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扶着幻姬慢慢走来的千离,他神情淡漠,仿佛不在意此事,只是如若真的不在乎又何必过来呢。
飘萝摸了下鼻子,忘了,千离是真的可能不在乎其他家的事,但他媳妇儿幻姬可做不到不管。八成是她要来看看千离拗不过她,大着个肚子到处走莫说千离担心她,就算是旁人恐怕也心生担忧。
果然,幻姬来的目的就是问帝和怎么办,她委实看不得帝和诀衣就这样散去,当年是他们俩口子牺牲自己留下她在西古天,异度世界吃了那么多的苦好不容易回到这儿,莫非要前缘尽散么?还有一个帝阳在,难道帝和半分都不想儿么?诀衣纵然是此时不见,却不会永远对他避而不见,待时日长了,帝阳会寻问父尊为何人。
“此事你我恐怕无计可施,唯有诀衣来召回帝和了。”
幻姬蹙眉,诀衣早已不见他们这些人,帝和要渡劫的事也不是今儿才传出去,她若是担心怎么会这么多天都不见影子,怕是她根本不在乎帝和是不是能成功渡劫归来。
“各人自有命数,若是她将心不愿意见帝和,我们强求无用。何况,她与帝阳不会宫,帝和就算是出来了又怎样?他本心累了,谁又能把他从那儿召回来?”
话虽如此......
飘萝道:“所以我们就这样了?”
几人皆是默然无声。
***
山涧清泉叮咚叮咚,诀衣着着紫色的衣裙靠在旁边的石头上,身边是一个精致的鲜花摇篮,飘着淡淡花香的篮子里正睡着一个白胖的小婴儿,玩累的帝阳正甜甜的安睡,在他的世界里诀衣是最亲近的一个人,只要她气息围绕着他,便觉得有深深的安全感。或许此时此刻对小小的他来说,帝和这个父尊并没有多大的存在意义,他需求的东西诀衣全部都能给他。他们母子俩在这儿已经生活了一段时日了,平静而又简单的生活。
诀衣轻轻挥手,一道泛着紫光的仙泽笼罩摇篮,将整个摇篮都护在了结界里面,而她则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打算随帝阳休憩一会儿。
刚闭上眼睛,诀衣就睁开了,刚刚不经意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东西。
诀衣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那只麒麟心,再抬起手又看了另外一只,怎么会变了颜色?
原本帝和送给她这对麒麟心是为了能在她有难的时候及时出现在她的身边,这对麒麟心与他是心意相通的,能感知她的心意,也能被帝和感知到,故而仿佛就像是他们活在彼此的内心。这对麒麟心就是他们连接着一起的证明,只要她的心里想他,帝和就一定能找到她。也正是因为于此,她这回才半分都不思念,让他无从寻起。这对她尝试过取下的镯子,从没有一次成功取下来过,好似长在她手腕上,无法割舍。而它们也一直都是通透的墨绿色,怎的变了色,这暗淡无光的白色是什么意思?
麒麟心是帝和的灵气养就,如果它们不复当初的颜色,是否是帝和出了什么事?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说好了独自带着帝阳生活,帝和如今怎么样与她有何干系,何必再去理会他,且不说他自己有多了得,就算真有什么麻烦,他还有那些个朋友可以相助,哪里需要她担心。那个人与她的关系,已经尽了。
安甜里的帝阳不晓得是不是梦到了娘亲甜美的笑容,竟然发出来一记奶软的笑声,诀衣转头去看的时候他嘴角还有微微的上扬,但也就是一个笑而已,过了便又安静的睡了。
如果帝和真有事,不晓得帝阳若是知道她无动于衷会不会觉得娘亲很绝情,凡间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对帝和难道就没有恩情了吗?
看着清泉波纹轻浪,诀衣想想自己与帝和还有多少牵连,她从来不欠他的情,甚至性命也为他付出过,在这段纠缠了三生三世的故事里她已经不想再追了,纵然现在获得了他的心和爱,可这个过程太辛苦了,以至于她都忘记自己原本是一个潇洒自如的女战神,杀伐果断,恩怨更是分明而干脆。如果没有帝阳,她恐怕生生世世都不会再见帝和,也不会再想到世上还有那么一个人,她曾无怨无悔的深爱过。
牵连,也就只有他们俩的孩子了。
看着麒麟心,诀衣无奈的笑了,差点儿忘记了,他们之间还有这对镯环,她退不下来,砍不断,也舍不去,那个男人怕是也不会将麒麟心收回去,如今许是感觉不到她心里有他而绝望了吧。
诀衣想,这样也好。
若是帝和感觉她的心已封了,他对他们纠缠至此的感情绝望,从而让麒麟心失色,那也就如此这般吧。她不再回头,他也不必在挽回。
我爱你时,你在前面,我追不上。你爱我时,我一转身走远,任你拼命追赶也失去了原来的勇气。感情若是能一起生长,一起消亡,那我们还可以有一个好聚好散的温和默默,此时只能如此吧。
“便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一场梦醒,诀衣的眼睛第一便是去看身边的孩子,帝阳睡得安稳,她的心随即放了下来。不注意间,又看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原本的白色越来越沉,仿佛要把她身边所有的白色都吸纳进去,明明是纯净的颜色却让诀衣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暗沉,像……一段没有生命力的石头,沉沉的挂在她的手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灵气,这样的情况绝对不正常。她为仙为神也非一日两日,麒麟心这样的反常便是帝和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是不小的事。
安平的半日过了,晚上哄了帝阳入睡后,听到外面风起的声音,诀衣走到窗边去关窗,一扇一扇关好后,没多久外面的风带着雨滴落了下来。
本想着这种季节该是一会儿的小雨就过去了,没想到风雨越来越大,诀衣担心帝阳会害怕,原本打算看会儿书卷的也作了罢,躺到床上陪着小小的帝阳。
外头的风雨,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