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宗依旧是那么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俊俏的脸上似乎永远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让方言那么的……讨厌!
对长得比自己帅的人从来就没有好脸色的方言这次依旧没有好脸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懒洋洋地道:“你来作甚?”
被如此怠慢,许敬宗不见丝毫恼意,微笑着施礼道:“下官见过侯爷。昔时皇宫一别,已隔数月,久不能沐浴在侯爷的光彩之下,未免令人形影憔悴,因此特来拜谒侯爷,当面聆听侯爷的教诲。”
瞧瞧,这才是人说的话嘛。与之相比,李承乾、长孙冲、程处默等纨绔简直就是人见人憎的存在,难怪自己都不想与他们愉快地玩耍了。
“上茶!”
方言轻飘飘地开了口,许敬宗便乐得不见了眉眼,在方言的示意下再三推辞,终究坐了下来,却只是小心翼翼地挨了半边屁股,恭敬谨礼可见一斑。
“不需如此。”
方言摇头失笑道:“你来本侯府上,何事?”
开门见山似乎是所有士大夫都讳莫如深的举动,许敬宗斟酌着用词,想再套几句近乎,却被方言冷笑着打断了思路:“本侯喜欢直来直去,那些花花肠子多的,多半都会被打出府去。”
许敬宗哆嗦了一下,忙道:“不瞒侯爷,下官想投效府上,为侯爷献犬马之劳!”
这简直是太……正常了。
方言一点也不意外这个擅长投机取巧的家伙来这里的目的,脸色不变,笑吟吟地道:“本侯只是个没有实权的闲散侯爷,你这是怕找错人了罢?”
“侯爷没有实权是不错,但……”
许敬宗脸上恰如其分地露出崇敬之色:“但凡侯爷开了口,满长安之人,没有一个不认真聆听的,这虽非实权,胜似实权。”
“过了,过了,若是传到了陛下耳中,怕你我都要遭殃。”
方言强行将咧到耳根的嘴掰了回来,忽地想起方才之事,笑道:“本侯昨夜刚惹了麻烦。”
“多稀罕呐,你不惹麻烦才不正常。”
许敬宗暗暗吐槽一句,正色道:“那刘广身为御史,风闻奏事乃是本职,只是欲责人,先责己是为人之本,他自己做错了事,被侯爷知晓后骂上门去,又有甚么可埋怨的呢?”
“那他……做错了甚么事?”
许敬宗正义凛然地道:“吏部侍郎马经山为父不仁,为夫不睦,侯爷满怀正气地去小小地教训了一番,却引来刘广的大放厥词,他岂不是做错了事?”
“有道理!”
方言舒服地叹了口气,摇头无奈道:“可怜本侯路见不平见义勇为,却被人如此冤枉,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所以……”
斜着眼将许敬宗上下扫描了好几遍,方才在许敬宗惟恐的眼神中开了口:“你知道投名状么?”
许敬宗一脸茫然:“下官不知。”
“平时多读书嘛!”
方言完全忘记眼前这位可是昔时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存在,而许敬宗被他这么羞辱,居然也不恼怒,脸上愈发地恭敬了。
“你来投效本侯,不拿出点诚意,本侯……”
“侯爷且安坐府里,下官这就去了结此事。”
许敬宗闻弦歌而知雅意,暗自骂了声臭不要脸,干脆利落地告辞而去。
刚跨出门外,身后便传来方言的询问:“你打算如何了结?”
许敬宗转身笑道:“刘广那老倌儿啊,扒灰!他自以为隐蔽,嘿嘿……”
相貌堂堂的俊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猥琐笑意,实在违和,将方言愣在了当场。
……
事情办得很顺利,一大早程处默、长孙冲、侯杰、唐善识等人便兴冲冲地跑来报喜了。
“小言,小言,刘广那老倌儿今个儿在朝堂之上撤回了昨日对您的控诉,言道是自己天黑眼花,身上的伤啊,吐的血啊都是脑袋不小心撞墙上才弄的!造孽哟!这该撞得多重才能吐那么多血……”
在这个名节大于天的时代,刘广会做出甚么样的选择那是显而易见的了,所以方言丝毫没有意外,反倒是一脚踹翻了前来报喜的侯杰。
侯杰惨嚎一声,委屈巴巴地捂着屁股,目光里满是询问。
“麻烦来了,你们走了,麻烦走了,你们来了……娘的,老子怎么就瞎了眼交了你们这一群牲口!”
被拆穿的侯杰也不再装委屈,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屁股,朝方言龇牙笑了笑,便厚着脸皮自个儿去东厨里满满地盛了一碗面条,蹲在屋檐下吸溜吸溜地吞了起来。
其他纨绔不甘落后,纷纷有样学样,屋檐下顿时便排满了一头头牲口。
“金石回去差点没被陛下骂死,好在皇后在身边,否则啊,可不光是骂那么简单喽。”
消息灵通的长孙冲对方言草菅人命的做法很是不屑,吐槽了一句,叽里咕噜地继续吃。
“哼!”
方言烦躁地薅着头发,怒道:“那家伙仗着近些时日来与我走得颇近,听说在宫里有些膨胀,做了一些仗势欺人的事,恁地败坏了老子的名声,不长点记性怎么成?”
程处默抹了一把嘴角的面条渣,又恶心地填到了嘴里,咀嚼了半晌,这才心满意足地叹道:“睚眦必报方山侯,世人诚不我欺。”
“……”
方言有些忧伤,这名声……听起来着实不大好听。
“承乾、李恪与青雀呢?”
秦怀玉摇了摇头,满脸的同情:“现在还下不来床……”
“嘶!陛下这是下了狠手啊!”
一股子麻意顺着脊骨便爬了上来,方言暗自清醒幸好昨日没有乖乖听话,否则这会儿怕是只能趴在床上凄凄惨惨地面对众纨绔的嘲讽了。
众纨绔正纷纷表达着对李承乾兄弟三人假惺惺的同情,却听方二来报,言道许敬宗来了。
众纨绔哗地作了鸟兽散。
方言对他们的识趣表示了欣赏,每个权贵之家,总该有一些走得亲近的官员,这无可厚非,但总归是不好宣之于众罢了。
虽然立了功,但许敬宗的脸上丝毫不见骄矜之意,态度依旧是一如既往地恳切恭谨,小心翼翼地坐了半拉屁股,便听方言道:“听说过水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