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谈话吸引了众纨绔的注意力,李泰微红着脸,摇晃着大脑袋哼道:“当真如此?”
“如此个鸟!”
程处默指着排排落落的酒坛,对方言瞪眼道:“你家酿酒的不识数?为何标注四十二的足有数十坛,而标注五十二的也不在少数,类似你酒坛上的十五,容俺来数一数,一、二、三、……好家伙,八坛!糊弄谁呢?”
方言吭哧吭哧地说不出话来。
“这等不识数的老家伙还留在府上作甚?恁地浪费粮食。不如你将他赶出来,我呢,向来是乐善好施,将他安置在齐国公府,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方言立刻对长孙冲怒目以视。
“你这小子鬼精鬼怪的,其间必有内幕!赶快如实招来!”
李思文放下了酒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达的模样。
“就是,都是自家好兄弟,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偏偏就你心眼多,哼哼,赶快承认,否则大棒伺候!”
“……”
“跟他啰嗦个甚?想看内里乾坤,一尝先生的酒便知!”
旁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来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方言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到李恪这家伙正端着自己的酒杯往嘴里倒酒……
好家伙,不嫌恶心么?
方言大怒,决定先发制人,喝道:“不告而取,非人哉!”
李恪才懒得理他,待酒一入喉,意料中那种辛辣异常的味道却没有感受到,反而只觉一股清凉顺着喉咙,畅通无阻地进入腹胃,香甜中略带芬芳,虽还是能尝出一些辛辣,但比之前的烈酒平淡许多,于是望向方言的眼神里便充满了愤怒。
“哼,果然是内有乾坤!给咱们喝的都是烈酒,自个儿喝的却是淡酒,非人哉!”
这句话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众纨绔愤怒地瞪了方言片刻,忙起身去倒酒。
不约而同地,待纨绔们尝完酒后,仇恨的眼神几乎要将方言击杀。
方言忙举手投降:“好罢好罢,我只是想着你们都是久经酒场的猛将,应该不喜这种酒……”
“哼,无论喜不喜欢,你藏着掖着就是不对!”
“无耻!”
“败类!”
“人渣!”
“……”
这边的热闹引起了李二的注意,扭头往这边看来。
“你们在争执甚么?”
李泰率先告状:“父皇,先生酿造了三种不同的酒,其中给父皇桌上的酒最为霸道,儿臣这桌上则次之,最寡淡却不失口感的,当属先生自斟自饮的这一坛。”
还卖乖地将不同标签代表不同度数的事说了出来,说便说了,还不忘踩方言,这实在不是人。
不出所料,方言瞬间便成了众矢之的,尤其当杜如晦尝过十五度的酒后,气得脸上的肥肉都在不断抖动,指着方言骂道:“不为人子,当真是不为人子!”
没办法,小伎俩既然被拆穿,那就得有被指责和批评的觉悟。都是叔伯辈儿的,跟他们讲不通道理,只得乖乖认错。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喜欢烈酒的如尉迟恭、程咬金等猛将自然是不屑于去尝十五度的酒,降不了度数高的但又贪杯的诸如杜如晦等文臣,便一股脑地占据了八坛低度酒的所有权。
秦琼本也是喜欢烈酒的,但牢记方言的交代,不可过度饮酒,只得郁郁地饮着寡淡的低度酒,看向尉迟恭、李孝恭等猛将的眼神里充满着艳羡。
最后的结果便是,方言被不停地灌着四十二度的酒,直到眼神呆滞,头脑发胀,这才缓解了纨绔们的报仇心理。
倒是刘仁实脸上的愧疚一直没下,虽然酒量不行,但还是硬撑着给方言挡了些酒,这会儿也是如同木头人般,眼神涣散的厉害。
宴席是小事,讨论如何分赃才是大事,老家伙们碍于脸面不好参与其中,纨绔们就没这么大的心理压力了。推杯问盏后,觥筹交错间,等最能吃的程处默打了个饱嗝后,仿佛是听到了指令般,众纨绔纷纷放下碗筷,望向方言的眼神里充满着期待和焦急。
方言还记着刚才的一箭之仇,装作没有看到,专心与面前的蒸鸡作斗争。撕了一条鸡腿,狠狠地咬了一口,香酥浓郁的味道不断刺激着味蕾,方言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叹道:“厨娘的手艺是愈发地精进了,好吃,好吃!”
众纨绔恨不得上前虎口夺食,狠狠地将鸡腿给他丢出窗外才好。
各怀心思的空当,一声恶心的饱嗝传来,刘桀满足地笑道:“唔,美酒佳肴,当真是不虚此行。不过这道羊汤熬的不好,膻味都没去干净……”
众纨绔:“……”
方言差点被呛死,忙死命地喝了几大口浓茶,这才不至于落到英年早逝的下场。
待方言缓过了神,杜荷阴笑道:“小言,再磨叽,我可要向刘公说你在他羊汤里加童子尿的事了……”
瞧瞧,这便是好兄弟,为了那一丁点利益,连情谊都顾不上了,方言咬着牙怒道:“算你狠!”
一时间,杜荷成了众纨绔心目中的英雄。
不去跟这群道德败坏的人们计较,方言拍了拍手,片刻后,冬儿娇俏的身影自门外走了进来,双手捧着一只两尺见高的木盒,朝众人盈盈福了一礼后,对方言道:“侯爷,您要的物事已准备齐全。”
唐善识摇晃着起了身,走到木盒面前上观下看,甚至伸出手想从上面探进去。
冬儿忙闪过身,噘嘴道:“唐公子,侯爷还没发话哩。”
李承乾努力瞪着迷离的双眼,一脸迷糊状:“先生,这木盒有何用处?”
方言站起身来为众纨绔答疑解惑,笑道:“众所周知,大唐疆土万里,有繁华如长安之地,亦有荒凉不毛如岭南,简单粗暴地指令某家获得某处的代理权,未免不公平,赚钱是小事,若是伤了兄弟情义,那便不值了。”
李思文若有所思,摸着下巴道:“所以你便决定抽签来定区域?”
“就知道你是个机灵的。”
方言点了点头,指着木盒道:“里面呢,是标注大唐区域的纸笺,每人按照顺序依次抽取,时好时坏全凭手气,运气不好者不许怨天尤人,对此,诸位有何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