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清晨,林漠北还在梦中畅游世界,一阵阵急促的银鸡叫声就把他惊醒。
他知道,这是生产队长的特权。生产队长在号召大家出工。
林漠北起床一看,发现父母亲早已带起箩筐走出村口了。
他家的房子就在通往后面山地的大路边。房子前面不远处是公房,是晒坝。
此时,有很多男男女女也扛着、背着箩筐鱼贯而过。
一个同学李翠花也背起小小巧巧的箩筐跟随大人们经过林漠北家往寨后走。她边走边说:“林漠北:老师放农忙假是叫我们帮忙大人一起秋收秋种,你怎么还不带上劳动工具出发?”
林漠北大大方方地笑一下说:“好同学李翠花,你等着,我马上背起箩筐出发,一路同行,一起干活?”
“那你快点。”
李翠花停下脚步,让大人们先行。
片刻功夫,林漠北就背起箩筐与李翠花随大人们往山地里前进。一路上,他们谈笑风生,经过大水井、杨柳树、大田、杨荷地,到达大窝地和花生地。
秋天的季节,到处是成熟的庄稼,这是百姓幸福生活的标志。
大家走进地里就马上掏苞谷。到处都听到咯咯咯咯的响声。
林茂芝看见孩子带着工具来到地里就马上说:“林漠北,你还在床上时我喊你几声,但你听不见。我以为你还在睡大觉,怎么来得这么快?”
林漠北说:“要不是生产队长的银鸡把我吵醒,我确实还在睡大觉。”
不远处的杨秀琼见状,马上补充说:“林漠北,你既然来了就快马上掏苞谷。干活要下气下力,争取在这几天农忙假中给我们多挣20至30分。”
林漠北回答:“哦,那不就说明放假10天,天天都要参加劳动吗?”
大家一听,哈哈大笑起来......
生产队的苞谷长得很大个,外壳又坚硬。林漠北掏起苞谷来感觉很是吃力。因此,与其说他是在掏苞谷,不如说是在搬包谷。
他搬满一小箩筐苞谷,就背去倒入大人们一挑一挑的箩筐里,让对方挑去寨上晒坝里过磅。
秋天的太阳,就像是秋老虎,十分令人可怕。但是,天气好的时候不收庄稼,那秋雨连绵时就麻烦了。更何况地里有苞谷,田里有稻谷?所以,农村习惯把秋天收庄稼和种小麦叫做“双抢”,即抢收抢种。也叫秋收秋种。
根据农村干活的习惯,栽苞谷和插秧子的活路叫“种大季”;种麦子和油菜的活路叫“种小季”。掏苞谷和割谷子叫“收大季”;割麦子和割菜籽叫“收小季”。
大季的庄稼没收完就难以种小季。时令的变化不等人;只有人们抢时间抓速度,既要抢收又要抢种,才能尽快把活路干完。何况两者之间还有铲地、犁地、积肥等活路要做?
说白了,大家社员为了抓时间抢速度进行秋收秋种,不怕太阳晒,不怕风雨打。一个个像钢铁巨人一样,在一片阳光火辣辣的斑驳庄稼地里努力奋斗。
林漠北一边干活,一边观察,觉得每个主要劳动力都是他们学习的榜样。他与李翠花交头接耳,手忙脚乱,真正做到“嘴讲话手打卦”。
他们干活时干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
生产队长走过来放下一挑箩筐说:“今天,林漠北和李翠花的表现都很不错,你们的工分可以从3分提高到4分。”
他们两人一听,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哇!谢谢队长。”
生产队长笑了笑说:“工人爱机器,农民爱土地。你们是农民的好儿女,不但学习成绩好;帮忙农村抢收庄稼也十分卖力,我作为生产队长,当然要看到你们的功劳了。这样吧,你们累了就休息片刻;渴了就嚼几棵苞谷杆。”
林漠北问:“嚼苞谷杆?”
生产队长点点头说:“这是大家在秋天干活时最喜欢嚼的好东西。不但苞谷杆里的水分很多,而且很甜。现在不咀嚼它,过一久就没咀嚼的了。”
林漠北一听,马上弄下一棵青红色的苞谷杆递给李翠花。接着,他又看了看,另外砍下一棵。两人在茶叶棚脚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
果然,这苞谷杆是农村掏苞谷时解渴的好东西,原汁原味,舒心可口,不但养人,而且补体。难怪大人们一天到晚在地里忙忙碌碌的干活,身体还那么结实,原因是地里的天然资源太多了。
大男人们挑苞谷出发前,也喜欢砍几棵苞谷杆插在箩筐头的苞谷里,带回去给晒坝里玩乐的小孩子们抢着吃。
此时,生产队长又露出了身子。林漠北和李翠花交换一下眼色,然后目不转睛看着对方,看他此时又要怎样发号施令。
生产队长站到一块巨石墩上四处看了看说:“大家社员累了,先原地休息一会再干活。”
苞谷杆林中马上有很多人谈笑起来:“哎哟,好好嚼几棵芭谷杆再说咯。”
其实,大家不仅仅是嚼几棵苞谷杆的问题了。不少人放下箩筐后在地里窜来窜去,好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林漠北与李翠花正在纳闷之时,发现有两个妇女老人已经游荡到他们面前。老人们的一举一动被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老人们有的用镰刀尖刨沙土,有的用细小的玩具锄头挖地里的野生东西。
林漠北边看边问:“奶奶,你们挖的是什么东西?有何用途?”
老人微笑着解释:“怎么,你们的父母亲没有告诉过你们?这个叫苦蒜斗,可以伴辣椒水吃;也可以卖;那个叫麻芋果,不能吃,只能卖;此外地里还有很多可以卖的东西。我们趁休息时弄些回去,积少成多,到赶场时再拿到供销社去卖,换起点盐巴钱。”
林漠北笑着问道:“原来如此?那苦蒜斗、麻芋果等怎么卖?”
老人解释说:“苦蒜斗,可以捆成三个指头大小,拿到矿区和场坝上去卖2分钱一把;麻芋果晒干后拿都供销社去可以卖7分钱一两;茶叶果捡回去晒干后可以卖1角五到2角5分钱一斤.......”
林漠北点点头说:“太好了,那我们可以在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到地里来挖苦蒜斗和麻芋果;以及捡茶叶果去卖钱,减轻父母的负担。”
说吧,他们两人也向老人们学习,在地里挖起野生宝贝来......
杨秀琼也慢慢悠悠地游过来,好像也是在干这项活儿。林漠北从荷包里抓出麻芋果等给母亲看。母亲十分惊喜。
接着,林漠北把东西抓给母亲。
母亲说:“你自己保存着,带回去炕干,有时间再来山野找点宝贝,看你到过年时能挣多少钱。”
林漠北想了想说:“好,我一定要挣很多钱过年。”
此时,生产队长吹响了银鸡。他说:“大家休息好了就加油干,再掏够我们挑的几回苞谷就收工回去。我们的会记还要预算分苞谷哩......”
大家书归正传,又热火朝天地干起活来。两个小时后,大家挑的挑、背的背,收工回寨。
林漠北背着一小箩苞谷回到晒坝里一看,发现大家掏的苞谷堆起很高,简直像一座小山。这“小山”金黄透亮,煞是迷人。因此,以其说这是一座小山,不如说是一座“金山”。
此时,最忙碌的是会计。他一边看数据,一边打算盘,按照人7劳3的分配原则,要在天黑之前开始将这堆苞谷分给各家各户。
分苞谷时,寨上所有的男劳动力都到齐。林漠北只能是观望。大男人们捞脚舞手,有的撮苞谷;有的装苞谷;有的抬苞谷上磅秤......
林漠北干不了重活,而是提着扫帚服务,哪里有几颗苞谷子跳到晒坝边上肮脏的地方,他就去把它捡回来,真正做到颗粒归仓。
他一边服务,一边观察,发现磅秤上放着两块大木板,木板上放两挑包谷。两挑上面再摞两挑......足足有两层再加一挑。不够一户人家的,下一磅秤又继续补足。
无论秤到哪家的苞谷,社员们都主动桃起送上门去。这么和谐的大家庭,让人感觉很幸福。即便是没有主要劳动力的人家,也不愁粮食不到家里。
林漠北本来想在十八岁以后再到外面世界去闯一闯,但他看到家乡人如此团结协作,还有点依依不舍哩。他想从这方面找找感觉,看未来能否发挥自己的才能,为大家做点什么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