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
陛下得到中庆城的消息之后,狠狠罚了一顿之前来派消息的人。
将忠将说成佞臣,若是当中出了什么事情,不知道要寒了多少将士的心。
他心中又给裴执记上一功,如此重大的疫病,居然解决的这么好,不知道给自己解决了多少麻烦。
孝景帝心中很是满意,裴执果然是难得得力助手。
若是换作旁人前去,说不定那疫病都要蔓延来洛阳了,裴执果然是个极其有本事的人。
陛下先是下旨,厚葬中庆城城主,又命令沈翊,成为新的城主,并可世袭。
对于陛下来说,这已经算得上是莫大的放权了,孝景帝本极其警惕世袭制,可沈家忠烈,当得起这一份荣誉。
流水一般的赏赐进了裴府,一份是给裴执的,另外一份是给姜梨的。
府中只有季姨一个管事的人,只觉得受宠若惊。
另外一边,元府。
裴执在信中写的很明白,元景也参与在此次行动之中,且在解决疫病之上,做出很大贡献。
所有人都知道他医术极好,是南山派掌门人的弟子,陛下听到这话的时候,就将其中一份功劳归根在到他身上。
元戒收到这些赏赐的时候,心中还疑惑着。
直到圣旨传来,他才知道,自己这儿子,果真是做了一件大事。
他心中一边得意,如今自己的儿子终于成才,不用自己担心,凭借自己的实力赢得陛下赏赐。
另外一方面,心中又隐隐担心着。
元景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跟他提过,这次多亏是事情解决的好,疫病也没有传染,若是下一次再出这么危险的事情,不小心遭遇什么,那该如何是好。
元杰宽慰他的心:“父亲,如今阿景有自己的想法,这是好事。”
“他既然要做翱翔天空的鹰,我们便不能够太束缚住他。”
有些时候,他们这些做父亲兄长的所谓担心,实际上就是束缚,是一道枷锁。
元杰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如今他的身子是越来越不好了。
元景如今能够有自己的想法,他只觉得欣慰。
日后若是自己真不行了,元景也能将整个元家撑起来,那样自己也算是放心。
元戒知道他身体不好,语气带着呵斥却是掩饰不住的关心:“你就知道替他讲话。”
“行了,身子不好还不如好好回去休养着。”
元杰知道自己父亲的性子,轻笑了一声。
“是。”
才刚刚穿过廊檐,便瞧见自己妻子一手支着肚子过来。
如今差不多快五个月了,很是明显。
元杰上前两步扶住她,温润开口:“阿蓉,怎么一个人出来?”
这是二人的第一个孩子,元杰格外小心些。
许蓉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突然想夫君了,便想着来看看。”
许蓉怀孕之后,两个人的感情比起之前,倒是要更为甜蜜些。
元杰听到这话,脸上带起笑意来。
“如今也看到了,先扶你回房间。”
许蓉娇嗔了句:“夫君,我哪有这般娇弱?”
元杰仔细扶着她,笑道:“是是是,是为夫太过谨慎。”
扶着许蓉走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喉间涌出一口腥甜,被他勉强咽了下去。
元杰神色没有发生半分变化,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嘴里还不忘说这几句调侃的话,与许蓉玩笑。
他明白,如今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还好,今日听到这个消息,他心里高兴的很,元景如今也终于是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只是在许蓉看不到的眼神里,闪过一抹落魄。
若是可以的话,他多希望自己的身子可以像阿景一般康健。
他想活的再久些,他很贪心,还想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还想陪着阿蓉变老。
只是有些事情,不是想就可以得到的。
他身子不好,能够坚持到如今,已经很是勉强。
元杰知道自己这身子是治不好的,当初白忘川来将阿景收为门徒的时候,就已经替他整治过一番。
他这病不可劳心劳力,可他又偏偏是个劳心劳力的命,元家得靠他撑起来。
这是一个死局——
这一两年,元杰明显感受的出来,自己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元景之前想为他把脉,但通通都被他拒绝。
他希望自家阿景可以毫无愧疚的活着,若是知道这病是长年累月积压产生的,阿景定然会在心中懊悔。
他只以为自己掩饰的天衣无缝,许蓉低下眸子,神色闪过一抹苦涩。
夫君不希望自己知道,那自己便一直装聋作哑。
能够陪多久便再陪多久。
她之前说的话没有半句虚言,在她眼中,夫君的确就是这洛阳顶好顶好的儿郎。
再没有一个人能够超过他了——
她重新抬起眸子来,里面又盈满了笑意。
白忘川将草药拿到以后,元景也跟着进去帮忙。
裴执就一直在外面照料着,守着姜梨,如今除了等药之外,他再也没有一点别的法子。
白忘川说了,这几日他陪在姜梨身边时,可以多说说两人以前发生的事情,那些有记忆点的,让人觉得难以割舍的。
要让人产生的欲望,再配合着草药,才有可能将人魂魄引回。
本就是一种稀奇古怪的病,这药制作的法子,也是古怪麻烦的很。
裴执听到这话之后,也只是去照做,如今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选择相信。
短短几月,少年已褪去青涩模样,带着几分青年的沉稳。下巴上发青胡茬,也懒得整理,整个人瞧着,却更为贵气几分。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他用帕子仔细将她的手擦拭一遍。
眸色晦暗,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
从一开始的相看两厌,到如今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