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的腰是愈发地粗了,用腰缠万贯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作为大唐最大的地主头子,方言很给面子地通过作弊的手段,将全天下最富裕的关中数州的千日醇和味精的经营权交给了李二,每到初一和十五,金灿灿的铜板成车地往宫里拉,不知令朝内外多少人为之侧目,因为此事,以魏征和戴胄为首的清流不知抗争了多少次,令李二去内帑以充国库,魏征还好说,平时就那么一副噎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如今也没多大改变,除了唾沫星子臭了点,李二唾面自干不以为意,但戴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就让李二很心烦了。
说甚么也不能将吃进去的钱财吐出去,毕竟国库与内帑还是有着本质差别的。内帑是他李二私人小金库,钱财是用来济民赈灾以定国事还是用来改善宫里生活条件,令长孙不那么辛劳完全是他自己说了算——若是他敢拿国库的钱财每月都输给李渊数千贯,群臣们不造反才怪。
结合以上种种原因,李二坚决不肯交出内帑的使用权,用帝皇的威严来维持着最后的倔强。
可最近数日,魏征与戴胄来得是愈发地频繁了,李二不胜其烦,脱口而出道:“方言那里,正在琢磨着生钱的法子……”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果然,戴胄的双眼立时便亮的吓人,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魏征连忙撒腿跟上。
他们都不傻,自然能看出李二脸上的悔意,唯恐这个已经钻到钱眼里的陛下再横插一脚。
“娘的,一时不察竟然说漏了嘴!”
李二跺了跺脚,龙行虎步地跟了上去。
于是趴在桌子上与周公下棋的方言被逮了个正着,戴胄作为户部尚书,气得暴跳如雷,魏征面无表情,随后赶来的李二面色冷峻,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没办法,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很正常,尤其是两世为人终于娶到了那个女子,再加上初为人妇的花腊九,每天实行家法又累又甜。
面对着三个大佬狼一般的眼神和气息,公房里除了方言,早就空无一人……
“啊,陛下,魏伯伯,戴公……”
方言挠了挠头,这他娘的是哪个不要脸的居然举报自己偷懒来着?
哪里还有心思去计较方言偷懒的事,现在的国库虽然说不上空得能跑马,但跟李二的内帑比起来简直是寒酸之际,据说即将到来的灭突厥之战李二都打断内帑与国库兼用……
欺人太甚啊,这么重大的战争居然要皇帝自己出钱,若是传了出去,他戴胄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方山侯,如今国库空虚,且需靡费钱财之处极多,你身为金部郎中,自当身负其责……”
剩下的话没有讲出来,但戴胄平静的脸庞有一丝期待一闪而过。
单看李二的脸色,便知道钱庄的事儿应该被泄露了,方言没有去深思,便道:“下官这里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赶紧说!”
两声暴喝忽地响起,戴胄与魏征化身为狼。
李二面无表情,但有些蠢蠢欲动。
“下官是想开办钱庄……”
钱庄对于三人来说,并不陌生,就类似于眼下长安城的金银店、柜坊之类的存在,只不过金银店与柜坊都只开办兑换业务,并且还只是兼营。
听方言介绍完钱庄的业务和经营范围,戴胄和魏征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据你所言,钱庄确实有独到之处,且便民利民,实乃不可多得之举,但……”
戴胄斟酌着用词,隔墙有耳,他尽量避免使用一些针芒毕露的词语,毕竟这是方言上任以来提出的第一个提案,被反驳了不稀奇,但也要用对办法,否则此事传了出去,方言颜面无存,威信大跌,将来何以服众?
“钱庄开办容易,无非多费些钱财,它所涉及的业务诸如放贷之类的,也好说,但要百姓心甘情愿地将钱财存进来,实在是难上加难,难上加难!”
一连用了两个难上加难,可见戴胄着实对此事不看好,魏征眉头紧锁,直勾勾地看着方言。
李二好整以暇地看着热闹,方言已提早将方案拿了出来,虽然有些话说得不太好听。
戴胄与魏征连连摇头,似是有些惋惜,以他们的眼光自然能看出,钱庄一旦大行于世,必将成为国之重器,商贾可藉此摆脱长途贩运之艰险,仅凭钱庄开具的某样东西便可实现异地存取,极为便利。而百姓春耕秋种,亦难免有拮据之时,若钱庄届时出面,只要息钱被认可,对庄户们的意义也极大——事实上,自秦汉以来,庄户们但凡有耕具、粮种之困,一般都会向当地的大户人家求助,息钱自然也少不了,有心善的,自然低些,可若遇见心狠的,一年辛辛苦苦为别人做了嫁衣也不是甚么稀奇事。
方言笑了笑,云淡风轻。
戴胄猛然睁大了双眼,老脸上惊喜交加,拍掌大笑道:“老夫糊涂!方山侯点石成金的本事天下谁人不知?又助关中百姓安然度过旱蝗二灾,各地作坊惠及当地庄户,名望一时无两!如若你小子牵头,无论是权贵,或是百姓商贾,定然欢欣鼓舞,且无钱财安危之担忧!这一点,怕是皇……”
老头儿兴奋地过了头,说话便有些口不择言,魏征板着脸悄悄地拉他一把,李二的脸色早已黑得没法看……
方言没敢笑,他之所以提出钱庄一事,不外乎是想尽快地完成李二征突厥的敛财目的而已,但是丑话说在前头,不管是谁借,哪怕是国库,还是李二,都是需要连本带利一起归还的。
“那是自然!老夫不才,愿一力监管之!”
戴胄将单薄的胸脯拍得震天响,心头一阵轻松,看向方言的目光愈发地满意了——只恨这小子没有早来啊,不然自己哪里需要如此劳心劳力,这几日往宫中跑得次数多了,被拒绝的次数也多,要不然方才哪里会口不择言冲撞陛下?嗯,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