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就算陛下不信任我,也该相信季大人,大魏礼部尚书,不会连一个王爷入土的葬礼都处理不好的!”
不等元偲瑾开口谢清韵就先出声打断他的疑虑。
“微臣定不会让葬礼出现任何纰漏!”
外面的季东阳躬身行礼与谢清韵一起,把元偲瑾这个扶弟魔送出了停尸房。
“多谢季大人!”元偲瑾转身离开后,谢清韵侧头看向身旁的季东阳,微微福身行了一个常礼。
“这本就是微臣分内之事,娘娘如此岂不是折煞微臣!”
躬身回谢清韵大礼的时候,季东阳的脸上露出惭愧的神色,谢清韵在元怀瑾和元穆造反后都做了什么,大魏人都看的真真的。
战场上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朝堂上后宫中舒朗无争,绝代风华,在这样的女子跟前就是皇帝陛下都会对他厚待三分,更何况他们这些臣子!
“如今朝堂被淮南王,杨丞相搞的乌烟瘴气,人心散漫,边陲鞑靼人作乱不断,日后这朝堂还望两位大人多多费心。”
拢了拢自己衣袖,谢清韵转头看向身后的季东阳和褚瑞。
元偲瑾这种重规矩,守礼仪,端正自持的人向来对自己苛责,心思又重,朝廷内外如此多的纷乱,都压在他的身上,他的那一头银发就是名副其实的白头了。
“微臣谨遵娘娘吩咐!”季东阳与褚瑞不约而同跪到谢清韵跟前领命。
“劳烦季大人先安排宁王的后世,褚大人到杨家去捉拿杨家父子,先关到大大牢里听候陛下发落。”
站在两人跟前的谢清韵吩咐完两人,看了眼暗沉的天空,长安城中已经阴雨连绵半个月了,看着如今的样子,是该有一场大雨洗尽这长安城里的阴霾与浮躁,还长安城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
站在含元殿前借着大红烛光,凝视着窗外如注的暴雨,谢清韵抬手去接了几滴落雨到手中。
“娘娘这长安的天气不比江陵,虽然快到四月了,还是冷了些!”
元偲瑾进宫后,宫里的元穆得知事情败落后在未央宫中准备自杀,却因心底恐惧握不稳手中的刀子没有自杀成。
被张姝绑到了大牢里,元谐根本就没有自杀的勇气,最后也被沈遂良一起送到大牢里。
丢下那一群可怜的女人,元偲瑾放了话有亲戚和家人的,可以趁着今日出宫,若是不肯出宫的就交给皇后娘娘处理,为奴为婢,还是为官当差都由皇后娘娘说了算,听到这到旨意的时候,谢清韵有些蒙圈。
在云梦泽的时候,她主要负责整理藏书洞里的书(罚抄),家里哪些茶米油盐的小事,都是舒乐操心,遇到大事都是叔叔拍板子,她只要抄好书,做好饭,别出幺蛾子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到了长安城将军府,家里有一个精明能干的谢园,谢清韵这个大小姐基本上不用操心家里的事,在和元偲瑾斗智斗勇的时候,不要搭上自己的小命就可以了。
在后来到了太子府,有一个八面玲珑的韩淼做管家,手下还有一堆强兵,强将自然能把太子府后院里的事处理的妥妥的,她只要摸透元偲瑾的底线,小心翼翼地在他的底线下游走,就够了。
如今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元偲瑾竟然让她清理后宫,这里有那么多胭脂水粉,莺莺燕燕,她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帮手,听着云舟的话,谢清韵都觉得惊蛰提前到了,不然怎么会有炸雷呢?
“你确定陛下这么说的?”
云舟传的是口谕,谢清韵很担心他听错了,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确定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
“是!陛下说后宫都是娘娘的地盘,是除草养花,还是种树载菜都是您说了算。”
就像江陵府里种满了琼花的河堤一样,这里是你的天堂你随便折腾,后面的话不用云舟解释,大家也能心知肚明。
却听的谢清韵头皮发蒙,咬了咬牙告诉云舟。
“拿笔墨来!”
云舟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视死如归的皇后娘娘,乖乖地去找了笔墨给谢清韵,让她发挥,谢清韵拿着纸笔写了一封信,叫来了红隼,极速传书到江陵府去搬救兵。
无论是韩淼还是谢园或是被韩淼培养起来的,很是熟悉宫廷礼仪的小顺子公公,只要这三个人回来一个她头顶的乌云也就散了。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如今的长安城里只有凝霜是她比较熟悉的,进宫的时候谢清韵特意把凝霜捎了进来,处理后宫这个烂摊子。
凝霜性格稳重做事谨慎,又在褚家做了好几年的当家主母,处理起事物来可比谢清韵得心应手多了,看着凝霜有条不紊地摆平后宫里的一堆事。
谢清韵很是满意点头到外面来看雨,想起曾经的往事不由自主地叹息一声。
“风又飘飘。雨又萧萧。何日归家洗客袍。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没想到有一日我也能在这含元殿里听雨!”
伸手拢了拢凝霜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衫,谢清韵悠悠地叹息一声。
“陛下对娘娘一往情深,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娘娘你,以后这皇宫可不就是娘娘的家了吗!”
想着上次到江陵见到那一头银发的元偲瑾,凝霜欣慰地道。
“是啊!以后都要生活在这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了。”
拉长了声音叹息一声,凝霜也不知道谢清韵这声叹息到底是开心还是有些失望。
“这些日子还得辛苦你帮忙处理后宫这些事,咱们陛下向来节俭,西北的战事未平,国库都被元怀瑾,元穆败光了,这后宫能剩就剩些,你看看这些人,有家可归的就打发出宫吧!”
远离了刀光剑影,却没有办法摆脱家国天下,元偲瑾这个后院可不好管啊!带着凝霜往回走的谢清韵淡淡地吩咐着。
“娘娘是担心?”
自古帝王都是三宫六院身边美女如云,甚少能从一而终的,这后宫能打发走的,无非就是那些因为选秀而入宫的女子,谢清韵说这话的时候,心思细腻的凝霜抬头看向谢清韵,
“嗯?”听出凝霜的疑惑,谢清韵转头看向她,对上她欲言又止的目光后,露出无奈又宽和的笑容,
“你想什么呢!你们家小姐可是一国之母,若陛下真要纳妃,娶妾的话,我还没那个肚量吗?”
应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谢清韵云淡风轻叹息道。
“是!”
甚少见到谢清韵如此宽和的笑容,走在谢清韵身后的怔了怔凝霜,听着谢清韵云淡风轻的口气,心头莫名的一阵心酸。
小姐这么好的一个人,要是被陛下给辜负的话,她为陛下做的这些也就太不值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都为她鸣不平和。
站在两人身后把两人对话都听到耳中的三个人,沉默地看着转过墙角的人。
“主子,娘娘已经走远了?”
您不是来找娘娘吃晚饭的吗?如今人都走了,您还不跟过去,再不走娘娘指不定要跑哪去呢!云舟看向沉默不语的元偲瑾小心翼翼地出声提醒道。
旁边始终沉默的午桥看了一眼云舟,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午桥比云舟的心思沉稳的多,自然听出谢清韵话语里的无奈了。
虽然是自小跟在元偲瑾身边,但这些年看着谢清韵为元偲瑾劳心劳力,操心费神,为了殿下九死一生,好几次他都以为皇后娘娘就要离他们而去到了。
说实话他这个外人看着都有些酸楚,对于皇后娘娘雷厉风行的手腕,不输男儿的大将风范,为人处世的宽和度量,他是打心底里佩服的。
以往在江陵府大家都觉得陛下和皇后娘娘身边插不进第三个人,就是小皇子元陵宸都不行。
如今回到这偌大的长安城,瞧着美女如云的后宫,还有进城时长安街上楼阁,窗边仰慕主子英姿的小姐们。
虽说那些女人和他们主子没有半文钱关系,可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谢清韵的话,午桥的心也跟着酸涩起来,到是有几分女子婆妈的感觉了。
“传消息给江陵府的人,护送太上皇,皇子及早回长安!”
听完云舟的话,凝视着谢清韵的元偲瑾目光未曾收回,催促着午桥往回掉人,元偲瑾今天下达口谕的时候,是担心谢清韵到处跑。
初心是想给她找点事,让她安心待在后宫,别在到处跑,知道她不会惹是生非,也怕她在长安城里遇到什么危险,却忘了这后宫深似海,到处都充斥着女人们的恩怨情仇,自己虽无后宫,清韵也是在后宫里待过的人。
就算谢小狐狸生性洒脱,毕竟也是个女子啊!看到这样的情况如何能不触景生情呢?
好不容易平复了风雨飘摇的朝堂,又怎么能让后宫的事让她徒增烦恼,为了自己的目标,元偲瑾尽可能地加快自己的步调。
前朝重新组建班子,东面谢朗与淮南军队的战火,在元穆入狱后的第三天结束。
元偲瑾让谢朗留赤武在东面驻守,把元怀瑾的墓地也放到了哪里,算是完成了赤武的心愿,对元偲瑾恩赐赤武很是感激,搬上奏折要誓死效忠元偲瑾,固定大魏领土。
西北安歌和随风在元偲瑾加派了谢曜给他们做援军后,完颜鸿达也被赶出大魏的国土,直接回老家去了,安家一直驻守西北,之前因为姬荣和石氏一族的关系,安歌被他们算计了一次。
如今带着军队重归西北,元偲瑾并未招安歌回来,而是侧封安歌为安国候,让其驻守西北,在常晴随着魏顺帝到长安城之后,被元偲瑾派人送了过去让他们全家团圆。
与常晴一起过去的还有,五个风采各异的美女,这几个人是给随风的,也就是谢清韵清理后宫时,清理不出的,元偲瑾毫不犹疑地就体恤给随风了。
看着元偲瑾落笔的潇洒动作,谢清韵的小心脏都颤抖一下,以前在太子府的时候,就知道元偲瑾抠唆,看后院那些光吃不干活的女人很不顺眼。
可如今他这随意祸害自己臣子,让她们去吃穷随风的行为也忒不地道了吧!
随风本来就没钱,西北那边又苦寒,以后随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了,谢清韵转着手里的松香墨砚,看了一眼神色平静的元偲瑾道。
“陛下您这皇恩太浩荡了,一次给随风这么多,我怕他会消受不起啊!您看这姬妾是不是能少赏赐些!”
忍了半天没有忍住的谢清韵,很是够义气地为随风主持了一次正义。
“黄泉都赶走的人,还怕这么几个女人吗?你太小看的他了!”
谢清韵的话说完,放下毛笔的皇帝陛下拿过旁边的手帕擦了擦手,悠悠地瞥了一眼为兄弟出头的谢清韵,凉飕飕地堵了一句。
坐在一边的谢清韵是彻底无语了,到如今她终于明白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随风五年前的话,这位陛下都记得,她还能说什么,
“陛下英明睿智,看人通透,臣妾自愧不如!”
想起当初自己也是共犯之一,很是怕元偲瑾报复到自己身上的谢清韵,立刻装怂,兼拍马屁。
拍的元偲瑾很满意地哼了一声,伸手去端茶,谢清韵赶紧端过茶壶给元偲瑾续上温水,虽说是夏天了,但是龙体要紧必须好好保护。
外面的战场在逐渐平息,大魏国也合二为一,元偲瑾在当年的九月份重新登上了大魏皇位,谢朗和谢曜回了西蜀边界,湘南由路进和南潮两人驻守,据说刘宸已经被南潮收为异性弟弟了。
一直以为自己谢绝哥哥身亡的刘宸小朋友,励志誓死守住湘南,绝不让南疆人侵犯一寸国土,看着路进的奏折谢清韵很是欣慰的点头。
“陛下您看,这孩子也没和阿陵一样,整日被那些之乎者也熏陶,坐的规规矩矩,跟个老气横生的小老头似的,也懂得保家卫国。”
知道是她养了个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阿陵是谁的爹返老还童了呢!
“他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啊!”想着都心疼的慈母很是幽怨地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