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到了,楚江也不拖沓。
迈步往书房走去,楚江随便对着一边一名正在打扫院子的下人道:“去,让宋伯来书房见我。”
“是,公子。”
老管家宋伯,也是当初跟着宋清的老人。
当初宋清觉得楚江年纪还小,需要人照顾,所以便让侍女秀儿,车夫小言子,还有宋伯都跟着他。
这一跟,便是到了现在。
从洛阳到长安,小言子依旧是他的车夫,宋伯依旧是府的老管家,当初的秀儿小萝莉,如今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细细想来,这一世,自从当初离开西凉到了洛阳,在他身边留下了最多的痕迹的,还是宋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像一个真正的姐姐一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楚江的方方面面。
宋伯年纪已经很大了。
他最初服侍的其实是宋清的父亲宋酆,后来被宋酆派去照顾女儿,再后来又被宋清派过来照顾楚江。
现在的宋伯,已过耳顺之年。
虽然现在宋伯是楚江府的管家,但是他的年纪其实已经不允许他事事亲为了,因此许多事情其实也只能交给其他人去做。
只是,服侍了三代人的宋伯,却又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因此,即使府的许多事情已经交给了别人,但是他还是会时不时的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所以,当那名下人来找宋伯的时候,宋伯正在给一片花圃浇水。
“宋伯,公子请您去书房见他。”
远远地看到宋伯,那名下人连忙一溜小跑跑了过去,开口道。
“公子要见我?”
宋伯怔了一下,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因为一般来说,府的事情楚江是不过问的。
不过,既然是楚江叫他,他自然不会耽搁。
手用来浇水的瓢被他直接丢到了那个年轻的下人手里:“我去见公子,你小子把这些花给浇了。”
“好嘞。”
那青年应了一声,接过宋伯的活计开始浇花。
至于打扫院子的事情,他也不急。
楚江府别的不说,至少下人的待遇还是不错的。月钱不少不说,活计一般来说也较轻松。所以帮宋伯浇浇花,对于青年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事。
而看到青年应下之后,宋伯也放心的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当宋伯来到书房的时候,楚江刚好写完给吕布的请柬。
请吕布的话,请柬还是他亲笔写较有诚意一些。
“公子,您找我?”
点了点头,楚江吹干请柬的墨迹,方才道:“宋伯,明日我要在府宴客,你回头准备一下。”
之所以专门把宋伯叫来,原因也很简单。
说到底,楚江还没真正在府宴请过什么人。
无论是贾诩还是李儒,在他这里都较随意,自然不需要做什么正式的准备,至于其余的诸如当初的吴匡张璋等来府拜访的人,基本皆是有求于他,自然也无需太过客气。
此番宴请吕布,却是与之前大不相同,怎么说也要正式一些才是。
且不提吕布与他的关系,单说吕布所具有的利用价值,便值得他如此对待。
毕竟,吕布这个名字,背后所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天下第一武将这么简单。
在他身后,还有陷阵营,还有并州狼骑,以及整个并州。
现在楚江麾下势力严格来说可以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便是楚江自身通过蚕食汉室的遗产所获得的,包括羽林卫,御林军,甚至先登死士也可以算在内。
这部分势力同样也是楚江掌控度最高的。
第二部分势力,则是董卓遗留下来的遗产,大半个凉州以及西凉军。
虽然这部分势力楚江暂时还不算是彻底掌握,但是有李儒留下的后手,楚江彻底掌握这一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第三部分势力,也是最后一部分,便是以吕布为首的并州军系以及整个并州。
严格来说,对于这部分势力,楚江的掌控力度是最低的,因为无论是并州军,还是现在在张辽掌控下的并州,他们从头到尾听命的目标只有一个,那是吕布。
可以说,是因为吕布站在了他这一边,所以这一股庞大的势力才纳入了他的麾下。
但是同样,一旦吕布不站在他这一边,这股势力也随之而去了。
对于这一部分的势力,楚江的实际掌控度为零。
虽然说,以吕布的『性』格和身份,离开他的可能『性』很低,但是楚江从来都不会把宝压在别人身。
是,虽然直到现在看来,吕布都是一个十分看重亲情的人,看重到自己一开口,他便毫不犹豫的卖了董卓的地步。
但是,人总是会变得。
因此,他不能指望仅凭那一层身份吕布会永远对他言听计从。
其实,对于目前的情况,最好的做法应该是架空吕布,甚至除掉他,只有这样楚江才能彻底掌控麾下的所有势力,但是在现在天下割据的情况下,吕布活着的作用显然要更大一些,因此,暂时只能拉拢。
一瞬间,楚江脑海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站在书房门口的宋伯应了一声:“公子放心,我这吩咐下去让他们开始准备。”
“嗯。”楚江点了点头,继续道:“这封请柬,你差人送到温侯府。”
前接过请柬,宋伯道:“公子要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
“去吧。”
宋伯走了。
楚江右手食指轻轻地敲击着书案,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吕布现在已经有了赤兔马,方天画戟,可以说已经标配了,想要拉拢吕布,如果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最好的方式无疑是美人计,最好的人选自然是貂蝉,但是,自从楚江又一次偶然知晓了秀儿那丫头的本名之后,知道此路不通了。
秀儿入宫之前,父亲姓刁。
所以,她的全名其实叫做刁秀儿。
很不巧,关于貂蝉的本名的说法有很多种,其有一种是刁秀儿。
因此,楚江也算是明白为什么宋清身边的一个小侍女会有如此倾城之姿了。
只是不同于历史的是,这一世,宋清并没有死,所以秀儿也没有被派去当什么执掌貂蝉冠的女官。
等到洛阳之『乱』的时候,秀儿已经在自己身边,自然也不会因『乱』流落出宫,被王允收留。
而王允在谋划对付董卓的时候,因为有自己的『插』手,根本无需什么美人计来挑拨董卓和吕布之间的关系。
所以说,这一世,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貂蝉,只有一个一直跟在楚江身边的小侍女秀儿。
楚江虽然看重利益,但是为了利益把自家侍女送人这种事情他还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说,用貂蝉来拉拢吕布这一种做法已经行不通了。
苦恼的摇了摇头,楚江决定暂时不想这么多了。
毕竟,至少目前看来,吕布还是很看重和自己之间的这层关系的,因此拉拢的事情暂时还不急。
实在不行,高官厚禄,金银财宝,所有人也都会喜欢。
吕布实力虽然强,但是心思终究太简单,应该不会超出自己的掌控。
只是,放下吕布的事情不说,楚江拿起了书案的一个竹简。
和吕布的事情相,这件事才是大麻烦呢。
独身入长安啊,玄德公,我是该钦佩你的胆魄,感慨于你对我的信任,还是该说你蠢呢?
难道,你真的不怕我把你留在长安吗?
...........
一片荒凉的司隶大地,一支全部由骑兵组成的人马正在行军。
这支军队人数并不多,大概只有五百人左右,骑着的都是清一『色』的白马。
为首的二人,乃是一名面『色』敦厚,气度不凡的年男子,另外一名,则是一身银甲的俊逸青年。
不过在这二人之,却又显然是以年男子为首。
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从东郡出发,赶往洛阳的刘备,至于他身边的银甲青年,便是在虎牢关下大放异彩的赵云。
当初董卓迁都,诸侯联军却逡巡不前,刘备欲要追击,公孙瓒有意相助,但是奈何幽州胡人犯边,公孙瓒不得已而回援,但是在回援之前,却是留下了赵云还有五百白马义从助刘备一臂之力。
后来,刘备虽然回返了东郡,但是公孙瓒对付胡人根本不需要赵云这般猛将,于是便依旧让赵云留在了刘备这里来帮助他这位师弟。
这一次刘备来长安,关羽张飞皆是留守东郡,至于赵云,公孙瓒把他留在刘备身边的本意便是让他保护好刘备的安全,因此这一次便是赵云带着麾下的白马义从跟着刘备前往长安。
有白马义从在,赵云有信心算是再大的危险,他都能带着刘备逃出去。
虽然现在白马义从的可怕还未曾在世人面前展现,甚至都很少有人知道天下间还有这么一支军魂军团,但是只有了解到白马义从的人才会知道这一支军魂的恐怖。
作为从天下三大骑兵之速度最快的幽云精骑晋升的军魂军团,白马义从最大的特『性』是速度。
如果说,正常拥有精锐天赋的精骑速度为1,那么天下三大精锐骑兵,西凉铁骑的速度是0.9,并州狼骑的速度是标准的1,幽云精骑的速度大概是1.2。
而作为以幽云精骑为模板而晋升的军魂军团,白马义从的常规速度是2。
这意味着,只要白马义从想走,除非事先已经布置好了包围,否则天下间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追的他们。
当然,白马义从能有这种速度的初衷是追杀胡人,而不是用来逃跑,但是不管初衷是什么,白马义从的速度摆在这里。
“子龙,照这样下去,我们大概还有多久能抵达长安?”
又前进了一会儿,刘备骑在马道。
虽然刘备此次前往长安随行的皆是白马义从,但是为了照顾到刘备,离开东郡之后白马义从并没有放开速度赶路。
只是,白马义从毕竟是白马义从,算是没有全速赶路,行军的速度也不是一般的军队可的。
因此,从出了东郡,再到离开兖州,最后踏入司隶的范围,并没有花费他们多少时间。
听到刘备开口,赵云在心底稍微估计了一下,便回复道:“回玄德公,照这样的速度,最多两天,我们能赶到长安。”
“那好。”
听到赵云这么说,刘备点了点头,舒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不禁有些忐忑。
虽然说前往长安的决定是他自己做的,但是现在真的离长安越来越近了之后,刘备的心反而是越来越难以平静下来。
当然,这份不安并非来自于对自己命运的担忧,事实,在做出了这个决定的时候,刘备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自己的安危。
刘备的不安来自于,他对长安,以及现在的楚江的一无所知。
他不知道现在的楚江还是不是当初他认识的那个心怀汉室的楚子玉。
虽然他很想知道长安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那样的传言流出,但是他同时也害怕自己知道了真相之后才发现那个真相恰恰是他最不想看到的那一个。
似乎是察觉到了刘备的不安,赵云忍不住开口问道:“玄德公是在担心什么吗?”
刘备愣了一下,然后自嘲的笑了笑:“子龙也看出来了啊?是啊,我在担心。明明是我自己决定来长安的,但是现在反倒是我自己又开始犹豫了。”
皱了皱眉,赵云问道:“玄德公可是在担心等到了长安会有人对您不利?这一点玄德公还请放心,只要云还在,便断然不会让玄德公受到半分伤害。”
然而刘备却是摇了摇头:“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哦?”这下子,赵云倒是真的有些好了。
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那是在担心什么呢?
自从认识刘备以来,在赵云的印象,刘备一直都是一个老成持重的长者形象,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刘备『露』出这种不安的姿态。
然后他听到刘备似是对他说,又似是在喃喃自语一般:“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