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二十,肖柏手机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他拿起来一看,又默默的按了静音,放一边,纪婉笙翻过一页书籍,抬眸说:“还是接了吧,你父母毕竟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吗,父母再不好,也还是自己父母,就像我跟我妈的关系一样”。
肖柏听了心坎里柔软的不像话,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像纪婉笙这么好的女人了,欧阳英虽然以前也反对两人,可说话还是比较委婉的,从不会像自己父母堂而皇之的找过去羞辱人家,还动手打人,事到如今,纪婉笙却还是为自己父母说话。
忽然之间他对父母的不理解怨念更甚,不想接,也暂时不想见到自己父母每次说别人坏话的嘴脸,肖柏会羞愧,会难堪髹。
“婉笙,这件事你别管了,看书吧”,肖柏拍拍她肩膀,示意她低头继续看书。
纪婉笙见状也没再说话了,有些目的达到了就够了。
她不是不会心眼,只是不想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边使用罢了,她跟肖柏最是亲密,对他的为人还是很了解,肖柏现在对自己的父母意见越来越深,可能她不该这么做,但也是利君夫妇做的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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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柏不肯接电话,利君夫妇很心酸也很生气、失望。
利君放下手机,对丈夫道:“肖柏一直不肯接我们电话”。
“肖柏虽然不怎么听我们话,但还是孝顺的”,肖爸抽着烟叹气说,“过了这个气头上就好了”。
“你懂什么”,利君酸咬牙切齿道:“那个纪婉笙根本就不是省油的灯,那天你也是亲眼见到的,指不定她这些日子会在肖柏面前嚼什么耳根,到时候肖柏被她挑拨离间,这个儿子就真没了”。
“如果这么轻易的就没了,那我还不如当没生过这个儿子”,肖爸气哼。
利君跟丈夫聊得反而越来越不舒服,晚上也失了眠,第二天连打牌的心情也没有上午九点,刚提着垃圾出去,电梯里忽然走出来一位衣着精致的女人,大约四十来岁的模样,及肩的黑色长发,左边的长发别置耳后,露出耳垂上一颗闪耀夺目的钻石耳环,手腕上挂着一个包,脖子上系着丝巾,脸上妆容典雅,那气质让利君突然升出一种自己坐在电视台看时尚频道的感觉,同时想到自己还穿着睡衣的模样也滋生出一股想立即转身进门的冲动。
紧接着,女人的后面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外籍男子,西装笔挺,还打着领带,像是这个女人的保镖。
利君把垃圾放在门边上,转身想进去,女人盯着她忽然扬眉说道:“你是肖柏的母亲吧”?
利君一愣,“是啊,你是…”。
“纪婉笙的母亲”。
利君彻底愣住,站在面前的女人踩着一双恨天高,几乎快要高她一个头,简直是在俯视着她,尤其是女人颜色明艳的红唇和深邃的双眼都给人一种睥睨、藐视的感觉,人与人之间都会有对比,利君就在这一刻莫名滋生出一股自己很渺小的感觉,这种感觉她都不记得多久没有过了。
不过这种念头只持续了那么几秒钟,很快她脸上就挂满了不悦,“原来你就是纪婉笙母亲啊,你找来这里做什么…”。
“我只是听说你对我女儿很不满意”,欧阳英眯眼打量着面前的女人,她的眼里流露出不可思议,“我真没想到肖柏的母亲是长这个样子,早知道我根本不会同意我女儿跟肖柏接触”。
利君还没说完就被她截断了,尤其是看到欧阳英轻蔑的眼神时,她心里的火苗蹭的点燃了,“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啦…”,她本来还想说别以为她们家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不过想到那天利彻远的警告,还是憋住了。
“怎么”?欧阳英嗤笑,“若不是因为我女儿,连你这种人我连话都懒得说,我调查过,你之前是在康城一所中学里当班主任是吧,按理说该是有文化底蕴的,看来我还是高看你们这些做父母的了,你看看你们自己穿的什么样子,在欧洲,叫花子都比你们穿的讲究,一大早的披头散发就出门,五十多岁看着像六十多岁了,我真不敢相信我女儿未来会有你这么一个婆婆,你们家简直太配不上我们纪家了”。
她连着抽了几口气,眼神里像见到稀有动物一样,气得利君火冒三丈,“我还不稀罕你们家那个离过婚的女人嫁我家来,我穿成这个样子,我喜欢,关你什么事”。
“你最好回去劝劝你儿子,别再让他缠着我女儿,你也别跟我吼,不是谁嗓门大谁就能赢”,欧阳英蹙起眉心,是真的生了几分厌恶之心,她已经几十年没跟这种人打过交道了,“我这次是从欧洲过来,本来还想跟你多谈几句,看到你后我连多谈一句的***都没有了”。
她转身进了电梯,气得利君捡起地上垃圾袋又狠狠砸到地上。
……。
她越想越不平衡,拿了钱包就坐车去利远集团找肖柏,在大厅门口报了她名头也没人理会她,下面的人也不准她上去,等到十一点多钟,终于看到一个眼熟的人走了出来,她赶紧站起来招手,“葛翘”。
“阿姨,您怎么来这里,找肖总吗”?葛翘看到她还是礼貌微笑的走了过来,她穿着一身公司套装,模样俏丽。
利君看的心生感叹,暗恨这个人为什么不是自己儿媳妇,“是啊,不过这些人不让我上去”。
“阿姨,她们没有见过您,总裁办连我也是不能上去的”,葛翘说道:“您可以打肖总电话,让他安排人下来接您”。
利君尴尬,“那孩子又跟我吵架,不接我电话来着”。
“那我找找我们经理,让他我问问”,葛翘打了通电话,说了下利君的身份,大概两分钟后,经理回电话过来告诉她肖柏现在开会,不方便见面,不过已经安排了大厅经理找人送利君回去。
利君也不知肖柏是真忙还是假忙,只是听了后眼泪就心酸的红了,自己受了一肚子气,还想到儿子这里来找找安慰,可人家连她面也不见了。
……。
中午,肖柏和雷昱凯一块去食堂吃饭,食堂人厨师的手艺不错,卫生干净,有时候他们倒宁愿在公司里吃饭。
刚踏进去,公司员工一个个恭敬的朝他们点头。
往食堂楼上走时,肖柏正好和端着饭菜走过来的葛翘撞个正着,自从去年肖柏和她说清楚后,两人几乎就没见过面,虽然这段时间肖柏在公司,但两人毕竟楼层差很多,肖柏又很少来食堂,所以也没碰到过。
葛翘倒是看到过他,总是远远的,如今的他是公司总裁,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就算是公司开大会的时候,她也是远远的望着,如今成了总裁的他一举一动比从前更加具有魅力,而且几乎时时刻刻都是一身笔挺的剪裁西装,他穿西装尤其的清俊,公司内部许多女同事都在私下里暗暗的后悔为什么当初肖柏在人事部上班时没有拼命的追求他,她倒是也拼命的追过了,只是人家没看上她,如果看上了,现在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就是属于她的了。
“吃的这么清淡啊”,也许是曾经跟人家接触过一阵子,肖柏心有歉意,没办法像对别的女人那样,瞅了她的餐盘后还是问了一句。
“最近喜欢吃的清淡点”,葛翘望着他干净的脸忍不住心怦怦的乱跳,“今天上午…我碰到肖阿姨了,她来公司找您,我看她眼睛红红的,好像挺难受的模样”。
肖柏一怔,点了点头。
“不要怪我多管闲事,我觉得您还是打个电话给肖阿姨吧,我以前跟肖阿姨接触的时候就感觉的出她和肖叔叔都是怕寂寞的人,年纪大了,身边陪伴的人越来越少,所以他们才会常去牌馆里聊聊天,打打牌,打发打发下寂寞的时间”,葛翘声音柔软的说。
肖柏心里深处被她柔软的话刺了下,他也不是滋味,“我知道了,你去吃饭吧”。
他面无表情的走上楼梯,进包厢后,雷昱凯笑道:“这姑娘说话倒挺善解人意的”。
“是啊”,肖柏是个心软的人,尤其葛翘“寂寞”那两个触动到了他。
……。
吃过中饭后,他还是回了肖家一趟。
肖爸肖妈也才吃完饭没多久,见他回来,利君委屈的扯着嗓子骂骂咧咧起来,先是说欧阳英找来羞辱她的事,然后又说纪婉笙自己拿玻璃割伤手的,还说她阴险狡猾。
肖柏揉了揉眉心,欧阳英会找来是他意料之外但似乎又是情理之中的,“妈,事实上欧阳阿姨跟我提过几次要和您两位聊聊我和婉笙婚事的事情,但你们不同意,我也不好一直拖着,有些话也只能跟欧阳阿姨直接说了,换位想想,您如珠如宝的儿子被辛辛苦苦养大,突然被人很不待见,您会怎么想,你不会生气吗”。
“你还帮着那个女人说话,她在羞辱你妈我”,利君生气的说。
肖柏已经不想再解释这个问题了,坦白说欧阳英可能是说话过分了,但人家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从欧洲飞来康城,只是说了几句发泄一下,已经是比他预料中的要好多了,他就怕到时候自己父母反对,婉笙母亲又反对,而且以欧阳英的能力要做点什么事情出来也不是做不到,“妈,如果您找我只是要跟我说这些话,那我就先走了,我真的不想每次来都是听您发牢***,我真的很累,现在表哥卸了担子,公司所有的事情都压到了我身上,您知道利远集团下面有多少家子公司吗,我们的生意涉足多少个国家吗,十四个,我每天都需要长八双眼睛一样随时随地的盯着这一切,不但如此,公司内部、外部的人,每天都在给我挖陷阱,我稍不注意就要跳下去了,连睡觉的时候我脑子里都还要运转着公司上面的事,还有时候我因为公司的事担心的经常失眠,你们想想,如果不是我这么努力,你们能每天这样舒舒服服的打牌吗,如果没有我,叔叔婶婶、堂哥他们条件能有今天这么好的条件吗,家里不应该是自己的避风港吗,可为什么每次回来除了争吵就还是争吵,你们除了让我累和更累还有别的事可做吗,我不愿意回来,我喜欢跟婉笙住在外面,她能理解我,她知道我累,所以从来不会跟我抱怨你们一句,我回家,她总是安安静静的在我边上看书,我喜欢她跟我在一起,纵然你们多么认为她万般不是,可在我眼里,她就是最合适的人”。
肖柏离开后,利君和肖爸互相对望了一眼,都陷入了沉默,良久,肖爸抽了烟说道:“算了吧,儿子大了,别再管他的事了,他也累,我们这么做,只会把他推得越来越远”。
利君难过的一句话都不想说。
……。
肖柏回公司后,心里也沉闷闷、空落落的,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忙完手里的事后,到下午五点五十左右,接到纪婉笙打来的电话,“我快下班了,你先在家把饭菜做好,我就回来…”。
“我在你公司楼下”,纪婉笙嘟囔是说道:“开着你的车,下班后,你直接下来吧”。
“…噢”,肖柏吃惊了好一会儿,回过神后,有点小喜悦,这算是老婆来接他下班了吗。
想到楼下有人在等自己,肖柏手里的事做的更快了,虽然延误了五分钟左右,不过坐电梯下去的时候他心情还是很好。
沐婷是和他一块离开的,笑道:“肖总怎么心情突然好了”?
“你老公来接过你下班吗”,肖柏笑眯眯道:“我未来老婆来接我下班了”。
“…这样啊”,沐婷突然感觉自己肖总好可爱好幼稚哦,不过她老公来接她的时候她心情也会挺不错的。
电梯到一楼,肖柏没等她,步伐飞快的朝大门口走去,在广场密密麻麻的车里,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保时捷。
他疾步过去,打开车门,里面暖气开的很足,还有股兰花的香味,这是纪婉笙身上的,每次她在一个闭塞的空间里呆久了都会有这种味道,闻着这股味道,肖柏总是像找到了归属感。
“你要不要来开车”?坐在驾驶位上的纪婉笙问:“左边驾驶真有点不习惯”。
“没关系,你开吧,要多练练,大胆的开,撞坏了也没事,有老公在”,肖柏勾着嘴角摆手。
“乌鸦嘴”,纪婉笙瞟了他眼,她明亮的大眼睛翻白眼也翻得好看极了,肖柏凑过去,一只手压在方向盘上,一只手过去亲她香甜的唇,这张唇总是百亲不腻,越亲越喜欢,唇齿间传出纠缠的声响,直到后面传来“嘟”的车喇叭声。
肖柏不高兴的看了下反光镜,保时捷停在车场的中间,让后面的车子不好过,他皱眉,“公司哪个臭小子不长眼的敢催我,不认识我车牌吗,胆子大的上天了”。
纪婉笙低低一笑,“本来就是我停的不对,算了,人家说不定也急着要回家见老婆啦”。
“也是,不是谁都有我这么幸福,能有老婆来接”,肖柏笑眯了双眼。
“有必要这么高兴吗”,纪婉笙莞尔。
“当然”,肖柏挑眉。
“那如果你在公司的时候我就来接你吧”,纪婉笙说:“车上有音乐,开车其实也挺不错的,正好这个时间我也可以兜兜风,路上买杯咖啡”。
---题外话---明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