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
院里的向日葵开的正艳。
深夜,利彻远迷迷糊糊的感觉一只手划过他胸膛,肩膀处仿佛有细密柔软的发丝扫过,耳边也好像有人在甜软的叫他鲫。
“老公…老公…”峻。
“简,别闹…”,利彻远侧过身想去搂身上那个顽皮的女人,却搂了个空。
他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宽敞的床上另一边空荡荡的,只剩旁边安静的躺着一个田园风的印花枕头,今夜的窗帘没拉,倒显得这张床比往日更加宽广。
他的手臂在空中顿了几秒,慢慢放落,在昏暗中怔忡了几分钟,他揉着眉目坐起来,望着这间卧室,实在留有她太多的痕迹,有她的睡衣、她的护肤品、她的发箍…。
她明明并没有住太久,以前她没在的日子他睡得舒坦,现在他走了,为什么会觉得这间房子如此空落。
他坐起身,想去拿烟时,却想起以前她禁止他在床边上抽烟的规定,她有轻微的洁癖,床上哪怕一丁点的烟灰也会让她不舒服。
他叹了口气,拿起烟,似乎不会有那个人在说自己了。
……。
第二天一早,他拿箱子收拾好简汀的东西下楼,利母坐在边上吃早餐,不搭理他,早餐也没他的份,自从他离婚后,利母恨他恨得要命,还发誓以后都不管他了,随他去自生自灭。
到公司后,利彻远叫来肖柏,说:“你调查一下简汀住哪儿了,她还有不少东西在我这”。
肖柏抓抓头发,“老板,您可以打她电话啊,我这还有很多事,您何必浪费功夫让我满大城市的去找她啊”。
利彻远昨夜没睡好的脸色一听更加阴鸷了,这小子,到底自己是老板,还是他已经翻身了,“她已经换号码了,我每个月给你那么多工资,是让你干嘛的,你觉得累,行,我换别人,这位置也换了”。
“哎,别别别,老板,我这就去打听,别人效率哪有我高啊”,肖柏忙不迭应着,“对了,老板,简汀东西放哪儿啊,我找到了好送过去”。
“你只管把地址告诉我就是,东西我来送”,利彻远低头边签着文件边说。
肖柏恍然大悟的抖抖眉头,从办公室里出来,人倒显得蛮疲倦的,自从离婚后,老板对这公司里的事都心不在焉的,倒把他的担子压沉了。
宋悦瞧他模样,打趣:“怎么,利总又冲你发火了”,她也知晓利彻远离婚的事,这阵子脾气不是一般的大,有时候无缘无故还会听到他在里面把文件砸的“砰砰”响。
“没呢,只是让我找简汀地址”,肖柏叹气摇头,“估摸着还是放不下,想找机会跟人家见面,何必呢,婚都离了”。
宋悦笑道:“有本事你跟利总说这话,保准他明天就降你职”。
……。
肖柏人脉广,中午就打听到简汀的消息了,等中午利彻远应酬完几个公司高层回办公室后,立即道:“韩语说简汀已经离开康城了,这些东西您可以交由她”。
利彻远怅然的失了会儿神,静默一阵,才蹙眉说:“你怎么去找韩语去了”,韩语护着朋友,巴不得他跟简汀别再见面了,撒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我是先找简汀之前拜托韩语帮她租的公寓,上星期已经退房了,我这才联系上的韩语”,肖柏目光从老板脸上偷偷的掠过,似乎最近经常发现老板会莫名其妙的失神,“而且…莱茵花园二楼的那套房子简汀也已经卖掉了”。
“…是吗”,利彻远终于转过脸来望着他,因为好些日子没睡好,疲惫憔悴的双眼里掠过一丝茫然,“卖得这么快”。
“是低价卖掉的,所以卖得比较快”,肖柏说。
“这件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之前没跟我说”,利彻远沉稳坚毅的眉宇间流露出怅然若失的味道。
“您不是和简小姐离婚了吗…”,肖柏无奈的嘟囔:“我觉得既然离婚了人家也不想再被您打扰吧…”。
“是吗”,利彻远忍不住抬头望窗外看去,这一望无际的天空下,生活着太多太多的人,人海茫茫的,有些人一旦走散了,也许这辈子再见面也难了。
不过或许肖柏说得对,她恐怕以后也不会想再见到自己了吧,其实他也是该这样的,可为什么又总觉得哪里再
牵扯着,放不下。
简妤,如果你知道了,会不会怪我。
……。
傍晚,邵晋涛叫了他和几个朋友一块去打篮球,将近一个多月没运动了,玩了三十多分钟,利彻远就气喘吁吁的坐场边上休息。
邵晋涛又玩了几分钟才下场喝水,“老利,你这体力大不如前啦,这才几天没见,你又瘦啦,瞧你黑眼圈重的,是不是没睡好觉啊”。
“睡不着”,利彻远淡淡的拧开瓶盖喝水。
林睿打趣道:“该不会是因为晚上没有女人陪的缘故了吧”,他说完,都笑了起来,利彻远抬起锋锐的眼帘扫过,大家的笑容都变得干干的。
邵晋涛清清嗓子说:“老利,这失眠是个大问题,我认识个心理医生朋友,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需要,我只是最近太累了”,利彻远起身拍着篮球往场中央走。
雷昱凯看了他眼,忽然问邵晋涛:“最近这些日子好像都没见着骆家那小子”。
“噢,你说他啊,最近好像忙的很,每次叫他来我们酒吧都没时间,何况打篮球,我瞧着是不是转性了”,邵晋涛呵呵笑着。
听到他声音,利彻远若有所思的抬起,往篮框里投,没进,甚至连篮框都没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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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霞山,养老院,简汀基本上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一开始她以为会挺难的,融入进去后才发现这里的老人大部分身体都不错,尤其是她负责的几位老人家,简汀工作相对轻松,她只要按时提醒老人吃药,为老人洗头理发或者按摩。
她并不觉得委屈,也不觉得脏,相反,她很同情这里的老人,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生活才知道这些老人大部分都是没有子女或者子女没有时间照顾她们,还有些是低收入或者被国家救济的孤寡老人。
他们大多是孤独的,平时没事就是养老院一群老伙伴打打麻将或者聊聊天,养老院后面还有一块很大的土地,他们平时显得无聊可以去种种菜打发时间。
简汀要照顾的不仅仅是他们的生活,还有他们的心,有时候夜深人静看着他们入睡熄灯离开时,简汀总会忍不住想起自己的母亲,母亲一个人住孤零零的,是不是以后老了也会是这样,但愿简璨以后能接她过去一块住。
同时,她也想到了自己,是不是老了,孤零零的自己她也会成为这养老院中的一人,没有儿女陪伴,平时可能连探望她的人都不会有,每当想到这些她总会在大夏天里拿被子裹紧自己,也许只有这样才不会觉得孤单。
但好在韩语和骆宾会经常来看她,尤其是骆宾,基本上一个星期要来三四次,每当他的车子出现在院子里时,养老院的老太太就会和她开玩笑:“小简,你男朋友又来看你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简汀一次又一次的跟她们解释。
一名姓吴的奶奶说:“这小伙子不错,长得帅心地也好,每次对我们这群老人都很有耐心,对老人有耐心的男人疼老婆”。
“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也是可以考虑的”,吴奶奶特别喜欢骆宾。
简汀无奈极了,等骆宾下车提着大包小包过来时就忍不住埋怨:“你怎么又来了,你公司就那么不忙吗”?
“我忙归忙,但慈善还是要做的”,骆宾笑嘻嘻的跟老人家们打完招呼后,提着水果自来熟的去洗了,简汀只好去帮他,洗完后,两人拿水果盘装好又切好分给老人家吃,看到大家脸上的笑容骆宾忍不住说:“你说现在的人怎么那么缺德,动不动就把自己亲爸亲妈往养老院送,多可怜”。
“是啊”,简汀看着那群老人皱眉。
骆宾拨开一个大石榴放她手里,她看了看,冲他微微的一笑。
骆宾在养老院呆到晚上八、九点离开,简汀送他出去,看他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的干净笑容,莫名有些感慨,如果她在来康城的那一年遇到的不是聂沛洋是骆宾就好了,可惜只是如果…。
……。
翌日天亮,简汀照顾完几位老太太吃完早饭后,被王奶奶拖着去菜地拔草,年过八十的王奶奶,平时不爱打牌,就爱打理她的花花草草。
清晨的
太阳下,王奶奶的爱犬“二毛”不停的咬她鞋带,简汀拨开它,它又飞快的蹭了上来吵闹着她。
简汀拿它没办法,拔了十多分钟草后,“二毛”突然汪汪的叫了起来,然后甩开她,往菜园外跑去。
简汀回过头,这才发现菜园边上站着一个陌生的挺拔男子,浓眉深目,黑白条纹T恤,鼻尖特别的挺,下唇略厚,很性感,大约二十八、九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国外的混血味道,脸略长,但也因此显得他五官特别立体英挺。
二毛自来熟的扑进他怀里,男子摸了摸二毛的脑袋,菜地里的王奶奶站起身来,笑呵呵的说:“易谦啊,好久没看到你了”。
“最近忙,出了趟国”,男子挂着两个酒窝踩着一双白色的球鞋走进菜地里,一双浓黑的眼睛落在简汀身上,微笑的说:“你好,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
“我是新来没多久的护工”,简汀嘴角勾起一抹笑,问:“您是王奶奶的…”。
“他啊,每个星期都会来养老院探望我们这群老人,陪我们玩”,王奶奶笑着解释,“最近他没再,我们都少了很多乐趣”。
“这不是听到了王奶奶您的心声我这就过来了吗”,男子挂着笑看着简汀,面前的女人一身简单的牛仔裤、T恤,大概是怕晒伤,她身上还穿着一件浅黄色的防晒衣,明亮的颜色衬得她肌肤很细腻雪亮,而一头长发从耳后系成了马尾,露出一张清丽的鹅蛋脸,脸上镶嵌着的乌黑双眼明亮的宛若收藏许久的古朴钻戒,他朝她点头,“我叫禹易谦,很少看到你这么年轻的护工”。
“是吗”,简汀不置可否。
“是啊”,禹易谦眸子里有几分与他年纪不符的感慨,“一般像你这样年轻的没有这个耐心也很少能吃得了这份苦的”。
简汀淡淡笑笑,继续拔草。
禹易谦弯腰说:“王奶奶,我帮你”。
他白色的鞋子踏进泥土后立即便脏了,简汀瞥了眼,看牌子至少要两千多一双。
拔完草后,禹易谦陪着养老院的老太太们说故事,陪聊天,简汀坐在边上听他聊出国的见闻才知道他是一个摄影师,他才结束了叙利亚的拍摄回来。
简汀的掠过他年轻的面孔,很难想象他会有着这样一份危险的工作,她的目光有时候会不自觉的投向他拍的照片,他照片每一个角度都拍的很好,但每一张都会让人在绝望的悲凉中看到一丝希望。
……。
禹易谦一个星期大约会来两次,简汀很少和他交谈,大部分倒是听他再说,除此之外,每周她有两天会去山顶的寺庙听佛经,听着寺庙的人一遍一遍念着《忏悔文》的时候,她会觉得心很安静。
有一次,她听完佛经起身准备出去时,正好看到禹易谦诧异的站在大门口外看着她,他手里拿着三根檀香。
她朝他轻轻颔首,走过去淡笑的问道:“你怎么会来这”。
“这里的香火很好,我以前常来的,就是来的路上才会发现山脚下有一个养老院”,禹易谦说完后恭敬的把檀香插进香炉里。
简汀看了眼他修长的手指说:“很少有你这样年轻的男人会跑来上香,是信佛吗”?
禹易谦垂眸一笑:“说信也信吧,不过信着心里会舒坦些,不瞒你,我以前做过一些错事,后来一直都很后悔,我现在做的这些可能也只是求个心安”。
简汀心中微微一动,禹易谦也深长的笑说:“不过我也很少看你这样年轻的女孩子跑来这种偏僻的养老院做护工,这也罢了,听养老院的人说你还总是来上面听佛经,怎么,不会是想出家吧”。
“哪有”,简汀惆怅的笑了笑,“我也是做过一些错事,跟你差不多吧,求个心安,至于听佛经我觉得很有意思,有时候可以让我看开和想通很多事情”。
“是吗”,禹易谦眉目间多了几分兴致,“那下次听佛经的时候可以叫上我吗”?
“这个很枯燥的”,简汀错愕的说,“而且你过来也不方便吧”。
“没关系,我平时不需要外出工作的时候还是挺轻松的”,禹易谦饶有兴致。
兴许是感觉同病相怜,简汀倒也没拒绝,每到周一、周六的时候她都会叫上禹易谦一块去听佛经,听完佛经后,他陪同她去养老院当义工。
韩语有几次来得巧,遇上了禹易谦一回,吃惊
的说:“行啊,简汀,你跑这种穷乡僻壤都能遇到禹易谦这样的知名摄影师啊”。
“他很有名吗”,简汀边说边逗着二毛玩。
“能不有名吗,人家父母那可是新加坡的富商,外婆是英国人,他自小在加拿大读书,二十岁就在美国不少国家获得了许多摄影大奖,他的摄影技术有着令人难忘的华丽质感和灵动生气,受到很多国际品牌杂志的青睐”,韩语遗憾的耸肩,“不过后来不知怎的他离开了娱乐圈,经常去拍那些偏远、艰苦地方的照片”。
---题外话---明日继续。。传说中的男四号出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