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西的口中,却只出来了两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字。
“面粉。”她从容说道。
“面粉?”这一次,众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就连云南,此时对于云西即将要说出的话,都没有了把握。
云西在爆炸点收集证据时,他也注意到了那些残留的粉状证物,但对于这些粉末与之前的爆炸,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他也摸不清。
面上淡定从容的云西,早在心里得意的叉腰仰天大笑了无数声。
哼哼哼,终于轮到她秀科学常识了!
云西清了清嗓子,打算从头讲起,“小的时候,由于调皮,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和白面有关系吗?”韩千户质疑着问道。
云西点点头,表情既认真又正经。
但是内里,她的心却在滴血,不是因为这个案子,只是因为爆炸。
穿越之后,前一世的某些记忆已经开始慢慢淡去。
但在谈到了爆炸这个字眼时,一个画面却异常鲜活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那是她穿越前,最后的画面。又是一个旅游旺季,T国着名的旅游城市H城,最大的步行街上到处都是游客,道两旁小吃摊点三步一停五步一岗,吆喝的,询价的,介绍的,各种声音嘈杂热闹,此起彼伏。
其中最畅销,最受欢迎的明星小吃,便是椒盐炸鸡柳!
那一包包冒着热气的鸡柳,外焦里内,喷香酥脆,最是老少咸宜。所以,H城各大步行街,都有不少炸鸡摊点。
别的小吃摊,销售员不是小姑娘就是小伙子,要么就是一些大爷大妈,衣着不是厨师服,就是各种促销服装。
只有炸鸡柳摊位,清一色的光头大汉,清一色的黑色运动服,脖子上挂的不是粗金链子,就是各色玉石珠串,有的手上还带着闪闪的大金戒指。
如有人用心去查,就会发现,整个H城的炸鸡摊,风格都是惊人的相同。
一辆奔驰黑色G55嚣张的开进了人头攒动的祥和街,完全无视街口车辆免入的警告,保安一见,赶紧跑到前面,殷勤的撤走入口路障。
越野车崭新锃亮,在阳光的照射下,黑色的漆面泛出一层缎面般柔滑的光泽。它以最慢的速度,在人群中缓缓行进,由于挤到了不少人,招来一片怒视的目光。
到了一个炸鸡摊前,大汉摊主立刻将钱箱抄起,稳当地递到后车窗旁。
车窗滑下,有人接过钱箱,反手往车里麻袋一倒,又将空盒还了出去。之后,车窗闭合,再次前行。
“云爷,还是您高啊,炸个鸡柳也有这么多的门道。”后座的黑衣男人捋着钱,美得嘴都合不上了。
这样半人高的尼龙麻袋,今天已经装满三个。
“那是!”带着墨镜的司机用余光扫了一眼副驾,不无得意的说道:“里面门道大了去了!鸡柳是让肉店上供的,番茄酱是哥们儿们没事去快餐店收的,设备清一色是小贩们”送“的,而且整个H城的鸡柳都让咱们垄断了,别地卖5块10块一份,咱们卖20,还稳妥儿的,没竞争!”
“卧槽!没竞争就是好!”
“可不是,谁敢跟咱们同行,削不死他丫挺的!之前的黄龙会就让咱们云爷给干死了!”
“屁话!”副驾传来一声女子的厉呵。
“是是是!”司机忙点头赔笑,“我说错了,是削死!”
后座男掰着手指头算着,“一个摊位每天三千到一万不等,一条街至少三摊位,无本万利,这特么的比啥挣钱都靠谱!”
“这刚哪到哪啊,阿贵,你刚来,屁嘛不懂,以后跟着云爷,见识得东西多了!可别老这幅穷揍性,跟你那张鞋拔子脸似的,让别人看了笑话!”司机咧嘴笑着,一踩刹车,停在了另一个摊前。
阿贵再次开窗收钱,送出空盒子后,刚要关上车窗,就听前面传来一个淡淡的女声。
“给爷来份鸡柳。”
阿贵忙应声要了份鸡柳,关好车窗,欠身向前,递过纸包,一只修长的手掌伸来,轻轻接过鸡柳。
那手白皙细嫩,尖尖的指甲却被涂成了黑色,委实有几分诡异。
阿贵的位置,只能看到侧脸。只能看到穿着雪貂大衣的女子,鼻梁架上一副深紫色的墨镜,慵懒地靠坐在皮椅上,向外看去,似乎在看街景。
接过纸包后,只见她那涂着黑甲的纤细手指,捏起竹签,插了一块鸡柳,放入口中,艳色红唇轻启,细细咀嚼。
看得阿贵也咽了几下口水。
吃完一口,她没有再吃,拿起放在操作台上的烟斗,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阵缥缈的烟雾。
阿贵只觉喉头一紧,心跳忽然就乱了半拍,忙低下头,继续数起钱来。
“阿贵。”女子的声音很软,很细,像是来自江南水乡的少女。
“啊?”阿贵忙抬起头,“姐,您有事?”
女子透过后视镜瞄了阿贵一眼,“你是怎么找上王姨的?”
尽管带着墨镜,阿贵还是感受到了其中犀利的目光,忙低下头,喃喃说道:“在四川实在挣不着钱,我妈就让我回来找王姨,看看老家这块有什么营生。”
“以前也是混的?”
“嗯,王姨本来要介绍我别的事,可我干啥啥不会,让我妈磨了王姨好久,才给云爷你打上电话。”他挠挠头,回忆着说着。
云爷又吸了一口烟。
云爷本名是云曦,可在外面,她更喜欢被人称呼,云爷。
她生长在孤儿院,院长王阿姨是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
但在她走上这条路后,王姨就被她伤透了心,她也不愿再去拖累王姨。
音信一断,就是十年。
“十年了,这还是王姨,头一次找我。”云曦顿了一下,捏着烟斗的手,不觉收紧。
“其实,王姨挺挂念云爷的。”
“不说了。”云曦放下烟斗,又唤道:“阿贵。”
“姐?”
“记得,要学好,别辜负了王姨一番心意。”
“都听姐的!”阿贵重重点头。
“云爷,咱们出祥和街吗?”收完最后一个摊点,司机恭敬的询问着。
“不了,到前面万全超市停一下。”
司机扶了下墨镜,疑惑道:“李子之前说有猫腻那家?”
“有啥猫腻?”阿贵好奇的探过头。
云曦拿出烟缸,磕了磕烟灰,淡淡说道:“小王,给他讲下,就当长见识。”
“嗯,那小超市还没装修好,老板叫古城,买了铺面没钱装修,找咱们放高利贷,还送云爷五成干股,说是找个靠山。我手下正好有个装修队欠咱们情,头叫李子,装到一半,李子说,那古城猫腻太多,可特么磨人废料了,我一留心,才知道除了一层卖货,二层就是个窝子,地下一层还有个赌场,后面专门有个通道,最适合跑路藏人!”
“卧槽!这么多事?那咱们在哪吃亏了?”阿贵瞪着眼睛问道。
司机透过后视镜翻了阿贵一个白眼,“笨蛋,超市能有多少流水股份?连卖肉赌钱的十分之一都没有,打着咱们云爷的旗号,卖肉赌钱就没人找茬,可分账就分超市那点吊毛,你说亏不亏!”
说话间,车子已经停在了超市门前。
看着还包着装修幕布的超市,司机小声问道,“云爷,用我下去吗。”
云曦拿起鸡柳,说了声,“不用,我查过他的底。”推门而出。
阿贵赶紧收好钱袋,跟着一起下了车。
云曦她站在车前,抬头看了看上面的招牌。
她身材高挑,内穿明黄色锦缎太极练功服,外披雪貂大衣,脚踩瑞蚨祥千层底,说不出的雍容闲适。及耳的短发,深紫色的墨镜,血一般鲜艳的红唇,加上十指漆黑的指甲,便在这华贵中,又透出几分狠戾来。
超市的门忽然被打开,迎出一个西装男子。
阿贵歪着头,仔细的打量,只见他灰色西装笔挺,白金领带夹精致,黑色皮鞋锃亮,至少180的身材,健美堪比明星,当然,脸长得更像明星,剑眉微挑,鼻梁高挺,一双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神光逼人,实在是帅死人不偿命。
“古总,时间踩的好准啊!”云曦轻笑了一声,抬步迈进超市。
古城礼貌的为她推着门,凤眼微眯,露出一个微笑,“云爷要来,哪里敢怠慢?”
“今天古总邀我来,是终于想通了?”云曦摘下墨镜,别在领口,环视着仍在装修的屋子。
第二章十面埋伏
屋中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货柜,还有四五个工人,正在擦拭搬运。
古城关好门,冲工人们摆摆手,示意先去地下室,转身又对云曦笑着说道:“的确如此,最新方案,我想云爷会满意的。”
“还是先去2楼看看吧。”云曦走到楼梯前,吃了一口鸡柳,神态自若。
阿贵一直紧跟其后,古城眼眶一紧,抬手正了正领带夹,异样的神情,一闪而逝,转而露出一个坦然的微笑,“好啊!”
走到二层,云曦用眼量了一下,大约300多平米,墙上贴了厚厚的隔音层,屋中很多隔断才打到一半,的确很方便做些隐晦的事。
她走到大门前,旋开把手,门外是另外两户人家,其中一户应该是不通透的小户型,门打开着,里面锅铲声音阵阵,正在做饭,一个老人边哄着婴儿车里的孩子,边坐在门口摘豆角。
云曦关上门,回身看着古城挑眉轻笑:“楼上卖肉,楼下开赌,古总胃口真是不小。”
古城走到近前,为她拉过一把椅子,敛了笑容,正色道:“这两处生意是合伙人的,我并不清楚,云爷要是觉得吃亏,之前的高利贷,我连本带利都还给您!”
云曦俯身坐下,翘起二郎腿,插起一块鸡柳,轻佻说道:“过河拆桥!看来古总找到更大的后台了,在我的底盘,还想讲价?”
“云爷,您误会了,实在是我权利有限,不然再加多些利钱,超市照样由您五成干股!”
“利钱?能加多少?”
“再多加一分利!”古城又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云曦对面。
云曦将鸡柳放回纸包,发出一声嗤笑,“一分利,就要扯我云爷的大旗,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古总太天真了吧?”
古城皱了皱眉,谨慎问道:“那您说个数。”
“卖肉赌钱,我都要五成干股!”她抬起头,直视着古城,眼神犀利不容置疑。
“卖肉赌钱?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古城又拉了下领针,苦笑着说道。
“放屁!”云曦噌地站起身,手猛然挥起,一袋油乎乎的鸡柳全部都摔到了古城的脸上!
“还他妈装蒜!真当我不知你的底?”
转变迅疾而出人意料,在旁东瞅西瞅的阿贵都被猛地吓了一跳。
古城也有几分慌神,他连脸上的油都不敢擦,仰头看着云曦,怯懦道:“你,你想干什么?”
云曦一把拽起他的领带,拉近他的脸,阴狠的笑着,“这上下三层都姓云了,你能做的,就是给爷滚出H城。”
“你不可能做到!”古城梗着脖子,一脸不可置信。
“本来还想给你个,替爷赚钱的机会,但你不珍惜,就没办法了。”
“你···你·······”
云曦拍拍古城俊美的脸蛋,纤手下移,在他身上暧昧的摸了一圈,玩味的说道:“想说我太过分?”
两人近在咫尺,鼻尖几乎相碰,她温热的气息不断呼在他的脸上,引起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这明显是挑衅与羞辱。
古城眉头紧皱,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没有说出什么。
云曦猛地一推,那椅子瞬间失去平衡,古城便狼狈的跌在地上。
她唇角微扬,轻蔑的笑了笑,正了正衣衫,低声说道:“阿贵,咱们走”
阿贵嗯了一声,跨过地上的古城,跟了上去。刚走两步,云曦突然止步,像是被电击了一般,她猛然回头,视线恶狠狠的盯在古城的领带夹上。
就在刚才,拉紧领带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细碎的电波声音。
他是个条子!
啪地一下,她从腰间掏出一把银色手枪,指着仍在装相作态的古城,冷冷道:“把领夹交出来!”
“领夹?”古城看着枪口,额上顿时渗出汗来,脸上也有几分慌张。
云曦不容他废话,扬起一脚,直奔他的面门而去!
古城骤然而动,一个跃身,轻松避过,身手果然是职业的!
但那一脚,云曦早有计算,虽然直攻面门,脚尖翻转,却是直奔领夹而去!
当地一下!领夹应声而落,看样子,那领夹还真是不轻,缀在领带上一直有些不稳,才能如此轻易被人踢掉,必然装了窃听器了。
“抢过来”云曦高声喊道!
古城翻身就要抢夺,就听手枪保险开合的响声骤起。转眼看去,云曦已经用枪指住了自己。
“别动!”她冷冷道。
阿贵迟疑了一下,还是俯身捡起,拿着领夹的手一直颤抖。
见已得手,云曦举着枪,谨慎退步向门口走着。
如果古城是条子,之前的保洁人员很可能也有条子,无论如何,必需先撤!
“你跑不掉了,楼上楼下都被我们封锁了。”一反之前的怯懦,古城眉梢一条,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哼!我只是说了几句狠话,又没干违法乱纪的事,警察来了,顶多是非法持械,你奈我何?。”
“这个自然,只是我怕到时候,云爷没命去和警察解释了。”古城的笑容愈发诡异。
云曦心里一惊,这是个局,不是有人想要抓她,而是有人想要她的命!
但她面上却没有带出分毫,只盯着古城,忽的诡异一笑,飞速转身,旋开把手,掉头冲了出去!
之前摸过古城的身,没有武器,为今之计,只有先跑路,再说话了。
“阿贵!”她喊了一声,却没有冲下楼梯,而是风一样的奔进对面那户做饭的人家!门口摘菜的老人也被顺势撞倒!
阿贵赶忙跟进,他看到楼梯上下,都是奔来的警察,顺手抄起婴儿车里孩子,一步跨进屋子。
屋中只有一个做饭的主妇,看见有人持枪而入,扔下刚开锅的煮饺子,惊呼一声就冲向大门,又被阿贵撞了个满怀,摔倒了地上。
阿贵一把将孩子扔到里屋,转身就薅起主妇,挡在自己身前,等到追击者纷沓而至时,他已掏出自己腰间的匕首,抵在了少妇的脖子上。
另一面的云曦早已甩下雪貂大衣,奔到屋中,原本想要跳窗而出,却不想被一排防盗窗给拦住了。
她看到了楼下更多的警察,但是更可怕的是在警察之后,一些身材魁梧的大汉零散的分布,有几个胆子大的直接把手放在了兜里,而明晃晃的枪把都已经露出了半截。
她皱着眉,突然想到了厕所,厕所窗不会有护网,打碎玻璃就行。举目正在找厕所的位置,却听到了一阵激烈的啼哭声。
她扫眼一看,立刻惊在了当场!
一个满头是血的小孩趴在后面,而阿贵,竟然劫持了孩子的妈妈,在门口与警察陷入了对峙之中!
“阿贵!”云曦骤然怒喝!
阿贵新入伙不久,不逃,警察也奈何不了他,被拘,也就撑死十天半月。
可如今,他竟然干起了持刀绑架的勾当,还特么摔了个小孩,这下,最少十年起!
“阿贵!别犯傻!放下刀!”云曦拽下沙发的围布,死死按住小孩流血的头部,急切的大喊着。
她向来不怕死,不怕坐牢,她什么都得到过了,她想要的只有别人的尊重。
尤其是王姨的尊重,如果阿贵因为自己判了死刑,她肯定会自己被活活给气死。
“姐!我没事!你抓着那小孩,警察肯定会让你走!”阿贵大声喊着,怀里的少妇闻言,再也不顾颈间的威胁,哭嚎着就要往屋里挣!
“别动!动我就弄死你!”阿贵狠狠划了她的皮肤,才勉强制止住她的挣扎。
一时间疼痛的呜咽,撕心的哭喊盘旋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里面的歹徒听着!立刻放下所有人质!否则后果自负!”是古城的声音,沉着有力,带着警察特有的严肃与威赫。
孩子头上的血汩汩冒个不停,声音越来越细,云曦用力按着伤口,尽力止血。
如今,她已经放弃了逃跑的计划,经这一番延误,窗下肯定也被布了警力。
“阿贵!你放下刀,姐没事,咱不跑了!”她仍在尝试劝说。
此时的阿贵却没有回答,他两眼暴眦,咬牙切齿的与警察对峙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过,两队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警察轮番的谈判。阿贵坚持要车,要放云曦走。
云曦终于无法忍受,她撕下沙发巾,一圈一圈的帮孩子缠好,就怕他年岁小,经不起失血太多。缠好后,才站起身,屏息移步,悄然向阿贵走去。
一切都太过反常,事出必有因,反常必有妖!
“别动!”古城举着枪,指着云曦大声警告。
“姐!你别过来!”阿贵持刀的手不断的抖着,嗓音也变得嘶哑起来。
就在这时,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尖锐的的警报声!
“什么声?”古城惊呼了一声,立刻醒悟道,“燃气?阿贵,做饭的燃气泄露了,屋里太危险,你先出来,我们去关燃气!”
“是呀!阿贵,放下刀!我都不怕警察,你怕啥?”云曦明面劝着,步子却在缓缓往回退。
“我放,你们先后退!后退!”阿贵双腿颤抖着,毕竟一点火花就会要了所有人的命。
“好好,我们这就退!”古城说着,压着众人缓步退去。
阿贵终于挟持着少妇走出了大门。
“再退!”他仍在嘶喊,
这个角度看去,门前已是空空荡荡,看来不是退到楼梯上,就是进了对门屋子。
云曦终于松了一口气,却见一个方形的小东西斜横着飞进屋中。
打火机!
云曦周身汗毛瞬间竖起,那是一只打火机,燃着黄色的火苗的打火机!
那一瞬间,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随着打火机飞来的速度,机械的竭力返身回扑,死死的趴在了孩子的身上!
火苗呼啦一下,瞬间蔓延爆炸,所有的空气,物品都在一瞬间扭曲了形状!
“活下去!活下去!”
最后的瞬间,她只记得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呐喊!
“活下去!”
············
那个瞬间之后,云曦想明白了很多事。
古城的局,阿贵的阴谋。
明白了,王姨的苦衷,自己的糊涂。
但想明白,又能如何?
自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死得透透的了。
万幸的是,那个婴孩被她遮蔽得很严,保全了性命。
灵魂飘忽,似乎正在飞离躯体,飞离匆忙闯进的人群,飞离惊恐悲痛的年轻母亲,飞离面色沉重的古城,飞离惊慌却有几分得意的阿贵,飞离了整栋楼房,飞向湛蓝的天际。
她闭着眼,任灵魂飘飞,这一世,她不甘!
有泪,水银一般滑下,她抬手轻拭,却忽然听到一阵争吵之声。
“我赢了!把宝贝交出来!”
“小人得志!这个丫头片子真不争气,白做了那么多年黑帮老大!心真特么的软!”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坏到一点人性都没有的恶人也是比较少的!”
“什么善?她那是一时傻B,蒙了心智!如果有选择,肯定会选择逃跑!到时,越窗,然后撞在钢筋上,这样死法才是判官给她写得结局!”
云曦睁开眼,一红一白两个古装老头正互揪着衣领,脸红脖子粗的争论着。
她顿时满额黑线。
他奶奶的,原来怎么都是死!还特么会死得那么衰!
“愿赌服输!无论怎样!我赢了!交宝贝!”一个红脸短须的鬼差摊着手掌,一脸得意。
“妈蛋!算我点背!”白脸长髯的噘着嘴,十分不情愿的掏出一颗宝珠。“这里可有我一千年的修为,你特么别浪费啊!”
云曦再度满头黑线。
这特么是鬼差吗?素质比流氓还低!
终于,她选择了爆发,一声怒吼骤然而出:“吵够了没?”
两个鬼差齐齐看向她,顿了两秒,又不约而同的一起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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