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葙儿道:“我觉得师弟多此一举,小姐姐已经把话说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害哥哥的。”
林渊目中含泪,哽咽道:“直到此刻,我才知长风的孤独从何而来。”
林葙儿道:“什么意思?”
林渊擦去眼角的泪珠,越发地恼恨自己过分的行为,道:“我总是在指责他疑神疑鬼,这些话多让人寒心。长风是真的把我当亲哥哥来保护,我口口声声说把他当亲弟弟,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我自然而然就产生了亲疏有别的想法,把长风当外人看待。”
林葙儿道:“亲疏有别才正常嘛,师弟跟咱们再亲,毕竟不是一家人,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
“真挚的情谊和血缘又有什么关系?”林渊最大的优点,就是敢于面对自己的错误,总是会勇敢地审视自己的内心,适才不经意间伤了穆长风,他便开始反思自己的言行作为,“疑神疑鬼也罢,无中生有也罢,长风完全是为了保护我。就凭这份真心,我也不能总是指责他。做人要懂得念着人家的好,懂得感激才是正理。”
林葙儿道:“待长风和小姐姐回来,我真的要去监视姑姑,探听小姐姐会不会暗地里搞鬼吗?我总觉得一家人不该这样。”
“我也觉得不该这样,”林渊毕竟太念亲情,不愿和至亲尔虞我诈,“无论珍儿有没有别的心思,我们都以平常心对待就是了。”
林葙儿道:“万一长风料想得对呢?哥哥,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渊看着妹妹纯洁无暇的脸,怜爱之情油然而生,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哥哥希望你不要掺和这件事情,也希望你忘记所有的不安,该和珍儿亲近就和她亲近,她此时最需要的就是家人。你不要担心我,哥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林葙儿犹豫了片刻后,郑重地点点头。
二人一起去了灵堂,棺中的林宝儿依旧面色如生,熟睡了一般,娇娇俏俏楚楚动人。
明久趁林珍儿不在,也来到灵堂,烧了很多金箔银箔。明旭则带着三个年纪较长的孩子在灵柩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林渊低垂着头,视而不见,林葙儿倍觉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旭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反而显得很坦然,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欠了人家的终究要还,我本就是个不该活着的人,抢了林姑娘的阳寿苟活至今,能有儿有女已是万幸。时间到了,我会偿还我欠下的债。”
明久不禁热泪纵横,并没出言反对,只是心痛地望向几个垂髫小儿。
明久看着老父,目中也含着泪光,脸上却带着笑意,道:“幸好方姑娘为我们争取了七天的时间,足够我们一家享受最后的好时光。”
明久也笑了起来,道:“走吧,秀玉和葵儿还在村头等着,今天咱们陪着葵儿好好放一天风筝。”
林渊待他们离去,终于抬起了头,目光中满是不忍和不舍。
此时冷静下来,他开始琢磨自己对待明旭的态度是不是有些过分。
强行夺走林宝儿阳寿的人是林莹,当时明旭严重昏迷,并未做过伤害林宝儿的事。
明旭娶妻生子,又哪里是无可饶恕的大错,难道非要人家日日夜夜备受良心的煎熬,生不如死才算对得起林宝儿?
林渊又气又恼,蓦然发现自己最想杀的人其实是林莹。痛恨她的冷血无情,鄙视她的丧心病狂。
可她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姑姑,父亲念了二十余年苦苦寻找了二十余年的亲妹,林渊没有胆量承受犯下弑亲的罪行。
万般无奈之中,他将一腔熊熊燃烧的怒火发泄到明旭的头上。
杀了明旭,也不会为林宝儿讨回应有的公道。反而会害的一位慈祥正直的老人失去爱子,害的一位善良的女人失去丈夫,害的四个幼小的孩童失去父亲。
这并不是林渊真正想要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