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南昀川回到住处,一眼便看见一个狗笼子放在门口,一直小二哈窝在里头呼呼大睡,旁边还有一些粮食和水。
他冷淡地移开眼,甚至有些嫌弃。
没有进家门,直接走到对门敲门。
等了好几分钟,没有等来温汐开门。
深沉的夜色中,他的眼神凝聚在空中某一个点,突然自嘲地低笑了声,夜里太冷,口中呼出袅袅白气。
他的眼神如寒冰一般冷冽,却又在想到某个人的时候,忽然柔暖了一些。
活了那么多年,想得到的东西从未失手。从小到大,父亲的教诲,环境的驱使,都让他自信自己有能力得到想要的一切。
温汐,这是一根陷入他心脏深处的刺,拔不出,只能慢慢地将她融化,与它成为一体。
一根烟燃尽之后,还是只有他和那只狗。
他转回自家门口,俯视那只傻乎乎的二哈两秒,然后开门进去。
二哈可怜兮兮地挺着脖子嗷嗷叫了两声,或许是终于知道没有用,便不再叫了,认命地缩紧身体,躺着。
过了几秒,门突然打开,笼子被男人拎进去。
……
温汐起了大早赶去片场,路上经过一片果园,里头种满了桃树。
这个时节正是桃花的天下。
繁花似锦,让她想起赫衍曾说过的话——每个月给她寄一束木雕花。
她打开相册一张张地翻看关于他的照片,忽然发现自己和他的合照少地可怜——就只有生日那天的一张。
当时觉得没什么,如今想来,多少有些遗憾。
莫名的,她倏然感觉到这两天压抑在心中的那块大石慢慢地沉下,嘴角挑起一抹笑。
录了个小视频给他发送过去。
“桃花开了。”
视频发送成功这时,车子刚好停下。
“小姐,到了。”
温汐付钱下车,疾步走进去。
主要演员到了一半,还有三个没有到。
两个男的,一个女的。
温汐扫了眼,没有看到许怜。
蓦地想起昨晚看到她哭着跑进电梯的事,想必迟到也是跟那事有关。
她抽空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没有新消息。
她已经上好妆,只好在旁边等待。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地给她一杯温花茶,还有一只暖手袋。
她有些压抑,这个人好像并不是她的人。
而且,她并没有要茶,也没有要暖手袋。
禁不住好奇,多看了两眼这个男人。
棒球棒,黑眼珠,黑口罩,肥大的羽绒服。把茶给她之后淡淡地点了点头便转身走开。
温汐拧眉,这个背影有点熟悉,但是,眼珠是黑色的。
她摇摇头,应该是自己想多了。赫衍在y国工作呢,不可能会出现在这。
不多时,那几个人匆匆赶来。
许怜挽着南昀川一脸甜蜜地走进来,不紧不慢,仿佛不是要工作,而是约会。
温汐淡淡地挪开视线,专心想一会儿的戏。
今天这场戏主要讲女二向人贩子头目告密,说女主借着给他们疗伤的机会给他们上毒药,要毒死他们。人贩子大怒,把女主绑住手脚吊起来。女主下方就是深海,一旦她说错一句,人贩子就把绳子割断,用她去喂鱼。最后女主利用智慧化解危机,没有坠海。
此时,工作人员已经把温汐吊起,几次确认没有安全危险后,回头跟导演打了个ok的手势。
“好,全部人员退出拍摄区域。”
看到演员一一就位,温汐低头看了眼三米下的水池,深蓝色的水面微微荡漾,若没有看向四周,还真会以为这里就是大海。
她做了一下深呼吸,开始进入状态。
在她的侧面远处,副导演在南昀川旁边笑道,“许怜小姐今天的状态非常好,她一出现在船上,别人都看不到女主,许怜小姐就是那颗最闪耀的星星,我们编剧都说其实女二才是这部剧最讨喜的角色。”
许怜似有感应,回头冲这边笑着挥挥手。
副导演立刻回应地挥挥手,笑嘻嘻地看向南昀川。
对方神色微凛,目光有探究之意。
下一秒,只听他问,“绳子的安全问题都确认了?”
“南少放心,许怜小姐不用吊起来,没有安全隐患。”
“我问你许怜了?”男人眸色稍厉。
副导演笑容猛地僵住,一时间搞不清楚他这话的意思。
不问许怜,问谁?
这时,场记打板,第一场开始。
温汐已经进入状态,和头目对话。
饰演头目的男演员天生就是为这个角色而生——长地凶狠。
温汐一句句地跟他接台词,倏地,一切都很顺利。
就在这时,头目被她的话激怒,狠狠地摇了一下绳子,“他妈再给老子耍嘴皮子,立马把你投海里喂鱼!”
“虎爷,哪里有那个胆子,我还那么年轻,可不想死。程玉跟你说的话都是假的,她知道我对你们有利用价值,就想着法儿来离间我们,等你们把我杀了,你那些受伤的兄弟谁来治?他们一旦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你们就容易发生内乱。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闻言,头目猛地停止摇动绳子,豆大的双眼低着眼皮细细地考虑女主的话。
一切都顺利地按照剧本写好的方向发展,突然,温汐觉察到有点不对劲儿。
对方没有摇绳子,可是她却觉得自己正缓缓往下滑,很细微的感觉,她皱了皱眉。
因为大半的注意力都在角色上,她没有余力想太多。
过了一分钟,导演喊卡,她松了口气,动了动,等着人过来把她放下去。
突然,失重感猛地倒头袭来,她尚未来地及看一眼发生了什么,就重重地坠入几米深的泳池中。
惊叫声四起,许怜捂着脸大叫了一声,脸色苍白。
下一秒,却看见自家男友飞快跃入池中,连衣服都没有脱!
虽然救人要紧,可是他离这边最远,不需要他出手,他在紧张什么?
许怜心情复杂。
深水中,温汐鼓着脸颊,努力去解开手上的绳子,终究于事无补。
快要窒息之时,她看到远处冒出一股股的水泡,南昀川奋力朝这边游过来。
眼神褪去散漫和傲气,是罕见的认真和焦急,甚至是……
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