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
方言想了想,认真地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不成材,可以理解。”
李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大踏步向前走去。
气势非凡的一行人早就吸引了学子们的注意,单看不可一世的方山侯都只能缀在队伍后面,便可知这群大佬的真实身份了,尤其是龙行虎步的李二,更是众学子目光偷偷瞄的焦点。于是紧张便是在所难免的,尤其是方才在学塾外带头起哄的秦开济等人,更是战战兢兢惶惶不安。
“秦,秦兄,陛下不会特地来寻我等问罪的罢?”
旁边有学子探过头来,脸色煞白。
秦开济勉强笑了一下:“怎么可能?陛下日理万机,再说我等也没犯事……”
“啸聚学塾,引发骚乱……唉!”
众学子担忧不已,连眼前美味的饭菜都味同嚼蜡,一个个闷着头提心吊胆,彷如等待审讯的犯人般。
人群中的秦怀玉不怀好意地朝这边扫了一眼,却恰好与偷偷抬起头的秦开济四目相撞,秦开济哆嗦着嘴唇,咧着嘴笑得分外难看。
秦怀玉顿觉好笑,呲着牙扮了个鬼脸。
哐当一声,秦开济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引来一阵骚动。
李二听到动静,往学子中间看了一眼,众学子顿觉如被猛虎盯住,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有胆小的,差点吓破了胆子。
“父皇,这些家伙们正担心会不会被追究呢!”
李泰笑眯眯地将学子们不满李纲等人意图为方言开脱之事说了出来,不出意料,李二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作为帝王,啸聚骚乱是最不能容忍之事,虽然始作俑者乃手无寸铁的学子,但人数之多,依旧可以引来帝王的侧目。
“陛下,这便是臣为何坚持要让李师、颜师、孔师前来授课的原因所在,有了三位长者的教导,相信这些孩子们定然不会踏上歧途的。”
李二本想呵斥,一听方言竟称呼这些学子们为孩子,登时有些忍俊不禁。
“罢了,若是学塾出事,尔一力担之,知道么?”
方言笑道:“自该如此。”
没人去理这群吓得快尿裤子的学子们,从打饭窗口飘来的香味早已馋坏了不少人,本来还在老实排队的学子们早就溜的没了人影,窗口外早已空荡荡的。
李二率一众大佬坐了下来,小辈们自然而然地担起了盛饭的重任,一窝蜂地跑向窗口,唯恐落于人后,顿时挤挤攘攘地不成样子。
这时候皇子的优势便显现出来了,李泰与李恪得意洋洋地推开前方挡路的程处默等人,当仁不让地站在了最前面。
“青雀,你打一份端给父皇,我打两份端给阿耶和大哥。咦,厨子呢?”
马景的大头从窗口内探了出来,叹道:“早就吓得尿了裤子,我来!”
干净利落地盛了三份饭分别递给李恪兄弟俩,分量十足,红烧肉与羊肉堆积的差点漫了出来,马景笑得宛如智障——谁能料到,当初一文不值的马家庶子,如今在陛下面前都已有了名号?
“去你的名号!”
长孙冲对马景的自夸嗤之以鼻:“刚才你暴力威胁学子的一幕已然被陛下看了个清楚,可怜那些千里求学的学子们呐,当真是一点尊严都木得了!”
哐当一声,马景的肥手一抖,一勺红烧肉洒落在了窗台上,惊骇欲绝。
程处默惋惜地瞅了一眼,怒道:“陛下岂会跟你一般见识?赶紧地!不知所谓的东西!”
马景的心这才放下了肚,哀怨地朝长孙冲看了看,决定小小的报复一下。下一刻,在众纨绔惊恐的目光中,大手竟直接将洒落的红烧肉抓了起来,一口塞进了嘴里,满脸的心满意足。
“呕!”
侯杰脸色惨白:“你娘的!”
打定了事后将马景狂揍一顿的主意后,众纨绔忙殷勤地端着饭菜折返回去。
“香,真香!”
尉迟恭吼了一嗓子,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起来,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纨绔们在一旁听得生无可恋,众大佬却恍若未闻,伸筷的速度加快不少。
“唔,香软酥糯,入口既化,算得上美味!”
李二赞了一声,目光不经意地朝方言看去。
“回头臣便将秘方递到尚食局!”
李二递了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继续埋头苦干。
“自从唐家小子向陛下呈上秘方以后,天下得利多矣!”
虞世南老迈,牙口不好,早已不吃肉食多年,不曾想如今在学塾又尝到了美味,心情大好,指着唐善识便是一顿猛夸。
不去理会纨绔们不怀好意的冷嘲热讽,唐善识叹道:“小子只后悔没能早些将秘方呈现于世,否则大唐的那么多豚,应不会这么早便碌碌无为地死去。”
这话说得极其不要脸,在座的哪个不知道内情?众纨绔纷纷偷偷地竖起了中指,方言也被恶心到了,龇牙咧嘴地只想给他一巴掌。
唐俭也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如此无耻,腮帮子动了几动,终究没有当面呵斥。
风卷残云地将各自的饭菜消灭完后,李二等人没出息地不断打着饱嗝,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如今已然是众人秉持的养生之道,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出了门。在学塾里晃荡了一圈,又去宿舍参观后,便到了扔铁球这一环节。
学子们得知李二不会与他们计较后,心思自然放了下来,一脸严肃地站在高台前等待实验开始。
纨绔们殷勤地搬来了桌椅,伺候着大佬们坐下。坐的位置距离高台约三十步远,特地赶来看热闹的李渊当仁不让地坐在正中央,李二紧挨着坐下,左右两侧,长孙无忌、尉迟恭等文臣武将分立,阵势甚是浩大。身后,众纨绔依次排开,再往后,便是学子们和自发前来围观的百姓们,均是兴高采烈,满怀期待。
自我感觉走上人生巅峰的牛封川咧着大牙笑得像个弱龄儿童,从方言手中郑重接过两坨铁锤,别到腰间,一步一步地顺着木梯往上攀登,不过数息后,便成功地登了顶。
高台约三丈见宽,地方颇大,牛封川走了两步,得意地睥睨四顾后,从腰间解下两坨铁锤,分别放在左右手,装模作样地掂了两下,朝下方大声喊道:“这两只铁锤,一只重一斤三两,一只重四斤四两,已然得到证实,谁人还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