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采访安排在次日的早上十点半,就在酒店某一个房间内进行。
梁翊笙原本以为只有一个记者,几台摄像机,出现之后,却发现跟记者会没有什么区别。
一台台摄像机对着她不停地拍,所有记者手中捏着提问稿,蓄势待发。
这房间光线昏暗,前头打着灯,后头昏暗。
慕迦奈就站在那些人后面,立于黑暗当中,守着她。
采访开始。
大家的提问没有意外,都是梁翊笙所预想到的那些,她一一从容回答。
大约十五分钟后。
有人举手,还没等梁翊笙让他说话,他的声音已经跑出来——
“梁小姐,慕先生没有劈腿,那你们当初为何离婚呢?”
梁翊笙怔了一秒。
然后,旁边的助理就替她出声,“这位先生,我们今天的采访是回答近期事件,这个问题我们不予回复。”
另一个人很快做出反应,“那请梁小姐解释一下最近新发的单身状态是赌气还是真实状况?”
“如果不是赌气,那么在餐厅里为何要夺门而去?您刚才解释慕先生并没有和安小姐,黎小姐交往,那你生气的原因是什么呢?”
“如果是真实状况,有人拍到你和慕先生分手后还住在一起,这又是什么原因呢?”
“而且慕先生会亲临剧组探班甚至为你说话解围,事发后亲自上场处理许多事,如果你们已经分手,我们可以将这个理解为慕先生的死缠烂打吗?”
“请问你对慕先生的死缠烂打有什么打算?有产生过报警的念头吗?”
“慕先生对你余情未了,为何要离婚?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苏先生与你来往亲密,请问你们是情侣吗?”
记者的问题和语速非常犀利快速,如一颗颗的子弹,唰唰地向梁翊笙飞去。
站在黑暗中的男人,静静看着她那张隐隐慌乱的脸。
大约过了四秒,她缓缓开口:“我和苏医生是好朋友,并非你们所认为的那种关系。至于我和慕先生……”
她淡淡笑了下,“我们分手了,就这么简单。”
记者们很不满意她这个回答,又急着追问了许多许多。
梁翊笙一概不答,很快在保安的护送下,离开房间。
慕迦奈也从后门出去。
她回到房间里,洗了把脸,正要拿毛巾擦脸,一只手已经拿着毛巾给她递过来。
她接过,擦了擦脸,没看他。
慕迦奈倚靠在门框上,语气凉凉,“我被分手了。”
“噢。”她并没有什么反应。
正要出去,男人的腿,却挡在门前。
她看着他。
他道,“分手的前提……是不是得先在一起?既然没有,那你是不是该补给我?”
话说着,他越靠越近。
气息包围着她。
她眼神冷淡,“敷衍记者的,你给我当真?”
他眉峰稍微一挑,“我就站在记者堆里,也是聆听者,信了。”
“那是你的事。”
他沉默。
几秒的注视后,他挪开视线,“一会儿回去。”
他转身走去给她收拾行李,虽然是个公子爷,收拾的能力比专业人员还强。
梁翊笙每伸手去拿一样东西,都被他伸手拿去。
她坐在旁边叹息。
记者说得对,他就是在死缠烂打。
到哪儿都逃不开他。
几个小时后,她回到家里。
第一时间就是和两个宝贝抱抱。
慕迦奈站在身后,提着两个盒子。
“妈妈给你们买的礼物。”
礼物?
梁翊笙惊了下。
事情太多,她都把这件事给忘了。
没想到,他记着。
孩子一人亲了一边她的脸颊,道谢。
听着这两道奶声奶气的“谢谢妈妈”,她心里的幸福几乎要溢出来。
“孩子的学校我已经找好,以后会有专人送他们去读书。”慕迦奈道。
孩子已经三岁,梁翊笙打算送去幼儿园小班,不过没有告诉过他,只是让手底下的人去帮忙观察学校的好坏。
他似乎什么都知道,像一双24小时看着她的眼睛。
慕迦奈对她笑了笑,然后带着孩子进屋去。
房子里到处都能听到“爸爸”的叫声,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正在梁翊笙心底滋生。
她回到卧室内,打算换件衣服。
忽然被床上的东西惊到——
玫瑰花瓣围成的爱心里,是用信封叠成的“iloveyou”。
她徐徐走过去,拿起那花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有淡香,却是香水的味道。
这是假花。
她闻不得真花,会不停地打喷嚏。
那年,她回到公寓,被满屋子的花吓到,却被他别样的布置而惊喜,随后,又被他一句话打进深渊,心情起起伏伏,以伤心收场。
相似的场景,少了许多浮夸,多了一点细心。
那些信封粉粉嫩嫩的,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
上头的字,却刚劲有力。
她又想起那日芬姐从他房间里收拾出来的一袋废纸团,想起他写的那封情书。
当时,貌似只有一行字:慕太太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霸道无理,让人生厌,像是她非常稀罕,舔着脸去求他给这个位置似得。
无需多言,那是一封失败的情书。
现在的呢?
她不抱希望地拿起来,按照序号拿起一封,打开来看。
浏览过去,十秒后,她立刻塞回信封里,把信丢回床上,眼眶微湿。
过了会儿,她找来一个箱子把信都放进去,整理好床。
当做没看到。
慕迦奈和两个孩子在楼下玩儿,听到脚步声,就看到楼梯口。
眼神里,有种眼巴巴等着人的渴望。
梁翊笙一出现,他的眼神就聚焦在她的脸上,平淡。
他皱眉。
手指勾勾,招来芬姐。
“先生。”芬姐低声。
“我让你放的东西,都放了?”
“都按照您说的去做了,还做了一个爱心呢。”
“那她是没看到?”
“不大可能,刚才我上去留意,床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
也就是说,她看过了,但,没反应。
慕迦奈心头笼上一层郁闷。
他写那个,比当年升学考试写作文还要认真,没理由会没有成效。
“先生,要不,我帮您去问问?”
“不用。”他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