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已经是很冷静的状态了,我要离婚”,简汀再次开口,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悲痛,“我没办法跟你过下去”。
利彻远心蓦地一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必须要冷静,“简汀,我们都是成年人,如果我们只是谈恋爱,你说要分手我无可奈何,可现在我们是夫妻,你说这些话是不理智、不成熟的,如果一段感情可以说结束就结束,那我们要婚姻来干嘛,婚姻是一把比谈恋爱更重的一把锁,彼此把我们牢牢铐住,遇到困难,该是彼此解决,而不是逃避”峻。
“我不是在逃避”,简汀坐回沙发上,低着头,她强忍着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我真的不想过了”。
“我给你几天时间冷静考虑,婚礼的事我延后”,利彻远受不了她那种坚决的口气。
他是有错,但不该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解决鲫。
这让他生气,也不是滋味。
“我先走了,你不想回别墅,今晚住这,晚上别一个人乱走,不安全”,利彻远望着她柔美的轮廓一阵,她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言。
他失望的转身往门口走,开门的时候又看了她眼才离开。
听到关门声,简汀才抬起头来,雪白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泪痕。
她宁愿自己是这世上任何人的替代品,也不愿是简妤的。
简妤曾经的人和东西,她都不能要,因为她没资格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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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彻远下楼后,老杨的车已经不再了,他之前十分笃定能安慰好她,所以让老杨和肖柏先走了。
他只好拨了个电话给老杨,让他回来。
自己在原地抽了根烟,老杨回来后,肖柏在车上打着哈欠抱怨,“老板,都这么晚了您怎么又跑出来了”。
“去雷昱凯的山庄里”,利彻远沉着脸命令。
“不是吧,现在很晚了,说不定人家都睡了,您真的确定要去”?肖柏垮下俊脸。
“去”,利彻远眼神幽暗。
凌晨,轿车开进山庄里,雷昱凯接到电话急急忙忙从卧室里下来,“彻远,什么事大晚上的让你跑过来,你不是明天还要去希腊吗”。
“雪妍呢”?利彻远绷着脸问,“我不是让你叫她下来吗”?
“她睡了,我没叫醒她”,雷昱凯和和气气的让佣人倒茶过来,“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我有事要问她,她不下来我上去找她了”,利彻远警告的目光看向他。
雷昱凯皱眉,毕竟是兄弟,也明白他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为难别人的人,当下,招手让佣人去叫钟雪妍。
大约八分钟后,钟雪妍披着长睡衣睡眼朦胧的走下楼梯,“到底什么事不能明天说,非要今天”。
“你说呢”,利彻远放下茶杯,淡冷的锋锐光芒从眼睛里闪过,“我问你,你跟简汀说过什么”?
钟雪妍神情僵了仅一秒,坐到他对面淡淡的说:“我能说什么”。
“彻远出什么事了”,雷昱凯疑惑的问。
“简汀已经知道我和简妤交往过的事了,她不愿跟我去希腊举办婚礼,甚至还提出离婚”,利彻远用疲倦的眼神瞪着钟雪妍,“她这两天有点反常,我开始没注意,后来仔细一想,她似乎从山庄离开后就有点奇怪,雪妍,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把我跟简妤的事告诉她了”。
雷昱凯错愕的也看向自己女友,皱眉,“有这回事吗,雪妍”。
钟雪妍本来也有点内疚,可看到他们一个两个用这样生气的眼神看着自己时,她心里一股无名之火涌了出来,“我说了又怎样,没说又如何,不过就是一个简汀,一个替代品罢了”。
“谁说她是替代品了”,利彻远冷怒站起,英气的眉毛横着,“钟雪妍,你是简妤的好朋友,是昱凯的女朋友,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很尊重你,也照顾你,可是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做的实在太过分了”。
“真的过去了吗”?钟雪妍难以置信的愤然抬头,“上次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你说简妤永远活在你心里,才多久,你就跟我说过去了,说实话,简汀哪里比得上简妤了,我为简妤感到不公平”。
“简妤活在我
心里,她的好我不会忘了,可简汀是我现在的生活”,利彻远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越来越浓的气息,好好的婚礼被破坏了,本来明天他跟简汀该踏上一段新的生活,这些年自从简妤死后,他过的像行尸走肉,直到遇到简汀,好不容易能感觉到一丝快乐,现在全被她破坏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简汀已经取代了简妤在你心里的全部位置了…”,钟雪妍冷笑的还没说完,就被雷昱凯扯到了一边,他严厉的盯着她,“跟彻远道歉”。
“我为什么要道歉,我没做错”,钟雪妍眼梢泛红,却依旧固执。
“你还没做错,你破坏了一段婚礼,也即将破坏一对夫妻”,雷昱凯不忍,但依旧生气的批评,“简妤去世多久了,快九年了,这九年里彻远除了工作就是工作,身边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他现在三十三了,你是要他磨到四十岁还是五十岁,或者到死的那一天,你看着他孤孤单单到死的那一天你就满意了,雪妍,你实在太自私了”。
“我自私”?钟雪妍哭泣的狠狠瞪着他,“好啊,雷昱凯,你现在也为了那个简汀来责备我是吗,你既然觉得我自私,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你不可理喻”,雷昱凯气节摇头。
“好啊,既然觉得我不可理喻就分手啊”。
……。
眼看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来吵去,甚至闹得都要分手了,利彻远心里疲倦不堪,也许他今天不该来的,再怎么说简妤在世时非常高兴雷昱凯和钟雪妍能走到一块,她曾经还说过以后他们两个最好生个一男一女,然后结为亲家。
他苦笑,在他们争执的时候离开了山庄。
……。
回别墅后,利母已经熟睡了,他回卧室,看到木地板上放着一个很大的行李箱,里面两人的衣服才整理到一半。
他望着这个行李箱抽烟到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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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七点,利母敲开房门,“彻远,你今天和简汀不是要去希腊吗,还不准备准备过去”。
“不去了”,利彻远打开门后就转过身子坐进沙发里,手撑着额头。
利母呆了呆,“为什么不去了,今天是愚人节吗,你别逗我啊,对了,昨晚简汀一直没回来吗”?
“我做了一些事惹她生气了,我们发生了争执,婚礼延后”,利彻远眉心深锁,淡淡的解释。
“再大的事也不能把婚礼取消了啊,我可是为了你们婚礼挑选了好几套裙子,这都准备去希腊了,彻远,简汀在哪,我去找她,我找她谈谈,过后她想怎么生你气都行,但婚礼必须要办”,利母慌慌张张的想回房找手机。
利彻远无奈拉住她,“妈,您别管这件事好吗,我确实做了一些很不可饶恕的事情,但我会解决好,您别去找简汀,别给她压力,也别让她为难”。
“什么事都不可饶恕了啊,不会你在外面有什么女人吧”,利母越想越惊悚,“彻远,你怎么能这样啊,简汀还不够好吗,做人要知足啊”。
“妈,您别说了”,利彻远知道利母又要开启唠叨的架势了,实在不愿听下去,拿上长衣长裤就离开了别墅。
老杨直接开车送他去了莱茵花园,半路上,他买了些早餐,开门进去,家里没人,找了一圈,连卧室里的衣服和化妆品都被搬走了。
他生气的打给保镖,“我不是让你们看好简汀吗,她人都不在你们是怎么盯的”。
“利总,我们一晚上在楼下盯着确实没看他出来”,保镖也被他吓了一跳,该不会哪里又疏忽了吧。
利彻远听完后倒是一醒,立即出门去二楼的套房,好在她家的钥匙他是随身带出门的,进去后,看到门口的女款凉鞋他倒也松了口气,这次一定要盯紧着,不能让她乱跑。
他小心翼翼的开门进卧室,简汀连睡衣都没换,还穿着昨天的牛仔裤和T恤,侧着身子熟睡,脸颊趴在手背上,发丝沾着嘴角,眼睛红红肿肿的,模样我见犹怜。
利彻远心里责怪她被子都没盖好,要是感冒了怎么办。
他轻柔的帮她拉上被子,被窝里实在舒服,还有一股女人的体香味袭来,他昨晚也没怎么睡,干脆厚着脸皮躺到她旁边,昨晚怎么也睡不着,这会儿只闭上眼没几秒竟然就睡了。
十点四
十,简汀先醒过来,昨晚凌晨四五点才睡着,真心觉得疲倦。
她准备坐起来时,身上一只男人的手臂滑落,旁边的利彻远挪动了下身子,睡得很沉。
她错愕了一阵,侧脸静静的望着身边的男人,他熟悉的眉目、熟悉的鼻梁、熟悉的嘴唇…。
也许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她只是忽然有些羡慕简妤,虽然她不在了,但至少有这样一个优秀卓越的男人过去了那么久依然恋恋不忘的牵挂着她,而她,从小到大都只能像个小丑一样羡慕着简妤,羡慕她总能轻而易举的让别人都喜欢她,而自己永远都只能躲在她背后得到她的垂爱,她样样都比自己出色。
她爱上、付出的男人对她情深不悔,而自己的爱情却总是千疮百孔,就像生出了蛆的腐肉,回过头去想,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如果当年死的那一个是自己该多好。
简妤,是不是你一直在地狱里恨着我,所以才让我这样痛苦,甚至生不如死。
……。
简汀艰难的爬起来,连脸都没洗,直接出门。
五分钟后,利彻远被手机叫醒,来电的是保镖,“利先生,简小姐现在出门了”。
利彻远赶紧看了下旁边,没人了,“她去哪了,你们看紧点”。
出乎意料的,简汀只去了小区附近的打印店,没多久便返回了小区,利彻远狼狈的把烟熄灭,站起身朝她走去,还没说话,看到她惨然的脸色倒是怔住了。
简汀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利彻远心被扯疼了下,赶紧牵过她手,“我给你买了些薄皮虾饺,快坐下吃”。
简汀顺从的坐下,利彻远夹了个虾饺放进她碗里。
简汀没吃,把手里卷着的文件推过去,“你签了吧,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文件上面五个黑色的“离婚协议书”字体格外的醒目、刺眼,利彻远没协议书扫到一边,“简汀,我还是那句话,婚不能随便离,你心里不舒服我都懂,我可以慢慢证明自己,不要一次就把我打死,你跟聂沛洋在一起七年,你给过他无数次机会,就不能多给我一次吗”。
“聂沛洋是聂沛洋,你是你”,简汀面无血色的转过来,直勾勾的望着他,“你是不是常听我姐姐说起我的好,可她有没有跟你说过,小时候我有多嫉妒她,我嫉妒所有人都喜欢她,明明同样是女儿,我爸却对她比对我好一万倍,我的亲弟弟从来不爱跟我玩,只喜欢粘着我,他总说为什么简妤不是我的亲姐姐,你是我的亲姐姐让我觉得好丢脸,我嫉妒她,所以我常常会背地里把她漂亮的裙子弄坏了,我嫉妒她,常常会在我爸爸那里告她状,可是没用,爸爸还是一样的喜欢她,如果早知道你是她从前的男朋友,我根本不会跟你接触,简妤拥有过的东西我不要,就像她每次穿完的裙子给我后,我也从来都不穿”。
利彻远错愕,深黑的眼睛里难掩失望,他看着她的目光逐渐变得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在他的心里,简妤是完美的,是善良的,哪怕在街上遇到一个乞丐、遇到一只流浪狗,她都会忍不住自己的善心,她甚至常常和自己夸赞她的妹妹有多贴心、多美好,从来没说过简汀一句坏话,但原来简妤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一直在嫉妒她、厌恶她。
这是简汀吗,为什么他觉得如此陌生。
他出神了一阵,很快又抓住点什么,抬头,“不可能,在庄园的时候雪妍只是跟你说了些你姐姐的事,你就哭了,如果真如你所说,你为什么要哭,简汀,你不要骗我,你并不是你自己所说的那样”。
“我是这样不是这样又如何”,简汀淡漠的偏开头,“总之,简妤的东西我都不要,尤其是她这辈子最爱的人,何况你也爱她,我何必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在一个心里有简妤的人”。
利彻远缓缓起身,脸上轮廓因为生气而变得严酷,“简汀,你爱过我吗”?
简汀攥紧了桌下的拳头,那一丝丝的疼早就麻木不堪了。
利彻远嘴角溢出一丝苦笑,“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爱吗,因为我曾经跟简妤的过往,你对我的爱想收回就能随意的收回,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东西”。
简汀闻言扯出一抹凄迷笑容,“别说的好像我辜负了你一样,在你心里我不就是个替代品而已吗,当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个人,不是个东西,你现在这样难
过,无非是因为以后你连替代品都不会有了,不过大不了你可以找一个女人去整容成简妤的模样,反正你那么有钱,一点点整容手术也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