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梁翊笙一早上起来,看了眼时间,才发现自己已经在祖宅住了这么多天。
这几日,慕迦奈并非时刻跟她在一起,很多时间,都是她被老太太叫去,训练怎么做好一个妻子。
一切都挺好挺平静的,就是那个叫白秀儿的佣人,心机不纯。
表面上,她处处帮着她,实际上,她专挑了老太太盯着的时候,故意出风头,衬托梁翊笙的不足。
她没心思跟一个外人计较这些,不理会,一来二去,这白秀儿也没了可乘之机。
老太太给她布置了许多任务,她也无暇管那么多。
昨夜,她还学习刺绣到很晚。
幸亏之前拍戏需要,她找师傅专门学过一些,不至于太让老太太失望。
她看了眼自己酸累的手指,打算给自己去去疲乏。
扭头,看着旁边还在睡梦中的男人,就是她接触疲劳的“秘密武器”。
老太太毒舌的功力很足,她的耳朵这几天没少受罪。
也只有他在这里,才能给她一点安慰。
当然,他不会主动开口安慰人。
她会有期待和遗憾,却不觉意外。
有人敲门,她收起笑容,翻身起床。
敲门的人是老太太派来的人,专门让她起来做“早课”的。
她现在比拍戏还要累。
偏偏心里不服输,硬着头皮去干。
她起床后不久,慕迦奈也睁了眼。
看到她站在镜子前绑头发,疲惫感明显。
“不想做就不做了,不需要勉强自己。”他道。
她回头,默了一会儿,说,“奶奶本来就不喜欢我,我再不多做点更严重。”
“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呈现出来的也不是真实的你,没这个必要。”
梁翊笙心情有点沉。
她回头看着他,“我要做。”
说完,她走向门口。
“你自己的决定,到时候别跟我哭。”他淡淡道。
梁翊笙拧眉,郁闷的开门走出去。
臭男人。
低哼了一句,她下楼去。
也许是心情不佳的关系,这一天她做什么都不顺。
老太太批评起人来根本不留情面,就差没有戳着她的脸骂。
慕迦奈在楼上听到一些声音,开门走下去。
只是,一下楼,某些激烈的声音就忽然不见了。
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奶奶笑吟吟的看着他,“饿不饿?我让厨房给你做点东西吃。”
慕迦奈看向坐在那里固执的梁翊笙,手里拿着针线,脸上不怎么好。
他无声看着她,希望她能出声,说不要。
那样,他也会顺势替她说话。
看了几秒钟,她却选择低头继续绣。
“发生什么事了?”
老太太斜了眼梁翊笙,“能有什么事,我在给这孩子讲故事呢,你说,是不是?”
慕迦奈看向梁翊笙。
她没抬头,“奶奶说的是。”
慕迦奈拧了拧眉,却道,“奶奶,这些东西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就好,我们是来度假的。”
“没事,我可以。”梁翊笙插嘴。
她好胜心非常强。
作为他几年的上司,他了解她这点。
既然如此,他没必要再阻止。
脑子里想的和心里的感觉,却是两回事。
他开始恼她的要强。
白天,还算平静。
到了夜晚,因为做汤圆发生了点意外,她的脚被刚出锅的汤烫伤。
看到气泡的脚,他心中的火苗一下子就蹿了出来,责怪了她几句。
她因此生气,赶他去睡觉,脚受了伤也硬要自己在一楼睡,无论如何,就是不开口求他,一脸倔强。
他脾气并不好,耐心也不足,落下一句“随你”后,就上楼。
走到楼梯转角,他却停了脚步。
双手随意插着兜,肩膀靠在墙壁上,静静的等待着。
两分钟后,仍旧没有等来她一句服软的话,连叫他都不肯叫。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女人的自言自语。
哀伤,自嘲,叹气。
每一句话,都在否定她对他的喜欢。
每一句话,都透出浓稠的后悔。
好似,爱上他如同被灾难笼罩,生不如死。
他微微低垂着头,眼中氤氲着浓烈的情绪。
他继续上楼,回了卧室。
一走进去,就看到她的围巾和衣服放在床上,梳妆台上,化妆品有点乱。
他顺手把衣服全都收好,走到梳妆镜前给化妆品进行排列,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屋内恢复了沉寂。
他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派无奈之色。
耳朵不由自主的听着外头的动静,仍然没有脚步声,更没有叫喊声。
内心不快,连呼吸也变得沉重。
目光掠过旁边的小书柜,他伸手利索取了一本书大步走出去。
下楼后,余光瞥到女人还在沙发上挣扎,他并没有主动理会,兀自走去接水喝,然后走到她旁边坐下,低头看书。
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字,很清晰。
他时不时翻一页,却连这一页讲了什么都不知道。
听觉,视觉余光,都在女人身上。
她想起来,想回房,但脚不方便。
肯定需要人抱才行。
他能感受到她的犹豫和无奈,气氛越安静,身上的弦绷得越紧。
他失去耐心,先退让了,主动出声道,“开口就可以。”
“不劳烦尊驾。”梁翊笙回了一句。
他呼吸更重了些,眉头锁着。
在她栽倒两次后,他压着不耐,淡淡道,“没脑子的人才会逞强。”
这并没有让她服软,反而激发了她的倔脾气,竟背对着他而睡,忽视他。
他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到她的脚上,叹息,道,“起来。”
她仍不说话。
“最后一次机会。”他的耐心值已经逼近零。
她不语。
他冷声,“既然这样,下半年也不必出席任何活动。”
之前他用工作威胁过她,管用。
这次,就顺口说了出来。
“合约也快到期了,我会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这些年,感谢慕总的照顾。”
慕迦奈的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想的居然是离开他。
或许,这个念头早在她心中盘旋已久,只是现在才脱口而出。
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离开他。
真的喜欢他,会那么轻易产生离开他的念头?
他寻不到一个理由能让自己消气,不再多言,提步上楼。
安静的卧室里,他一双眼睛沉郁而冷冽,身上寒气一阵阵散出来。
时间在他的沉默中流逝,围绕在心头的那簇火根本没有熄灭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