就跟那些穷苦秀才上京赶考时,这些人整日捧着四书五经,无所事事让自己的妻子为自己筹备盘缠,砸锅卖铁似的。
过往元思瑾还觉得这样的男人不算男人,再穷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女人,他才会格外欣赏褚瑞这种自力更生的,认为自己做买卖不算丢人,靠女人养自己才是没有志气。
如今他却委屈了谢清韵,那些秀才还会对女人甜言蜜语许下金榜题名后让身边的女人吃香喝辣享福呢!
反观自己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更不曾和谢清韵甜言蜜语半句,最多的就是对她疾言厉色,规矩她的言行,如今想到这些心底的愧疚就越发的大了。
“这里是两张单子,这一张常秋那边还有一份,是我给你们准备的药材,这些东西常秋会处理,剩下的这张单子,是我让常晴姐和常伯伯给你准备的。”
无法窥探到太子殿下脆弱内心的谢清韵,继续自己的事情,把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单子放到元偲瑾的跟前。
元偲瑾伸手拿起来看了一眼,谢清韵单手撑着腮瞧着低垂着眉眼,认真看手中信纸的元思瑾,沉稳缄默的样子。
觉得眼前的元思瑾与白玉雕刻的玉像有几分相似,看的她都有些痴迷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元偲瑾长的这么好看呢?
到了人家要出征的时候才发觉这个人真是越看越不够啊!
“不是有常秋,为何还要给我准备这些?”
看完手里的单子,元偲瑾侧头看向一脸痴迷的谢清韵,墨眉及不可见的动了动,轻声问道。
“啊!……哦!”
在欣赏元偲瑾盛世容颜的谢清韵没有想过元偲瑾会突然看过来,对上他云雾弥漫的桃花眼,谢清韵的心头一颤。
也不知道是被元思瑾抓包后的尴尬,还是因为自己像流氓一样看人而来羞涩,总之就是觉得自己的心跳和脸上的温度都有些变化,有些不自然地应了一声,脑子里想着元思瑾刚刚说啥了。
元偲瑾盯着谢清韵染上桃花色的脸颊,挑起墨眉唇角及不可见地动了动,不确定谢清韵是不是故意的,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给我这个单子,常秋不是也有!”
“哦!你说这个单子啊!我是担心你啊!姬楠宇那种变态,在自己屋里撒人骨头渣子,连蚀骨蜂都养的出来,谁知道他手里会不会有别的毒物,给你准备这些也是以防万一,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们回房,我帮你收拾一下东西。”
说起正事面上的神色就恢复如常的谢清韵,想着姬楠宇屋内的磷粉,心底还有些悸动,顺手拿起元偲瑾用过的毛笔在手里把玩着。
刻意地不去看元思瑾,装作随意又自然地道,就怕元偲瑾看出自己的不自在,更怕自己犯病露出什么儿女情长的神态来,那就太丢脸了。
“无事了!”
早就瞧出谢清韵浑身不自在的元偲瑾,把自己手中的信纸折叠起来,顺手放到身侧的信封,温和地望着谢清韵道。
“那我们就回去准备!”
听元偲瑾说无事,谢清韵放下手中的笔,眉眼含笑又乖巧地望着元偲瑾笑意盈盈地道,心底却想着赶紧出去吹个风,让自己冷静点,谢清韵你可不要丢人现眼了,这要是哭出来就太丢人了。
“嗯!”
元偲瑾淡淡地应了一声,捏着手中的纸条,就随着谢清韵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谢清韵让午桥收了桌子上的小箱子,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它。
在元偲瑾为了谢清韵睹物思人,连带血的手帕都要收藏那天开始,午桥就知道自己的主子又多了一位。
有了这样的认知谢清韵吩咐的话,午桥和云舟都当做圣旨一样来对待,向来的不敢怠慢,应了一声就进屋小心翼翼地把箱子抱到怀里。
想着到西北的路上要不要这么一直抱着它,免得在车里有个磕磕碰碰的让主子忧心。
吩咐完午桥谢清韵就带着元偲瑾回了房间,到屋里的谢清韵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包裹,元偲瑾坐到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瞧着谢清韵抱着深灰色的包裹走到自己跟前。
“你看这个瓶子上我有贴上名字,功效都在你手中的单子上,你要是不确定功效了,就去找常秋,千万别乱用让他确定一下疗效在使用。”
在元偲瑾跟前总喜欢唠叨的谢清韵,终于逮到了一次机会,可以明目张胆地絮叨了,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给元偲瑾看上面的标签,语速有些快地叮嘱这元偲瑾。
和以往一样元偲瑾依旧沉默的地听,只是这次听的格外的认真,目光始终落到谢清韵的脸上。
手里也没有捧着书,奏折,卷宗之类的,是打算把今晚上的时间都给谢清韵了,瞧着她始终上扬的唇角,叨叨的时候不知不觉泛红的眼眶,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轻轻地应了一声。
见元偲瑾点头,谢清韵放下手中的小瓶子,又拿起药瓶子下面的天蚕衣。
“这个是我和表哥,师兄出去玩的时候,从古墓里捡到的,你知道我们三个平时都用不上,你到西北之后这件衣服一定要时刻的穿在身上。”
谨慎认定地盯着元偲瑾的谢清韵,说到这衣服的时候神色又严肃了几分,之前元思瑾问自己要寒衣,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这么一件东西。
就让回云梦泽弄药材的渚清给自己稍了过来,好在师兄就在云梦泽,知道这件衣服在哪里,给元思瑾带到西北当做寒衣,也能聊胜于无了吧!
很是认真地叮嘱着元偲瑾,元偲瑾移开与谢清韵对望的目光,也躲开她眼中的泪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天蚕衣。
“在古墓里捡的?用来御寒的?”
瞧着她手中被烛火染上淡黄光芒,就跟金丝线编制而成的蚕衣,语气很是轻柔地问道。
“额~”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了,让谢清韵不知从何答起啊!
她也不是第一次送人上战场了,谢清韵以为自己都习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越说心情就越沉重,眼眶和鼻子都开始发酸了,以为自己也要伤感一次的,谁知道元偲瑾听到这话的时候,总能抓住别人看不到的重点。
被他一句话问的,面上有些尴尬,声音有些含糊,心底有些发虚的谢清韵应了一声。“嗯,差不多吧!”
“那你们是用不着穿,还是没有人愿意穿啊?”
从墓地挖出的东西,会被人称为古董,卖出去的话都是很值钱,但前提是最好不要告诉别人你是从墓地里挖出来的,就算是从墓里挖出来的也别说这东西被人穿过。
他是不在意这些,但是按照舒乐和谢清韵的脾气,肯定不愿意穿别人穿过的东西,尤其这个东西还是一个作古的人穿过。
至于安歌,武功那么高的一个人,自然是不屑穿这件衣服了,扫了一眼谢清韵手中的衣服,如今到也算是派上用途了,没有辜负这三个人费劲巴力地拆人古墓的心思。
“咳!不管我们是为了什么,殿下这个一定要时刻穿着,西北那边鱼龙混杂,表哥去了那么久了,都摸不清那边人的底细,你过去之后定要更加小心才是。”
轻轻地咳嗽一声,觉得自己解释不清楚的谢清韵,也不准备在解释了,还是说自己初衷和重点比较好。
先不说安歌的武功如何,就安身份论,元偲瑾这条大鱼可要比安歌值钱多了,他去西北与御驾亲征没什么两样。
西北那些人要动手,肯定会以元偲瑾为第一目标,这衣服是保命用的,只要能护住元思瑾,它是怎么来的就不是大问题了吧!
“好!”
瞧出谢清韵的小心思,本来就没打算为难谢清韵,因她变卖假装心底愧疚,想着补偿她的元思瑾,很是好说话地抬手接过谢清韵手中的天蚕衣,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又抬头看向谢清韵轻声问道。
“还有什么要叮嘱我的吗?”
盯着元偲瑾的谢清韵被元偲瑾这么一问,心底的酸涩莫名地扩大,微微地点了点头带的眼眶里的泪珠都跟着晃动起来,随着她再次开口溢出了眼眶。
“有的,红隼是表哥给我抓回来的,当初我训练它的时候表哥也在身边,他知道如何控制红隼,还有随风,这些天我也让他和红隼玩了很久,算是红隼的半个熟人了,红隼是有些傲娇看不上他,也算是听话的你有事就让它传消息给我。”
感觉到自己的泪水溢了出来,谢清韵有些尴尬又丢人地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珠,手还没有放下来,就被起身的元偲瑾轻轻地握住。
身后的烛光拉长了他的背影,投下来的影子笼罩住身前的谢清韵。
手温柔地划过谢清韵白皙的脸颊,小心翼翼地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我知道,都听你的。”
向来觉得哭这个东西没有啥作用,若是一般女孩梨花带雨的哭一哭,讨讨男人欢心还是好,可她是要为元偲瑾守住大魏长安,站在他身后让他无后顾之忧的人,如何能露出这么脆弱的样子。
一直哭哭啼啼地不仅丢人,怎么取信与元思瑾,让他相信自己,能无后顾之忧地入战场呢。
“嗯!殿下也放心,我一定会守住长安城,护好宫里的,太子府的人,等你回来。”
仰起头觉得这样眼眶里的泪水就不会往下落了,谢清韵唇角含笑,通透灵动的琥珀眸子满是波光地望着元偲瑾,铸锭地道。
低头凝视着她的元偲瑾,抬起另外一只手,双手捧着谢清韵的脸颊。
深邃黝黑的桃花眼中一片寂静,温柔蜷倦地应着谢清韵的影子,让她直直地看进自己的眼里,心里,无比认真地凝视着她,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后对着她摇了摇头,认认真真地道。
“不要!”
“嗯?殿下是觉得我这样软弱,动不动就哭的人守不住长安城吗?”
以为元偲瑾看不起自己,谢清韵挑眉,这哭哭啼啼的样子是有些丢人,自己在西南的时候也是威风过的,也不知道该说元思瑾还是该气自己,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甘示弱地道。
“不是,我知道你是巾帼不让须眉,也知道以谢家姑娘的才华定然能守住长安城中的万千百姓。
但你不是说过能者多劳,不能借西北的战事偷懒吗?
我答应你,最迟入秋我一定会回来,我会守住西北,不会让长安城出事,你也保护好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护好了自己,在我这里你才是最重要!”
凝视着谢清韵,元偲瑾一字一句地道,柔软的唇瓣在微微地上扬,桃花眼中一片波光,向来不懂得甜言蜜语的太子殿下,把一口口地蜜糖塞到谢清韵的嘴里。
原本吸着鼻涕的谢清韵,在元思瑾的轻声蜜语里怔住了。
“殿下!”
琥珀色的眸子里一片错愕,被元偲瑾捧着脸颊的清韵喃喃地开口,心底本就酸涩,在这份蜜糖的搅合下,酸酸甜甜的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能傻傻地凝视着元思瑾。
喉咙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主了,发不出半点声音来,脸颊都被元偲瑾用双手固定住了,想要点头也不能,只能用眨眼睛来表示自己知道元思瑾的意思了。
但是一眨眼好不容易憋回眼眶的泪水就会往下落,心底憋着的那口气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谢清韵清楚按照元偲瑾的想法,罗绮公主和元怀瑾成亲了,成亲那日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元怀瑾和罗绮公主举案齐眉的感情里。
罗绮公主绝对是付出比较多的那一个,也就是她比较喜欢元怀瑾,对元怀瑾死心塌地。
日后定然也会对元怀瑾言听计从了呗,这样的关系对于东越和大魏和平是很有好处的,只要东越不动,剩下的两个小国自然不敢妄动。
如此也就会出现元偲瑾当初预想的那种结果,但是理想和现实必定是有差距的。
太子殿下料事如神,却不是真的神仙啊!
或者说就算是神仙,也会有打盹的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待到元思瑾离开长安,长安城里这些人少了元思瑾压制了,说不准就会闹出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幺蛾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