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小就在后宫长大,自是清楚在后宫里平安长大这事有多难,这后宫里的算计与诡计,真的不必前朝少,最毒妇人心啊!
他也想着杨玉婵是玉妍的亲妹妹,那些年一直勤勤恳恳地侍奉着玉妍,她们姐妹之间的感情也十分亲厚。
杨玉婵待偲瑾和永宁犹如亲子,甚至比怀瑾这个亲自还要宠爱的多,偲瑾和永宁对杨皇后也是极其的孝顺的。
怀瑾这个弟弟对偲瑾更是言听计从,推崇至极,从未有过什么嫉妒,争储的苗头,更未培养过势力,魏顺帝才会一再地纵容着杨皇后。
这样被人粉饰的日子一过就是二十几年,他一直觉得在能伪装的人伪装个四五年就会露出马脚,卧薪尝胆都没有办法过二十几年。
杨玉婵对的偲瑾和永宁的感情绝对是真心,这些年他一直以为自己经历的事情不会在发生了。
谁知道自小就懂事听话,醉心诗书的怀瑾还是躲不过权威的诱惑,甚至觉得怀瑾对权利这东西有些这过度的偏执。
都说知子莫如夫,如今想来自己对怀瑾和偲瑾这两个儿子都不是很了解。
偲瑾因为朝堂之事每日都会出现在自己的跟前,但他生性沉稳向来沉默寡言,在自己这个君父跟前除了政事之外,也就是进孝道的宽慰自己。
但是他平时都在想什么,生活的舒不舒心,喜欢什么,他这个做父亲的一点都不清楚。
对这个日日都能见的儿子自己都不了解,怀瑾这个自小就不时常出现在自己身边,除了晨昏定省的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就更不了解了。
尤其是刚刚有人来传话说,谢清韵从这里出去后接谢清韵回府的人是元怀瑾后,魏顺帝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心底期望元怀瑾不要做的太过分了,最好别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来,也希望谢清韵足够聪明,机智,不然偲瑾和这大魏的天下,谁都不知道日后会如何啊?
“多日不见谢姑娘,谢姑娘和我到是生疏了不少!如今与我都没有话可讲了吗?”
被魏顺帝担忧的谢清韵也没有想到送自己出宫的人会是元怀瑾,刚刚在宫里罗绮公主可是极力反对元怀瑾送自己,杨玉婵不也是极力的反对元怀瑾送自己出城吗?
这元怀瑾也是真实蛊惑人的小能手,连自己的亲妈都能说动,说改变主意就改变主意,说来送自己就来送自己,这心计还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这样的人还是少招惹比较好。
见到元怀瑾的时候与他寒暄了一句,算是进了礼数,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也没挣扎。
谢清韵对元怀瑾道了谢后就上了车,上车后谢清韵第一次学起了打坐的老和尚,眼观鼻鼻观心,始终沉默不语。
面上明显带着我身子乏了,不想说话,我身子不好刚刚复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没事就别惹我的神色。
向来懂得察言观色的宁王殿下,到了谢清韵身边就总是出现阶段性眼盲症。
今日的眼盲就从两人上车开始,坐在谢清韵对面的元怀瑾唇角含笑地望着对面的谢清韵,根本就看不到谢清韵浑身上下都写着,谁都别惹我,一副我想静静的状态。
很是温和地打破了车上的的沉静,言笑晏晏的说道。
“王爷说哪里的话,如今我与殿下成婚,怎么说与王爷也是一家人了,哪里有生疏之说,只是我素来就不是喜欢热闹,从小跟在叔叔身边也只是读读书,写写字,平时也不善于聊天,我是担心自己扰了王爷的清静,才不敢胡乱开口的。”
靠在车壁上尽可能地与元怀瑾拉开距离的谢清韵,心底叹息怎么就这么闹心呢!
这元怀瑾不知道穷寇莫追吗?自己都如此委曲求全了,他还这般咄咄逼人,真是少了元偲瑾的风度。
元偲瑾走了一个月,这是谢清韵最想念他的一天,是自己在元偲瑾身边的好日过的多了吗?
如今遇到事情后连脑子都不想动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可是她就是抑制不住自己对元偲瑾的想念。
当然对元偲瑾的思念飙升的同时,就越看对面的元怀瑾越不顺眼,就没见过这么不懂眼色的人。
抬头看向元怀瑾的时候,谢清韵嘴上说的客气有亲厚,话里却在告诉元怀瑾,我们不是不熟,我是你皇嫂这是亲情,你不要乱套近乎,还有最好改一改你的称呼。
元偲瑾出征前你不是一口一个皇嫂吗?如今你把持朝政了,我这个皇嫂就成谢姑娘了,这变化还真是快如孩子的脸。
心底如此诽谤的时候,脸上的云淡风轻的笑意也在渐渐地消失了,与元怀瑾相望的时候只有平和与疏离,淡漠加有礼。
已经有刻意拉开了自己与元怀瑾距离的意思,也算是如了元怀瑾的意思,你不是叫我谢姑娘,不称呼我为皇嫂了,那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
“是,如此说来到是我的疏忽了,我以为你还和小时候一样,总是喜欢打闹,活泼好动,最是安静不下来的那个,你到哪里笑声就到哪里。”
凝视着谢清韵的元怀瑾微微地挑眉,凤眼中有些许的追忆,回味神色一闪而过,这些话似乎藏在他心里很久了,又丝毫是昨日才想到的,今天就能与谢清韵聊一聊。
说这些的时候元怀瑾心底莫名地开心,说这话的时候元怀瑾唇角的笑意都比平时浓烈真切。
听的谢清韵有些毛骨悚然,看她莫名其妙,头皮都有些发麻,那感觉就跟在野外不小心看到水里钻出的癞蛤蟆一样,自己不怕它,只是猛然见到的时候有些惊悚。
稍稍平复了心思后,在看笑的像花儿一样的元怀瑾,心底想着无论元偲瑾与元怀瑾的性格差多少,秉性有何区别,但有病这件事到是挺像的,这兄弟之间还是有些相似之处与相同之点。
但是元偲瑾就不会让她有这种感觉,哪怕元偲瑾有时候也很恶劣,却从未让她有过这么打心底里厌恶的感觉,谢清韵暗暗地叹息一声并未有借口,就听着元怀瑾继续道。
“是我该早些告诉你,无论你和我说什么,讲什么我都会真心欢喜的,或者说你和我什么都不讲,只要你能在我跟前,就如现在这般我就开心了!”
手指摩擦着自己的衣袖,望着眼前神色恍惚,有些神游的谢清韵,元怀瑾压下眉眼。
“我知道你现在觉得我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但以后……你定然会懂的。”
懂什么,懂你莫名其妙犯病了,那该喊外面的常晴来给你看看,不是对着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由于元怀瑾说的话太过模糊不清,不着边际,脑子里想着事情的谢清韵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元怀瑾这发疯似的话,当然也是她不愿意接这些话。
这要是以前谢清韵到是能指着他问一句,
‘你还记得我是你皇嫂吗?你说这些话的时候,究竟用的什么心思。’
但如今他们两个人地位与当初不同,自己都快成为阶下囚了,这个时候不能去激怒对面人,自己要护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身后的皇上,太后以及太子府和谢家的人。
元怀瑾说完后谢清韵也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望着元怀瑾,就安安静静地瞧着他和疯子一样的独自表演,听他说道这里的时候。
从上车就开始演我没有休息好的谢清韵,微微地闭上眼睛表明我真的累了,对元怀瑾表演的东西实在没有啥兴趣,自己不是疯子没有办法陪着疯子演戏,只能让他一个人自娱自乐去了。
谢清韵是完全不想搭理他,经过这一个月谢清韵已经发觉了装病这事也是有利可图的,就比如现在她就能博得片刻清净,这也算是元偲瑾留给她的万能工具。
好脾气,性格温和的宁王爷瞧着谢清韵的样子,很是好脾气地纵容谢清韵对自己不理不睬,真是自娱自乐起来。
望着眼前闭着双目侧靠在车上的谢清韵,就跟刚学会讲话的孩子,兴致勃勃地想要跟大人展示自己的新技能一般。
坐在谢清韵对面自顾自地讲着自己幼年时,有多羡慕谢清韵和永宁能在御花园里四处捉蝴蝶,抓知了。
还能在深夜的时候做天灯,春日里放纸鸢,夏日里放荷花船,秋天宫里那些果子成熟了。
也只有谢清韵敢带着永宁到树顶上去摘果子,遇到总是阻止她们玩的宫女和太监,人小鬼大,古灵精怪的谢清韵就带着永宁用一些无伤大雅的办法,捉弄宫里的太监和宫女,恐吓的那些人见到她这个混世小魔女就头大。
弄的那些宫女和太监,有时候明知道她上树爬墙是违背宫中规矩的事,也不敢上前阻止,就怕谢清韵没有玩够,回头去找他们的麻烦,只能由着她带着永宁在宫里发疯的玩,发疯的闹。
让原本寂静的皇宫里热闹非凡,能在皇宫里横向霸道,连最严肃的皇兄都要奈何不了眼前这位小混世魔王。
在加上先皇后对他们的纵容,说道这些元怀瑾含笑的唇角露出些许的诡异莫测的笑容。
“自先皇后去世,这宫里就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么清脆欢乐的笑声了,有时候还真的很怀念那些日子,不过皇兄向来严肃,做事守礼寻规,想必是不会允许你在皇宫里上树爬墙的吧!”
说道这些的时候,元怀瑾唇角落寞的笑容重新灿烂起来,不是那种幸灾乐祸的灿烂,而是心愿达成的喜悦才会露出的神色。
闭着眼里假寐的谢清韵听着元怀瑾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元偲瑾啊!
这就是你说的天真懂事,只会舞文弄墨的好弟弟,你那么大的眼睛到底在看什么呀!
这就是满破的树林都被秋风吹落了叶子,才能让你盲目致此!
随后在心底叹息,这元家的人啊,果然都是矫枉过正型的。
元偲瑾自小就被先皇后和他身边的老头子们教育要扛起大魏天下,最好能无欲无求,把自己贡献给大魏成一个莫得感情的国家工具就好。
这样的教育方式让元偲瑾格外深沉刻板,但内心有极度的渴望有正常人的感情,才会对自己兄妹,亲人格外看重。
哪怕明知道自己的舅舅欺骗了自己,自己的姨母也在误导自己,还是对这些人下不去手,因为他太缺乏正常人的情感了,才会如此小心翼翼护着自己手里仅有的亲人。
才会变成扶弟,扶妹魔,才会遇到亲人就变的优柔寡断,只因为他太怕失去才不敢动手,才会格外珍惜,才会一忍再忍出现今天的局面。
而眼前的元怀瑾却被杨玉婵以及自小就背诵到脑子里的之乎者也折磨成一张粉饰太平地雕塑脸。
小时候的元偲瑾是担负着大魏天下的刻板太子,眼前这个就是满心向往外面世界,却被自己亲娘压制了内心上网揭瓦欲望,变成温润如玉公子的元怀瑾。
如今眼前这位是心口不一,两面三刀的典范也是小时候被压抑的幼树小苗,看着是茁长成长,变成了参天大树,实际上却是个外皮完整,树心都开始扭曲,迟早会从根腐烂掉的歪脖树。
还好永宁是个女孩,又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
虽然没有爬过树翻过墙,但放纸鸢,追蝴蝶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自己也会带着市井上小孩子玩的玩具去找她玩,才让她又一个正正常常的童年。
加上后来元偲瑾把自己的妹妹保护的那么好,才能让永宁一直这么天真,这么正常的长到现在,才不会让人和她相处时候,不会有与元怀瑾在一起时如坐针毡,与元偲瑾在一起时,不敢轻举妄动的感觉。
“王爷,太子府到!”
就在元怀瑾忆往昔童年别人上树爬墙自己被关在书房,若坐牢狱的日子时,外面传来护卫的喊声,打断了元怀瑾喋喋不休开始畅想外来的话。
闭着眼睛假寐的谢清韵靠着墙壁缓缓地输出了一口气,终于熬到头了,以前怎么不知道元怀瑾是一个话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