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万物的缘法,奇妙之处不可深究。
南山霓裳端视整座道观,高山之间直插云霄,云山雾绕恍如仙境。
但是如此了无人烟之境,檐下的台阶上却未沾上一片雪花,干净的出尘。
南山霓裳也不得不说,这地仙气逼人。
“如今该怎么做?”南宫霓裳看向宋真,周围的人很迅速的让开一条到来,宋真就这般“赤条条”地曝露在南宫霓裳目及所到之处。
宋真迎上南宫霓裳的目光,答道,“当初我本是只是说‘让你们得到所想要的’,你们只言想找到尘城子,如今,这尘城子要不就在这道观之中,或则就在来这道观的路上,你们所要求的的,我已经完成了,该你们信守承诺才是。何故问向我该如何?”
看到南宫霓裳的脸色极其难看,宋真不免道来,“想来,公主千里迢迢远赴异国,想必定是有了充足的把握,为何不相信自己,在下也不过是一乡野之人,凭着几分聪明博几口饭吃罢了。”
“公主是南国的圣女,还是皇室嫡出的公主,可以许诺给国师的东西怕是在下给不起的,公主勉励之。”
明明是吹捧的话,南山霓裳听来,倒觉得有几分刺耳。
只觉得自己比自己都要小几岁的陈国女子,乖张神秘,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看不清的意味。
明明觉得她很有问题,但就是摄魂也看不出她有什么异常。
“要是尘城子没来呢?”南山霓裳略微有些不耐烦,远处的风雪吹得更猛了些。
宋真点头,“那他便不在剑南道,你们中间很有可能有大王子的奸细,故意引到剑南道,拖延救治。”
宋真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禁声沉默,与周围彼此的人之间都拉开了距离。
宋真的话倒是提醒了南山霓裳,她此番前来都是背着兄长。这些所带的人里面,很多都是兄长的手下,自己对此也不是很了解,这些人都是阿达姆在管。
这一路上却是发生了不少事情,本来他们是十月初便出发,堪堪腊月中旬才到。
本来半个的路程,硬生生的花去了两个多月。
还这般恰巧的遇到剑南道雪灾,被生生地困在此处,遇上那些要吃孩子的流民……
一切的一切,看似合理不可预测,可又偏偏太巧了。
宋真看着南山霓裳余光扫过自己的属下,眼神略微有些放空,便知道这多半是起疑心了。
宋真嘴角上扬,推门走了进去。
整个道观像是无人住过一般,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进门的正中央是一个开阔的院子,一个已成年男子高的青铜方鼎立在中间,四周是厚厚的积雪。
围绕着廊下走,四周的梁柱上刻画着神魔走兽,巧夺天工。
穿过游廊再往里走,是几间房舍。
右手的第一间是一个茶室,室内是木质的地板,一个长桌小几放在靠着窗枢的那边,两边各有一个竹篾编制的蒲团。
小几上摆着茶具,杯子上还飘着热气。
宋真蹙眉,心道,“有人。”
这五道观她在典籍上见过,但真正的了解,还是那个人自己说的。
五道观鲜有人,如今这大雪封山,山下百姓都缺衣少粮,这里哪里来的供奉,又是如何来的人?
宋真驻足,不在继续前行。
后面的人也跟了上来,只是山野的汉子做事比较粗鲁直接,见到热气腾腾的茶水,想都没想,急冲冲的跑了过去。
“冷死了。”一杯下肚,见还有几个杯子便一起倒满,招呼自己的弟兄,“大家伙,这里有热茶,来一杯!”
众人也在山外冻了许久,见到有热茶自然也是趋之若鹜,没有细想。
进来的有十几个,宋真看了一下,都是自己所所熟悉的那几位。无关轻重,没有侍候在南山霓裳的身边,一直在看押自己。
宋真收了视线,抬起脚步走向了道观的正殿。
五道观的正殿不小,却没有一尊供奉的天神,那神台上只放着一个蒲团。
周围的香火灯油倒是一直燃着,宋真看向那金钵里面的灯油,满满当当的,像是有人新添上去。
神案上一尘不染,殿中那个九根柱子撑起大殿之顶,顶离地面有十多尺高,看着空旷,站在其中心神清爽。
南山霓裳便站在那大殿之上,阿达姆随侍在她身侧。
“公主,这个道观好生奇怪。”
南山霓裳没有言语,阿达姆继续道,“为何这道观之中没有供奉三清或是其他神仙,淡淡只是一个蒲团?”
南山霓裳走到神案前,然后从一边取出香烛,点燃。
“本宫也不是很清楚。”
“嗯?”阿达姆更加疑惑,公主从小就痴迷大陈文化,不知延请过多少的名师远赴南国。
若是公主都不知道,这地方当真神奇。
“你怎么在这里!看守你的人呢?”一道突兀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
南山霓裳转过身便看到站在门外的宋真,还有一个侍卫在斥责她。
南山霓裳点头,那侍卫便拱手离去,离去前还深深地看了宋真一眼。
“你既然知道这五道观,可知晓这为何会独独只放一个蒲团,而没有其他供奉?”南山霓裳问向宋真。
宋真走进这恢弘的大殿,看着这往日在别人口中的一幕幕的景象像是轮回一般快速闪过。
“这里是五道观,所谓五道,自然是天地人神鬼,自然没有三清这样的神仙。”
“大道自在人心,若是心中有神,那便是供奉无物又有何妨。若是无所信仰,即便是抱在怀里,揣在身上,怕是也不能保佑你。”
“蒲团之上为空,便是供奉无物。”
“无既是有,有既是无。”
“五道观只供奉心中之信仰,不奉鬼神。”
“这便是蒲团无物的由来。”
南山霓裳蹙眉,“这是那宗哪派的道理?若是这般随意,怕是无甚信众。”
宋真淡笑无言,心道,“这五道观本就是人迹罕至,建在这山巅,险峻异常,求个心安也没有这般拼命的。”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宋真一顿,本来还要言语的话一下子止住,微微语怔,她却是讲了不少。
“只是闲暇里喜欢听些个茶馆说书罢了,到了也不上知道与不知道。”
本来想说从古籍上看到,要是被问及,宋真一时还不好编出话来圆。
那本古籍上百年来可一直都在宫闱之中,哪里是她如今这般身份能看到的。
说是茶馆倒是隐去几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