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一个多月后,这座北方的城市也迅速降温。
开学已经这么久的时间,梁翊笙的状态却还在老家那边。
手里捧着书,脑子里浮现的是几个月前22岁生日的时候,爸爸对她说的那些话——
“我们家笙笙今年大四了,应该已经有计划了,想好是继续读书还是就业了?”
“爸,我还在想呢,再说吧,我发现我好像也不是十分擅长演戏。”
这一想,就一直到了现在。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她就是个大四生,然而过去的三年却成绩平平,没有显眼的成绩,也没有明确的目标。
别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她却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不知道自己真正擅长的是什么。
就像一片漂浮在云海的孤叶,茫然不知方向。
一杯奶茶以及一些小零嘴突然搁在她桌上,拉回她的思绪。
“谢三哥给你的。”
赵晓边说边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我说他都追你三年了,要不你就应了吧,他可是三十位里坚持的最长久的,好男人啊。”
梁翊笙把东西挪过去给她,“你喝吧,我来东西,不能吃冰的。”
说完,继续看书。
赵晓直接把她的书抽走,认认真真的盯着她,“你好歹摸一下呀姐姐,这他早就想到了,所以买了热的。对了,他还在下面,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梁翊笙兴趣乏乏,“我已经拒绝他很多遍,他该听明白。”
赵晓皱眉,趴着研究她的眼神,“前前后后有三十个男的追你,这要是歪瓜裂枣,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他们都是要啥有啥,你怎么就不心动呢?我们宿舍,不,我们系,可能就你仍然三年如一日单身了,我都分手三次了,第四春马上来了,姐姐。”
梁翊笙耸肩,“我心动啊,不动我不就死了?”
赵晓翻了个白眼,叹气,“反正以我的看法,谢三哥不错,他不是没人喜欢啊,你小心把这么好的男人错过了,以后哭都来不及。”
梁翊笙的心仍然毫无波澜。
这谢三哥叫谢瀚文,是大一的时候参加社团活动认识的。当时的表演上他演的金毛狮王入木三分,因此得名。
那天演完之后,他就顶着一头金发拿着话筒说,“梁同学,如果你不嫌弃,我想说,我喜欢你,我其实更想说的是,以我之姓,冠你的名字,做我的女朋友,我卖屠龙刀养你。”
或许是他走的是搞笑风,所以即使被当场拒绝了,现场也不会很尴尬。
一直到去上课,梁翊笙也没有喝那杯奶茶。
赵晓直接把奶茶塞她手里,“人家还在下面等着,他明天有考试,别让他心凉,会影响考试的。”
说着,还帮她把吸管插上,伪造出已经喝过的样子。
梁翊笙看了眼奶茶,然后拿起包包走出宿舍。
经期第一天,她有点不适,脚步有些虚浮。
走出宿舍楼,赵晓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天啊,他什么时候去买花的?哎哎,他走过来了。”
梁翊笙看了眼,便见到谢三哥抱着一束鲜艳的花走来,还穿上了西装。
虽然已经拒绝他百次,梁翊笙却还是这种场面有些惊恐。
“我从小路过去,你帮我拦着他。”
“哎……”
梁翊笙快步走开了,头也没有往回看。
谢三哥的声音远远的追来,让她走的更快。
忍不住,回头确认一下他的位置,是否已经追过来。
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让她一个不查,回头就撞上一个人。
温热的奶茶溅出,她的手背上全都是湿热的奶茶。
时间静了一下,她慢慢抬眸,目光落在一堵穿着黑西装白衬衫的胸膛上,那里,是重灾区。
奶茶呈线条状从他的衣服上滑落。
她抱歉又担心的眼神慢慢上移,经过男人的嘴唇,鼻子,最后定在他的深沉如渊的眼眸中。
女孩眼瞳微微震了一下,就这样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其实她本该马上道歉,也想道歉的,但灵魂似乎在这一瞬被定住了一般,卡在喉间的字竟无法吐露出来。
这个男人长了一双她所见过的,最清冷的眼睛。
清冷矜贵,不染俗尘。
大多数冷淡的人都会把自己与他人的距离控制在一定的安全范围内,且这个距离也是其他人所承认,不会轻易跨越的。而她却发现,面前这个从骨子里散出冷意的男人,并没有浇灭她内心的火焰,反而,使之越烧越旺。
这么多年来,这是梁翊笙第一次如此失态而不及时自知。
男人冷漠的眸子微微一垂,落在也被殃及的烟盒和打火机上。
俊眉皱得很深。
他一言不发的走到旁边的垃圾桶前,将手上的东西全都丢进去。
他提步走开。
梁翊笙的魂儿刹那间回来,“先生!”
男人并没有驻足,甚至没有回首。
“翊笙!你怎么还在这儿呢,走吧,今天有大人物要来,迟到不好!”
赵晓直接把她拉走了。
她的目光还追着那个男人高冷的背影,可再一回头,就看不到了。
匆匆赶到了听讲座的大教室内坐好,梁翊笙手里那端着那杯只剩下一半的奶茶。
她还没有跟他道歉。
出神十多分钟后,一道沉稳的声音吸引她慢慢把视线聚焦在讲台上。
男人站在话筒前,自带一股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发言简短有力,徐徐讲述着他对影视行业前景的见解。
他的衣服已经不是刚才那身黑色西服,换成了藏青色的另一套。
她撑着下巴安静且仔细的聆听,嘴角不自知的浮现岁月静好般的微笑,眼神微微发亮。
他叫慕迦奈,大一那年创立了一家影视传媒公司,名为天纪。
这个公司她早听旁人提起过数遍,因其出名且难进,但一直不知道,公司的主人叫慕迦奈。
他的发言很快就结束,没有提问环节,也没有作任何多余的停留,中途便离开了。
待散场之后,梁翊笙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路奔跑,忍着隐隐的腹痛,带着微笑,跑到了刚才洒奶茶的地方,直奔旁边的垃圾桶。
她无视路人怪异的目光,在垃圾桶里扒拉了好几分钟,最后抓起了一只裹着奶茶气的烟盒和一只黑色打火机。
十月底的寒冷天气中,梁翊笙却忽然觉得,这是这几年来,这座城市最暖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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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国庆开始就各种不舒服,好容易好了一个,前几天又感冒了,养了两天终于不打喷嚏喉咙也不疼了,今天却头疼了一天,想来是余劲儿还没过去,今天勉强写出一更,剩下两更明天发吧,希望明天能完全恢复,换季,南方的天气有点多变,大家也注意点哦,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