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能行呢!母后知你识大体,体贴人,向来都是要强不喜欢给人添烦恼的,可如今偲瑾远在西北御敌,你留在长安城里,母后哪能让你受了委屈,等你晚上出宫的时候,我就让喜福送你出去,如此本宫也就安心了!”
杨皇后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目光温和地望着谢清韵,语气却是不容人质疑的一锤定音。
“让皇后娘娘费心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谢清韵还能说什么,如今的长安城里除去在元偲瑾出征时就把自己关到宫里吃斋念佛的太后外,没有一个人能管得住眼前这两位,比这两位更有话语权的。
就算杨皇后要光明正大的囚禁谢清韵,她都不能反抗,直接反抗,一旦她有什么动作了,就可能被套上一个大逆不道的名头。
更何况人家还给你来个怀柔政策,打着为你好的旗帜了,你要是在不识时务,估计就得喝罚酒了。
“唉!你们几个都是本宫心头上的肉,本宫如何能不为你们操心呢!既然你要留下来照看你父皇,为思瑾尽孝道,我身为母亲的自然要成全你一片孝心,我到小厨房去看看给皇上顿的参汤如何了,等晚些时候我在替你们!”
说话的时候杨皇后起身走到对着自己行礼的谢清韵跟前,伸手扶起谢清韵,叹息道。
随着杨皇后起身的谢清韵没有说什么,只是恭敬地对着杨皇后行了个常礼,低垂着头目送杨皇后,元怀瑾和罗绮想继着离开。
元怀瑾走到谢清韵身边的时候脚步稍稍地停顿了一下,谢清韵低垂着的眉眼,眼皮都没有抬起来,走在元怀瑾身后的罗绮就跟了过来。
“王爷我今日入宫的时候带了些我们东越的灵参,过会我让青儿给你送些过去,你最近为了父皇和国事操心,我却帮不上什么大忙,心里实在担忧。”
贴到元怀瑾身边,故意捏着嗓子,声音柔和地在元怀瑾的身边温和贤惠的道。
“公主有心了,您最近为了照顾父皇和母后整日宫中和王府来回奔波忙碌,比我还要辛苦,以后这些事就交给下人去做吧!免得累坏了自己,让母后担忧,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与罗绮并肩而行的元怀瑾侧头看向罗绮,说话的时候甚是温柔地拍了拍罗绮的手,眼底一片柔光。
被元怀瑾安抚的罗绮娇羞地笑了笑,眉眼柔顺语气娇嗲地看了一眼身侧的元怀瑾,楚楚动人地道,
“我既已经嫁到王府就是王府的人了,这些本就是臣妾该做的,只要王爷身体康健,母后平安如意,臣妾做什么都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听到这话站在两人身后的谢清韵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悄咪咪地瞄了一眼并肩而行的两人。
这如胶似漆,相濡以沫的背影看的人心底鸡皮疙瘩一层层地起,酸不溜丢的话说出来也不怕呛到自己,果然都是好脾气的人,这样的酸腐霉味都忍受的了。
要是换成自己和元偲瑾……自己这么矫揉造作的捏着嗓子与元偲瑾讨巧卖乖,后面的画面谢清韵是想都不敢想,直接就打了一个寒战。
估计会被丢到窗子外去,或是锁到屋里找人给她看病了。
谢清韵自顾自想着的时候,走到门口回过头来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的罗绮,恰好就看到了谢清韵打寒颤的样子。
在元怀瑾跟前温柔的笑容被一抹讽刺得意的,鄙视的笑笑容取代,瞄到谢清韵打寒颤也不知道她心里想到了什么,本来就有些歪的唇角又往上扬了扬。
转身随着元怀瑾往外走的时候挺起了腰背,还故意往元怀瑾那边靠了些许,用自己的衣服袖子摩擦着元怀瑾的衣服,给身后的谢清韵留下一个得意又高傲的背影。
留下屋里一脸莫名其妙的谢清韵,完全搞不懂罗绮在得意什么,又想要和她炫耀什么,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吗?
是想要告诉自己,感情里不对等的时候要极尽谄媚地讨好自己的夫君,她做到了,那自己真该给她鼓掌了!
还是想说元思瑾远在边关自己是孤家寡人了?
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的谢清韵,唇角抽搐了下。
“皇上需要静养着,你们留在这里乱糟糟的打扰到陛下休息,这里有我和太子妃照顾着就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有事听我和太子妃吩咐。”
见杨皇后与元怀瑾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门口,站在床边的姬贵妃扬起下颚神色冷淡地扫了一眼留守在屋内的宫女和太监,端出一宫主位的姿态,冷漠地吩咐道。
“回贵妃娘娘的话,皇后娘娘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了奴才们,要时刻留在这里帮娘娘照看陛下,免费的娘娘太过劳累了,累坏了您的身子,若是的娘娘被累倒,陛下醒来心疼娘娘奴才们实在是担待不起!”
原本照看在魏顺帝身边的秦安不知道去哪里了,如今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身子圆滚滚的胖太监。
听了姬贵妃的话嘴上答的十分客气,稍稍上扬的唇角却带着讥讽,摆明了是没把姬贵妃的话放在眼里,对于姬贵妃这副上位者姿态很是不屑。
这深宫内院里的人,最懂得就是见风使舵,攀高踩低。
你得宠的时候别人会钻破了头,掏空了心思,想破头,极尽谄媚地巴结你。
待你落魄不得宠的时候,平时都不一定见过面,就更别提是不是有深仇大恨了,只要被人看到,这些人都恨不得踩你一脚,上演一场墙倒众人推的大戏,好像只要踩你几脚,她们就多高尚了一般。
“往日是本宫一人照看着陛下,娘娘体桖我留你们在这里照看着到可以帮上些忙,如今太子妃也留在宫中照顾陛下,又太子妃在哪里需要你们这些狗奴才多事。
最近皇后娘娘操劳后宫之事,实在辛苦没有时间教导你们这群狗奴才,让你们连长幼尊卑都不懂了,我看我明日只能到太后哪里去让太后派人来教教你们规律!”
这要是换作以前,姬贵妃的一句话在这后宫里就和皇上的圣旨一样,听到的人不是诚惶诚恐,就是一脸阿谀奉承,赶紧照搬。
可如今姬家已经没了,魏顺帝又整日闭着眼里躺着,姬贵妃的上面还有一个皇后压着,如今的姬贵妃就跟落魄的凤凰没两样。
“娘娘息怒,娘娘我不过是一个奴才也是奉命行事,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奴才……也是奉旨行事的,真的不是奴才故意的!”
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的姬贵妃眼看着是没有靠山了,可人家毕竟是个主子,万一皇上那日醒过来了,按照姬贵妃的性格自己这条小命没准就要玩完了。
哪怕皇后娘娘保证过会保住他,也只是口头上的呀!
这深宫内院里最信不过的就是众人的嘴,和主子们的话,这又没有凭没有据的,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一个奴才那敢跟主子对峙。
现在的后宫都是皇后娘娘的,他不敢得罪皇后娘娘,但眼前这两位,他也的得罪不起,活在深宫内院,他真的只想保住命啊!
“这位公公如此的忠心护主,到也难得,既然他非要留在这里,娘娘就留他在这里吧!”
谢清韵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对于姬贵妃搬出自己压人的事,心里是一片凉凉,诚惶诚恐。
她可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皇后娘娘高抬贵手给自己几分面子,如今在看这个太监的样子,到是有几分同病相连的感觉。
谢清韵向来不喜欢多话,如今宫里的形式又是如此诡谲,刚刚罗绮那般嚣张的侮辱自己,也是杀鸡儆猴又警告谢清韵的意思。
姬贵妃觉得以谢清韵的聪明必定能听出来才对,怎么这个时候还要替皇后的人说话。
听到谢清韵为跪在地上的太监说话,姬贵妃蹙眉看向谢清韵,有些焦躁又不安地开口道。
“本宫知道你不会轻易相信我,在你们的心里,眼里皇后和元怀瑾自小就与太子殿下亲厚,待人又和善,才是你更相信的人,可太子妃不要忘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说道这里姬皇后的目光落到跪下地上的太监身上,目光里露出些许恨绝,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接着道。
“但是我对……”
“娘娘稍安,娘娘与皇后娘娘在清韵心中都是长辈,是清韵效仿的对象。”
望着谢清韵自嘲了一声的姬贵妃,看的谢清韵头皮发麻,就在姬贵妃要继续说下去,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谢清韵赶紧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在她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语前,截住了杨皇后拿她把柄的机会,心底叹息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坏事啊!
让姬贵妃一而再再而三的坑自己,这样的人哪怕是同一个阵营的,她也不敢轻易地要啊!
再次被谢清韵打断了话的姬贵妃神色莫名地望着谢清韵,若是换做以前自己的话被人随意的打断姬贵妃的头发都的炸起来。
如今自己在宫中孤立无援,在她所有的人脉里,唯一能想到的助手就是谢清韵了。
瞧着谢清韵的样子也不似真的不信任自己,或是与杨皇后为伍,焦躁不安中的姬贵妃耐着性子望着谢清韵想知道她要做什么!
“娘娘,我看这些公公和宫女跪在地上也实在是辛苦了些,我看还是让他们先站起来吧,有什么话咱们站起来说,别把这气氛搞的跟我和娘娘欺负了你们似的。”
回望了一眼拧着眉头望着自己的姬贵妃,谢清韵挑了挑眉毛示意她稍安勿躁,别动不动就炸毛。
如今皇上都昏迷不醒了,你在炸毛也没有人怜惜你。
打断了姬贵妃的话后谢清韵侧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圆球太监,和一堆颤颤巍巍的小宫女,小太监温和无害云淡风轻地开口道。
“额~多谢太子妃。”
跪在地上的人面面相觑,左右窥探了一眼后,整齐划一地跪在地上谢恩。
谢清韵在长安城里素来都是云淡风轻,与世无争的模样,这样的性格说好听一点是性子随和,宽厚待人,值得人爱戴。
要是说的难听一点就是软弱无能,担不起大任,烂好心爆棚,没魄力没有做主子的潜质,这样一个人随和从容,万事不挂心的人哪里能在宫中立下威信,号令身边的奴才。
时间久了这些端看人眼色行事的奴才,必定是要骑到主子头上去的,站在一边的姬贵妃拧成疙瘩的眉头蹙的更紧了些。
听谢清韵说让他起来,跪下地上的太监不疑有它,意思意思地给谢清韵行了一礼,有恃无恐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公公,您看这皇上的身子不好,贵妃娘娘也说了陛下现在需要静养,怕人打扰了,您既然要留这里可以帮贵妃娘娘尽一份忠心,但您身后这些人,我看就他们出去候着吧!有什么事您喊一声,这距离又不远也是来得急的!”
待到跪在地上的人都站起来,谢清韵笑眯眯地望着跟前十几个人,和颜悦色地与圆球太监打着商量。
杨皇后让他在这里守着姬贵妃和谢清韵免得这两个人惹出什么幺蛾子来,胡乱动手脚。
现在这宫里都是皇后娘娘的人,若是有什么事自己喊一声屋里这两个人都吃不了兜着走,圆球公公到不怕她们两个有什么动作。
留着一么一堆人在这里,真有什么事,难保这些人不争功抢名利,到皇后跟前去卖乖讨好,抢了自己的风头。
让他们留在这里到是对自己不利了,赶走他们也算是卖了谢清韵一个人情,这也算是一石二鸟的事。
在心底盘算了一遍,觉得这个买卖做着自家不亏的圆球太监,拎着手上的浮尘侧目看向身后的人,阴阳怪气地道。
“你们都聋了吗?没听到太子妃的话,一个个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要是扰了陛下清净,你们有几个脑袋担责的,还不滚到外面去守着!”
翘起的兰花指,傲慢地扫了一圈身后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圆球太监哼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