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环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一艘船上。周围水汽氤氲缭绕,空气里满是潮气。
船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炉上煮着什么。
“青儿?”
青儿闻声抬头,欣喜地走过来:“王妃,您醒了!”
在船尾撑槁的风决听见声音,拉开布帘。
“王妃,您终于醒了!”
姜环的按了按太阳穴,“我好像做了个梦……不对!”她神色一凝:“不是梦!”
她闭上眼睛回忆,越回忆心越痛的窒息。她没有来得及阻止姜恒,当她赶到时,李澶已经死在他的剑下。
意识模糊之际,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逆贼李澶已诛杀,着立宁王李淇为新君,择日行登基大典……
所以,姜恒从一开始就在谋划扶李淇登上皇位。
“王爷呢?”她问。
青儿哽咽道:“王妃,您节哀!”
“不!”姜环摇头:“他没死!他一定还活着!”
她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梦里的是现实。但她坚信,李澶没有死!
风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返回船尾。
“王妃……”青儿劝道:“王妃要保重身子啊!”
“不可能!”姜环笃定道:“李澶不会死的!”
他是男主,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了。
青儿只当她伤心过度,不再说话。
“青儿,咱们去哪?”姜环突然问。
“涪州。”青儿答,她舀了一碗白粥过来。
“王妃,吃点东西吧!您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姜环接过,很快便吃完将碗递给青儿。之后便再没说话,只愣愣地坐着。
青儿对风决说:“我瞧着王妃不太对劲,咱们要随时照看着。”
她怕姜环会想不开。
风决点点头。
傍晚时分,船停靠在涪州码头。
风决道:“咱们赶紧去找知府成伦,他会安排好一切。”
三人没走多远,姜环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巷道上的告示:
新帝宁王李淇登基,大赦天下。立太师府庶女姜氏为后;姜恒率玄翎军杀贼有功,封天策上将!逆贼李澶伏诛,帝念手足情,留全尸入葬,查封景王府,所查财物充裕国库……
风决上前一把将那告示揭下撕的粉碎。
“王妃,走吧!”
姜环严肃道:“你们也别叫我王妃了,如今再没有景王妃。”
青儿点头道:“那婢女唤您‘娘子’吧!”
姜环“嗯”了声,往前走。
青儿和风决对视一眼,姜环这般冷静令他们担忧更甚。若是她伤心难过,他们还能劝一劝,可如今这样,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风决将李澶的信物交给知府衙门的衙役进去通传。
等待的间隙,姜环问风决,“这个涪州知府与王爷是何交情?”
风决答:“此人虽有治世之才,却生性正知嫉恶如仇,为此得罪了不少权贵。是王爷将他从大牢里救出,一路保举做了这涪州的知府。这涪州原本是大宴最穷的州府,如今在他治理下已大有改善。”
姜环点点头:“原来如此!”
说话间,成伦匆匆出来,四下看了一眼,才恭敬地将三人请进去。
成伦就住在衙门后院。一来办公方便,二来也省下住宿的费用。
姜环看着那几间房年久失修,朱漆斑驳,但却打扫的十分干净。院中还种了菜,长势喜人。
而成伦这人也是一脸正气,想来是个清官。
成伦引着姜环去上房歇息,说是上房,其实家具陈设简单又破旧,只是屋子相对宽敞一些而已。
“委屈王妃在此屈就一晚。”
姜环笑笑:“成大人别再叫我王妃了,如今我只是个平民女子。”
成伦道:“即便不是景王妃,也是姜太师家的千金。王妃可能还不知,圣上已赦了景王府上下的连坐之罪,还下旨让各州府留意您的踪迹,一有消息立刻上禀。您放心,下官明日便上奏圣上,不日便能返回京中。”
姜环听罢不惊不喜,只道:“多谢成大人!”
“那您先歇息。稍后下官让人送些饭菜来。”
成伦说完,恭敬退下。
青儿问道:“娘子,咱们真要回去吗?”
她怕姜环回京后触景伤情。
姜环摇摇头:“咱们今夜便离开这里!”
青儿和风决面面相觑,“王妃可是发现了什么?”
姜环说道:“我总觉得这个成伦有事瞒着咱们。安全起见,还是赶紧离开!”
“那我们要去哪?”
姜环叹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翌日一早,衙门里的小厮送饭菜来,在门外恭候许久都不曾有人出来,遂去回禀成伦。
当两人推开房门时,早已人去楼空……
一月后。
李淇披阅完最后一本奏折后已是腰酸背痛。
锦书进来:“陛下歇一歇,正好皇后娘娘让人送来了夜宵,陛下不妨用些。”
李淇瞥他一眼:“你这太监倒是做的越来越像样了!”
“侍候陛下,自然要有个奴才的样子。”
李淇无奈摇摇头:“没见过你这样的,让你回家还不愿意非要进宫当个太监。”
“陛下待奴才不薄,奴才想侍候您一辈子。”锦书说道:“家中兄弟多,也不需奴才传宗接代,能侍候陛下,便是奴才一生之幸。”
做个平头百姓哪有天子近侍威风啊!之前在宁王府时,那些小丫头都能欺负他,如今别说阖宫的宫女太监,就是那些朝臣面圣时都要对他以礼相待,尊一声“锦公公”。
“罢了!”李淇摆摆手:“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锦书带着宫女太监们退下。
李淇打开食盒,菜肴还挺丰盛,显然不是他一个人能吃的完的。
他提上食盒,走进里间的书房,转动书架上的貔貅摆件,书架一分为二,露出通向地下的秘道。
他抬脚沿着石阶下去。
密室里的装潢陈设不比他的寝宫差多少,书房,琴房,剑房样样俱全。
屏风后传来两人的的争论声。
“堂堂天策上将竟然悔棋的,你这棋品太差了!”
“我就悔一次,你就没完没了的,一点肚量都没有。”
李淇走出去,将食盒放下,冷哼一声:“你俩倒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