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楼竟然与李建成扯上了关系,偏偏直到如今李二都不曾动它,后面有猫腻啊,兴许达成了合作意向也不一定,那么夜公子在其中究竟扮演着甚么样的角色呢?花腊八与腊九作为烟波楼的日月双使,林潇潇是前任花魁,苏清寒是长安烟波的掌柜……估摸着程咬金、秦琼等一众老将正在家里呲牙呢罢?”
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花腊八很老实,竹筒倒豆子般将方言问的都说了出来,只是对夜公子的身份牙关紧咬,一个字也不跟透露,这倒没关系,晚上跟花腊九啪啪时候再问不迟……
不过啊,这家伙自始至终都没说接近自己的目的,倔强地令人发指,还好有最疼自己的花腊九在,倒也不是无从知晓。想到此处,方言起身朝花腊九的闺房走去。
侯府的家丁婢女很会心疼人,知道侯爷心情不好,一个个地躲得远远的,一路之上都没看见人,只是在快走到花腊九的院子时,被气喘吁吁的环儿追上。
“侯爷,小姐说了,今夜无论如何都要留宿在她房中!”
说完,捂着小脸一溜烟地又跑掉了。
方言无力地锤了锤腰眼,深深为自己未来数日的劳累默哀。
推开门,花腊九正背身坐在圆桌边怔怔出神,身影瘦削惹人疼惜,听到动静,花腊九缓缓转过身来,俏脸上却已是泪痕密布,修长的睫毛上也挂满了泪珠儿。
方言心疼地上前将她揽于怀里,往日里英姿飒爽的模样随风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悲伤内疚的侠女。
“莫哭,莫哭,你又不曾害我,我亦不曾怨你,哭从何来?”
花腊九身躯微颤,泪眼朦胧地从他怀里抬起了头,几根青丝挂在额前,被泪水打湿,她没有去擦拭,希冀地看向方言,杏眸里泛着异彩,鼻尖的泪珠儿仿佛在雀跃:“你,当真不曾怨我?”
“当然。其实啊,侯爷我最喜欢的女人,便是你了。”
嗯,无论是唐衣、林潇潇,还是苏清寒,侯爷都最喜欢了。
花腊九的芳心不争气地剧烈跳动,眼泪神奇地止住了,却将方言抱得更紧,臻首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恨不得要融化进去。
这样子也就没法问了,方言挠了挠头,与花腊九紧紧依偎。
不知过了多久,方言的手臂都有些发麻,当他以为怀中人已然睡着之时,却忽听花腊九轻声道:“烟波楼本是太上皇一手所创,他与前隋炀帝相识,知晓其寡恩薄义,迟早会对他下手,便未雨绸缪创建了烟波楼……”
方言悚然一惊,冷汗瞬间便流了下来。
“这么说来,当初哪里是陛下劝太上皇起兵反隋,明明是蓄谋已久才对。”
他险些忘了,李渊也是雄才大略的开国皇帝,就算被李二逼得退了位,但当时也是屡次率兵击退义兵与突厥的英豪,才干与能力也是世所罕见。
花腊九轻轻颔首,又道:“烟波楼最初只在长安一处,上设掌令,下结游侠,刺探消息,收买朝臣,合纵连横为当时还是唐国公的太上皇效力,稷下学宫彼时陷入困境,便主动投靠了烟波楼。那时,兄长与我还未出世……”
“原来是岳父他老人家出面张罗的……”
花腊九瞧了他一眼,眉眼间有些古怪:“夜公子,便是家父!”
“……”
方言被雷得外焦里嫩,嘶声道:“他不是已经被李氏……”
“无外乎金蝉脱壳罢了,爹爹武艺超群,睿智绝伦,怎会死在一介妇人之手?”
花腊九眸子里泛着愧疚:“当初,是不想将你卷入其中,才有意隐瞒。”
“理解,理解……只是啊,老岳父想对唐衣动手,这……”
方言苦恼地摸索着下巴:“看来下次见面,须得问他要些好处了,毕竟稷下学宫千年丰藏……”
花腊九理所当然地颔首表示同意。
“至于掌令是谁,兄长与我并不知晓,只知那人应是朝中大员,身居高位。”
方言点了点头,除了裴寂那厮,如今谁还够胆敢当掌令?看来前段时间这老家伙前来求救,不只是刘文静之事,事实上,老家伙早就知晓李二因刘文静对其不满,却揣着明白当糊涂,跑这儿攀关系来了,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看来李二对烟波楼的存在,也心存忌惮了。
果然,便听花腊九娓娓道来。
“大唐立国,烟波楼出力匪浅,甚得太上皇信重,烟波楼也逐渐从长安一处,扩至八处,到了后来,二子夺嫡,彼时陛下势大,息太子难以抗衡,太上皇便暗中将烟波楼交予了他,可没等几年,玄武门之变便突发,太上皇被囚,息太子惨死,烟波楼的境地便逐渐危险起来。”
“既然如此,将烟波楼交给陛下不就好了?”
花腊九苦笑摇头:“息太子文成武略并不输给陛下,烟波楼中亦有不少人为其效死,甚至密谋了数次反叛,虽然均被爹爹暗中绞杀,但消息依然不可避免地传入到了陛下耳中,陛下虽震怒,但由于事无外漏,却不好下手,毕竟牵连之人实在过多。”
“那掌令呢?”
花腊九的杏眸中泛着疑惑,檀口微张的迷茫模样可爱极了,方言忍不住俯下身去啄了一口,引来侠女的娇嗔。
“说来也怪,玄武门事变突发后,掌令先是颁布一条密令,令烟波楼上下全体出动,夺取所在之地的州府,谁知还未筹备,第二条密令便随之而来,间隔不到两个时辰,言道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再后来,掌令居然也就没了踪影,直至今日,都不曾再颁布任何密令,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这点倒不奇怪,李二大势已成,天下间谁人敢抗衡?裴寂但凡有任何举动,必被李二碾成齑粉——他怎么可能不会对烟波楼早有防范?
“那为何你与老花会伺机接近我?彼时我根基尚浅,并不值得堂堂烟波楼的日月双使如此大费周章罢?又或者说,还有其他目的……”
方言真诚地看向花腊九:“我就是好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