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仓姬綦彻底释然。
无论从何种角度，发难财之危害，均远大于救援延迟。
伴随太仓姬綦拱手示意，大殿之中，便只剩太督内史冂与太辎姜濉尚未表态。
太辎姜濉似乎经过慎重思索，长吐一口气，才缓缓站起身。
“启禀大王，臣赞同此案！”
姬宫湦问：“便无不妥之处？”
太辎姜濉顿首：“若真要强行找出不妥之处，那便是将其余卿士属寮，整合成大周市坊发展署，与太辎属寮权责界定有所模糊。”
姬宫湦解释：“太辎属寮之权责，乃是管辖大周商贾及国府经营，其中又以征收商赋为核心权责。”
“敢问大王，大周市坊发展署是何权责？”
“市坊发展署，即统辖大周主要市坊，涵盖市坊选址、建造、招商、运营、管理等方面，乃是太辎属寮前置者。”
“前置者？”
“犹如王师开拓疆土，太守治理郡县。市坊发展署便是打造与提升市坊，吸引更多商贾入驻，帮助太辎属寮征收到更多商赋，从而充实大周府库，使大周帝国更为富强。”
太辎姜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大王圣明！”
姬宫湦点头示意，最后将目光投向太督内史冂。
出乎姬宫湦等人意料，太督内史冂一开口，便让人怀疑是否听错。
“启禀大王，臣亦赞同此策！”
姬宫湦颇为惊诧：“太督可是有难言之隐？”
太督内史冂道：“大王所定之国策，皆是收效颇丰，因此臣认为，吾等当务之急，并非寻找不妥之处。”
“何事才是当务之急？”
“招贤纳士！”
“招贤纳士令一直存在，况且孤王亦曾设立新考题，以此筛选天下贤才。”
“然而，大周文治之臣始终紧缺，招贤纳士令新考题应答者，暂无较为突出之贤才，只有小部分适担任县乡属寮官吏。”
姬宫湦轻叹道：“孤王虽然大力实施学政，但是开启民智，绝非三年五载便能完成，甚至十年八载才会有所收效。”
太督内史冂却道：“方才大王曾言，往后若是不称职，再作调整便是。”
姬宫湦不禁发出一声苦笑。
“孤王命太督先行检验应答者，完成初步筛选。结果太督却认为其等较为平庸，除去不合格之人，其余悉数派往各县乡属寮。”
太督内史冂解释：“原因有二！其一，应答者确实平庸，甚至还有识字不全者。其二，新考题过于偏冷，致使贤才望而却步。”
姬宫湦道：“新考题以车祸为前提，思索车辇与路人应当如何划分责任，以此检验应答者辩思之才。”
“在不少人看来，大王之新考题，乃是专门为大周运载局招募贤才。”
“当真如此？”
太督内史冂异常肯定：“根据臣此前筛选时了解，应答者均是如此认为。”
面对这个看似有些可笑，实则无比正常的理解偏差，姬宫湦总算发现问题所在。
西周末年，只有卿士贵族才能学习断文识字。
能够真正理解的姬宫湦提问，已经不仅仅是贤才，而是堪比九公十三卿一类的存在。
“孤王此前东巡，忙于奔走中原与东海之滨，确实未曾特别注意到此处。而今既已发觉问题所在，不知尔等有何妙策？”
太督内史冂当仁不让。
“臣以为，大王应当根据大周帝国建制框架，设置各类新考题，进而让更多有才学之人，响应招贤纳士令。”
姬宫湦并未立即评判，而是逐一扫视其他人。
内史伯朙站起身，先后朝姬宫湦与太督内史冂行礼。
“大王，父亲，吾以为，应当撤销招贤纳士令！”
太督内史冂问：“为何？”
内史伯朙答：“大王颁布招贤纳士令，初衷是为寻觅贤才。起初确有收效，如今却犹如鸡肋，是以应当撤销。”
“改善便可，何必撤销？”
“大王去岁便曾谋划，今岁开春雪化后，举行首场科举，后因发觉时机尚未成熟，便只能取消。”
“推行学政不过数载，学有所成者终归稀稀，科举时机确实尚未成熟。”
“父亲言及设置各类考题，倒不如撤销招贤纳士令，将考题归入明岁科举，届时一并取才即可。”
太督内史冂望向姬宫湦。
“敢问大王，明岁当真科举？”
姬宫湦颔首：“孤王已有初步谋划，如今既然言及，且建制框架大致签订，索性便尔等一并讨论。”
太督内史冂道：“如此，那便撤销招贤纳士令，并请大王先行定下主要方向。”
姬宫湦道：“方向大致有二。其一，依照各属寮空缺，拟定相应考题，各自进行报考与录用。其二，设置共同考题，依照成绩高低录用，再分配至各属寮。”
太督内史冂很快便有见解。
“前者按空缺设考，虽然较为繁琐，录用之人却更为贴合，但是容易出现无人可录。后者选人才为先，流程极为简单，亦无需担心缺人，但录用之后需要磨合。”
姬宫湦问：“太督选择何种？”
太督内史冂道：“大王曾曰，宁缺毋滥！臣更加倾向于按空缺设考，即便无人可录，亦不可降低大周帝国用人之门槛。”
姬宫湦再度望向其他人。
“赞同太督之见，选择按空缺设考之人，请举手示意。若有补充，亦可随时提出。”
很快，便有三人举手。
妫子骘最先举手表态，寺人尨与太辎姜濉则紧随其后，三人均无补充。
余下太仓姬綦、内史伯朙与屠慕，则没有举手。
姬宫湦简单进行对比，发现双方最大的区别便是年龄。
较为年长者，赞同按空缺设考；相对年轻者，则不赞同按空缺设考。
姬宫湦先示意众人放下手，随后直接询问屠慕。
“屠慕，说说尔之见解。”
屠慕直接道：“大周帝国之建制框架，今日方才初步明定，诸多属寮及司职前所未有。若是按空缺设考，必然导致大量空缺长期无人可录，届时科举将形同虚设。”
太督内史冂反驳道：“属寮官吏才不配位，危害远大于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