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鸢去了一趟皇宫,此刻是刚从容嫣的院子里回来的,飘在那里看着青年颤抖的肩背,听着他的话。
月鸢往前飘了一分,离自己的身体近了。
忽然间,她被檀曜放在她身上的一股强大力量,拽了过去。
只是她睁开眼时,容峥鸣已经离开了。
月鸢躺了太久,一时并不能起身,而且魂魄刚回到身体里,正处在虚弱阶段。
她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盯着头顶的床帐看了片刻,很快人便又沉睡过去。
容峥鸣回了自己的寝卧,生平第一次,他想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在夜深人静时自度。
不过他身强体壮,正处在最血气方刚的时候,一次结束后,不到一刻钟那欲望又来势汹汹。
容峥鸣矜冷贵气的脸上还覆着一层薄汗,竭力克制着。
大半夜的,容峥鸣离开房间,去了位于厨房的水井旁,提了两桶水,站在那里举过头顶,“哗啦”一下子全都倒在身上。
已经是初冬了,这夜晚的天气结了一层冰霜,还是很冷的。
容峥鸣的墨发和全身湿透,被风一吹,紧绷的肌肉打颤,脸色苍白僵硬,终于是把那邪火压了下去。
容嫣知道月鸢这几天就要醒了后,跑月鸢的房间便勤了一些。
这日刚吃过早膳,她就在床榻前守着月鸢了。
没过多长时间,月鸢缓缓睁开了眼,琥珀色的双眸一瞬间便是流光溢彩的。
容嫣没想到月鸢能这么快醒来,惊喜不已,笑着喊月鸢,“月鸢,你醒了!”
容嫣叫了迎雪来,让迎雪找人去通知宫里的容峥鸣。
想必弟弟要是知道了,就算是告假,也一定会立刻赶回来的。
月鸢转了一下头,对上容嫣明媚无邪的眼睛,她最后的一魂从苗疆飘回来后,就游离在赫连祁和容嫣等人的身边,所以她知道最近几天发生的种种。
她的儿子赫连祁登基了,而容嫣失忆了。
赫连祁放容嫣回了容家养胎,容母带着全府收拾行李,准备这两天便离京。
“嗯。”月鸢没跟失忆的容嫣相认,一手撑着床,在容嫣的帮助下靠坐起来。
她看着容嫣转过去倒茶水,再喂给她,叮嘱着她慢点喝,还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月鸢眼眶通红,想紧紧抱住曾经的儿媳妇,痛哭一场,跟她相认。
但最终她闭了闭眼,压住了自己快要崩塌的情绪。
容嫣还让人通知了司徒景行和檀曜,两人很快就过来了。
檀曜双手合十,低头对月鸢拜礼。
月鸢回了檀曜。
司徒景行则给月鸢诊了脉,继而温声对等待的容嫣说:“嫣儿妹妹不用担心,苗疆圣女的身体只是有些虚弱,其他的没什么大碍了,休养几天,就能恢复如初了。”
司徒景行在得知月鸢醒来时,就让赫连祁安插在容府的人,去通知赫连祁了。
此刻他面上平静无波,其实心里特别激动,双手攥紧了轮椅。
听说容家已经在操办容峥鸣和月鸢的婚礼了,但赫连祁得知月鸢醒来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带着人杀过来。
那么,到时容峥鸣就会知道月鸢是白洛薇,是赫连祁的母后,容峥鸣会是什么反应?
接受不了,心智被摧毁?还是不管月鸢是谁,他都依然对月鸢痴心不悔,不让赫连祁带月鸢回宫尊为太后娘娘,他会跟赫连祁拼命吗?
或者说容峥鸣反抗不了赫连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赫连祁尊月鸢为太后娘娘,然后容峥鸣宁愿做太后娘娘的地下情人,男宠?
妈呀,想想就好刺激!
容峥鸣和月鸢这么大的年龄差,尤其月鸢还是他阿姐的前婆婆,这简直比他得知小了白洛薇十多岁的苗疆王,和白洛薇之间的结合,都让他激动,简直是炸裂。
算上赫连墨,赫连皇室这出的都是什么玩意啊,贵圈真乱。
司徒景行只想冲在吃瓜第一线。
果不其然,容峥鸣接到消息后,就从宫内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他一路狂奔到月鸢的寝卧,在到达床榻前时踉跄了一下,“扑通”就跪在了地上。
容峥鸣没再站起来,以那样的姿势,弯起胳膊,用力把床榻上的月鸢搂入怀里。
他的脸埋在月鸢的脖子处,让月鸢感觉到了一片湿热的液体。
这个在她看来只是少年的男子,他的爱意是如此汹涌炙热,热腾腾地烧着她,让人无法拒绝。
月鸢僵硬了许久,终究还是抬了一下手,抚在容峥鸣后颈的墨发上。
虽然月鸢没有反抱住容峥鸣,但这样的动作对于容峥鸣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回应了。
他激动不已,白皙年轻的面容被流出的泪洗涤着,泪眼汪汪地看了月鸢片刻,忽然寻到月鸢的唇瓣,不顾在场的人,竟然吻了过去。
月鸢躲闪不及,只得挣扎。
好在容峥鸣还没变成失去理智的禽兽,她抗拒,他便只是一触即离。
然后他的双臂改为圈住月鸢的腰,脸拱到月鸢怀里,深深埋入到了她的胸前。
月鸢一时间也没有强行推开容峥鸣。
直到容峥鸣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了,她虚弱地掩唇咳嗽,容峥鸣才放开她。
“漂亮姐姐,你们先出去,我跟容指挥使单独说一些话。”月鸢没对容嫣表明自己的身份,如以前嗓音甜美地喊着容嫣。
容嫣当然愿意给两人留下空间互诉衷肠,亲密,她对月鸢眨了眨眼,推着想看戏的司徒景行,“好,那我让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
门从外面被关上,容峥鸣以为月鸢刚刚不好意思,此刻支走人,是真的要跟他抱抱亲亲了。
谁知,月鸢端正地靠着床栏,整个人的气场忽然变了,连语调都跟以前不一样了,“容指挥使,你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跟我说一遍,重点说有关赫连祁和嫣儿的。”
容峥鸣只觉得这一刻的月鸢让他陌生极了,他难以再亲近。
月鸢身上有种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让人无端的不敢在她面前放肆,剩下的只有臣服。
这种感觉很怪异。
容峥鸣抿了抿薄唇,从地上起来,坐到床榻旁的凳子上,那身躯是笔挺如青松的,语气也不知觉失去了跟恋人之间的亲昵,变得沉肃,“好。”
容峥鸣说了很长时间,从赫连祁为了引邪祟出来,在龙川县就跟江箬瑄演戏。
后来在苗疆,他也是故意跟冒充他母妃的乌孤媚做戏,到赫连祁被废,被亲生儿子生生折磨而死,再到前世的赫连祁来了。
前世的赫连祁复仇反杀,废了幼帝,自己登基。
容嫣在受了巨大的创伤后失忆,赫连祁放了人……这种种,容峥鸣巨细无遗全都讲给了月鸢。
这期间他注意到月鸢的情绪起伏很大,在他说完后陷入了沉默的时间里,月鸢闭着眼,脸色苍白,两手紧握着。
“月鸢,你怎么了?”容峥鸣看到不知何时月鸢已经满脸的泪水了,他诧异不已,低沉地询问着,凑过去抬起手指,给月鸢擦眼泪。
月鸢的身子颤抖着,无法从这一系列的事中缓过来,脸上的神色怒、恼、痛,变幻不定着,她闭着双眼久久不语。
直到,容母在外面敲门。
月鸢竭力稳着情绪,嗓音嘶哑着让容母进来了,却看到容母怀里捧着一件喜服。
随着她的展开,那是一件绝艳的嫁衣。
容母:“月鸢,你醒了正好,嫁衣今天刚完工,你来试试合身不合身,要是哪里不合身,还有改的时间。”
容峥鸣紧盯住月鸢,屏住呼吸等着月鸢的反应。
“容夫人,我……”月鸢从床上下来,正要说些什么。
这时管家忽然匆忙来禀报,说当今圣上驾临容府了。
容母脸色一变,第一反应是安排人看着容嫣那边,不要让容嫣见到了赫连祁。
她和容峥鸣一起带着全府的人,去迎赫连祁。
唯独月鸢没有去,她穿上一件外袍,在赫连祁到来的这段时间里,洗漱,梳妆,完成一切后,月鸢坐到了正厅的主位上。
赫连祁在一众人的簇拥下走进来,全府的人都跪着行礼。
容母看月鸢那庄严尊贵的姿态吓了一跳,但接下来让她和所有人更惊吓的是,赫连祁在来到月鸢面前后,一个帝王竟然单膝对着月鸢跪了下去,“儿臣拜见母后,儿臣来迎母后回宫。”
全场石化,都震惊僵硬地看着这一幕,脑子里轰轰的,一时没反应过来。
初婵跟着赫连祁一起来了,也对月鸢行了礼后,她扑入月鸢的怀里,“母后!”
月鸢紧紧抱住初婵。
容母几个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但皇帝都对着月鸢跪着了,与生俱来的尊卑感让他们的身体先做出了动作,一众人跟着赫连祁一起跪了下去。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容峥鸣。
这时月鸢松开初婵,初婵站在她身侧,她坐在那里对容母一众人道:“都起来吧。”
赫连祁也直起了膝盖。
其实他此刻跪得时间已经很长了,从前世祁惠帝死后,因为赫连墨做了皇帝,他是摄政王,他就不对赫连墨行礼了。
后来也没跪过谁。
来到这一世后,也就是在一个多月前,他以摄政王的身份对容嫣跪了一会儿。
此刻给母后行了礼,自然就起来了。
结果,从头顶传来月鸢威严的命令,“你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