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祁没有了七情六欲,当然不会因为容嫣的话而发怒,他始终波澜不惊的,淡淡反问容嫣,“你要跟朕共治这天下?”
容嫣现在的所有认知,都是今生的赫连祁造成的。
但前世来的他不是恋爱脑,今生的赫连祁甚至连皇位都可以给容嫣,他却不允许容嫣干政。
今生的赫连祁下场那么惨,就是因为纵容着容嫣夺走了他的权利,容嫣才能抓住最好的时机废了他。
不知道如果今生的赫连祁能再重来一次,今生的赫连祁会不会后悔。
前世来的他第一时间把皇权夺了回来,容嫣反抗不了,只能被他困在宫内养胎。
那时但凡她还有权利,她都不会妥协。
要是他也变成了恋爱脑,让容嫣干政,给容嫣很多权利,那么等容嫣恢复记忆的那天,容嫣怕是要来个去父留子了。
容嫣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触犯了帝王的逆鳞,坦然自若道:“我只是在跟你推荐人才,对你朝政上的事不感兴趣,祁哥哥,你知道的,我不爱读书动脑子,玩弄权术,所以无法在朝政上帮你,能做的只是给你推荐人才。”
“我想做的是巾帼英雄,女将军,我要为你守卫大祁,南征北战开疆辟土,不过我现在怀孕了,等孩子生下来,还要养育我们的儿女,我好像没机会上阵杀敌了。”
容嫣的表情失落,但那失落和遗憾只是一瞬,她便笑起来,“我的梦想并不重要,我既嫁做了人妇,我就可以放弃自己的一切,为祁哥哥洗手作汤羹,生儿育女。”
现在的容嫣比少女时期更加傻白甜,恋爱脑,赫连祁只觉得容嫣是在引诱他,他是不可能为此动容的。
容嫣不知道,她越是恋爱脑,为了一个人失去自我,变得疯魔扭曲,越是会被对方不屑一顾。
就像今生下场凄惨的赫连祁。
“你只管生下孩子,不用亲自教导,我们只生这一个孩子,等一年后,你想去上阵杀敌,朕便让你去。”赫连祁并不是在骗容嫣。
他只要孩子,自然会在容嫣生了孩子后,放了容嫣,成全容嫣的满心抱负。
“不过打仗也得靠脑子,你得熟读兵法,等回宫了,朕会选一些书给你读。”他让容嫣读书,容嫣就不会闲着没事,总是缠着他了。
他没时间跟容嫣谈情说爱,浓情蜜意,就算能抽出时间,他也不会让自己那样。
容嫣蹙眉看了赫连祁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接话。
“草民沈瑾书,拜见皇上。”这时,沈瑾书的声音传来。
容嫣惊喜地看过去,只见沈瑾书一身淡青色绣竹叶的衣衫,即便是跪在地上行礼,也是不卑不亢的。
沈瑾书在不记得他的容嫣面前,立得人设相当完美:风姿特秀,萧萧肃肃,飘逸雅致,身躯修长,看着苍劲有力,好像松林间的飒飒之风,高远舒缓。
容嫣也确实如沈瑾书期待的,道:“瑾书哥哥真是应了诗经里的那几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沈瑾书听到容嫣的赞美,心里一片柔软,面上不动声色,眉眼低垂地应着,“承蒙贵人夸奖,贵人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洵美且都,德音不忘。”
这几天沈瑾书收买了容府一个负责采买的奴仆,扮成送菜的,成功进入了容府。
容嫣的娱乐范围很大,整个容府都会有容嫣的身影,所以不必特意去她的院子,也能偶尔看到容嫣。
沈瑾书还没跟容嫣说上话,不过他想着来日方长,总会慢慢跟容嫣亲近的,结果没想到容嫣竟然还记得赫连祁。
他让自己府中的人时刻注意着容府这边的动静,所以在赫连祁出来后,他就上前来拜见了,趁此机会跟容嫣重新认识。
“祁哥哥,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有经国之才,可以官拜丞相的瑾书哥哥,瑾书哥哥名满天下,你应该听说过他。”容嫣不记得入宫后跟她相识的沈瑾书,但她在闺阁中就听说过沈瑾书。
那天沈瑾书爬她家的墙头时,她问了迎雪。
迎雪自然没说沈瑾书和容嫣的交集,连沈瑾书做过帝师、丞相这些都抹去了,只告诉容嫣沈瑾书惊才绝艳名满天下。
因此容嫣跟她听说过的沈瑾书,对上号了。
瑾书哥哥,赫连祁俯视着跪在地上的沈瑾书,摩挲了下手指,容嫣现在只有少女时期的记忆,如同活在了少女时期。
但赫连祁记得她少女时期,并不是每见到一个男人,就又甜又软地叫哥哥的。
她到底和沈瑾书是相识的,之前沈瑾书还是她的宠臣,所以即便现在忘记了沈瑾书,但跟沈瑾书还是一见如故,关系亲密。
“朕听说你并不愿入仕。”赫连祁只得配合着容嫣,装着自己是第一次见到沈瑾书,一时并没有让沈瑾书起来。
他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沈瑾书时,即便无情无欲,语气淡漠,但气场在那摆着,带着帝王的威仪和压迫。
“草民并不贪图荣华富贵和高官俸禄,只是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对于草民来说,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沈瑾书谈吐不俗,引文用典,信手拈来,立着学识渊博惊才绝艳的人设。
毕竟,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有才华,且外貌翩然俊雅琼林玉树的男子呢,这京城爱慕沈瑾书的贵女多不胜数。
沈瑾书觉得一开始做太后的容嫣,其实是有点喜欢他的,要是没有赫连祁,他肯定是容嫣的夫君的不二人选。
现在容嫣还和赫连祁在一起又如何,容嫣失忆了,他的机会比过去还大。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他的神女在哪他在哪。
只要能离他的神女近一些,能守护着他的神女,他怎么样都可以。
沈瑾书看起来的确风恬月朗,含霜履雪,淡泊明志,一番话说得简直令人肃然起敬,钦佩不已。
但其实,连青芜都听出来了沈瑾书的言外之意,他在反驳赫连祁听到的传言是假,他其实是想入仕的。
真虚伪,青芜作为习武之人,平等地看每个读书人不顺眼。
赫连祁做了皇帝后,沈瑾书主动辞了官,因为容嫣回了容家。
现在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容嫣要跟着赫连祁回宫了,那他当然还得追着容嫣,做官能离容嫣更近,他便还做官。
青芜直翻白眼,一个月前容嫣被放回了容家,现在又要回宫里。
而沈瑾书一个月前辞官,现在又要回到朝堂上,这要是让其他朝臣们知道了,都得吐槽一句,他妈的跟闹着玩似的。
司徒景行却觉得他这大起大落的人生啊,真刺激,跟着嫣儿,让原本对这个天下都充满了恶意,想毁灭世界的他,现在简直对自己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和乐趣。
“起来吧,你既有经国之才,朕会考虑用你。”赫连祁扫向沈瑾书和司徒景行。
容嫣失忆后,这些以前对她求而不得的男人们,都觉得有机会了,便蠢蠢欲动起来。
而之前,因为沈瑾书前世是宋凝霜的男宠,司徒景行也害过容嫣,容嫣不会跟他们交心。
但现在,容嫣不记得沈瑾书和司徒景行的罪行了,他们在她面前立着这么完美的人设,怕是各个都有得到容嫣的宠爱的机会了。
赫连祁看到檀曜也走了出来,显然是要跟他们一起回宫。
赫连祁面色依然如被冰冻了万年,一语不发地上了马车,并把容嫣带上去。
月鸢和初婵同乘一辆马车,容阔带着全府的人,跪下去恭送赫连祁和太后娘娘。
容嫣听到那声音,蹙着眉掀开马车帘子,根本没把赫连祁这个帝王放在眼里,她直接下了一道旨意,“爹娘,你们都起来吧,我们都是一家人,以后在私下见到我们,就不要行礼了。”
赫连祁坐在马车内,听着容嫣的旨意,手撑着额头,揉了揉眉心。
容阔和容夫人没听到赫连祁对容嫣的斥责,便以为赫连祁是默许了,他们站起身,目送着马车离开。
容嫣放下帘子,转回头看到赫连祁一身疏离地坐在那里,手里卷着一份书卷,垂眸看着。
她便没打扰赫连祁,而是双手托腮,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赫连祁。
她的目光是依恋的,即便赫连祁不抬头,也能感觉到。
她那样的目光太滚烫强烈了,像火烧着人,影响得他书上的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赫连祁索性放下书,伸手把容嫣拉过来。
本来他只是要容嫣坐在自己身侧,容嫣却双眸一亮,分开腿就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两人面对面,她的身子完全贴在赫连祁身上,那双腿缠在他的后腰上。
容嫣的双臂还圈着赫连祁的脖子,脸埋到赫连祁的肩上,因为累了,闭上眼昏昏欲睡。
赫连祁只得用修长健硕的胳膊搂着容嫣的身子,那宽厚的掌心是搭在容嫣的后腰上的。
他侧过头,因为没距离,他的薄唇便擦到了容嫣的鬓发上,吐息在容嫣的耳骨处,低声对容嫣道:“你以后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虽说不受旁人约束,但身为皇后,你要端庄稳重,恪守礼仪,跟外男保持距离……”
“哦,知道了,祁哥哥是吃醋了,以后我不喊司徒和沈瑾书他们哥哥了。”容嫣这会儿有点困了,没听赫连祁说完,懒洋洋地应着。
“朕不是吃醋……”
“祁哥哥不要贴着我的耳朵说话。”容嫣躲着赫连祁的唇。
他喷洒出的气息灼热,嗓音又是那么磁性好听,贴着她的耳畔低低说话时,撩得她耳朵酥麻,浑身都如过了电。
容嫣她有些难耐,感觉到情潮都涌出来了,空虚,不安地动了动。
赫连祁没有七情六欲,但他通晓种种,自然在那一瞬间察觉到了容嫣的反应。
赫连祁并没有跟容嫣亲热的欲望,便不再说话,把脸转了过去,两手托着容嫣的臀,要让容嫣从他身上离开。
“不要,我好困,这样睡着舒服。”容嫣迷迷糊糊的,却用双臂紧锁着赫连祁的脖子不松,那缠在赫连祁腰上的腿,也更紧了一些。
她的脸深深埋在赫连祁的肩膀上,话语里即便透着不满,那嗓音也是娇软的,“我睡一会儿,到家了你叫我,好饿,你记得让人提前回去,叫御膳房做好吃的,那样我回去就能吃到了。”
赫连祁觉得自己现在不是个皇帝,他是接回了一个小祖宗吧。
容嫣已经睡着了,抱他抱得太紧了,他身上还有伤,感觉刚缝合的线都崩裂了,鲜血慢慢浸透了刚换的中衣。
赫连祁凌厉的唇峰紧抿,强忍着疼痛,在光线昏暗的马车里,面色苍白如雪。
但容嫣不松开他,他强行拉扯会动了容嫣的胎气,因此赫连祁只能由着容嫣了。
赫连祁靠向马车壁,在马车的行驶中护着容嫣,不得不把双臂锁紧了容嫣的身子,两人现在是负距离。
赫连祁那里是静默状态,可即便如此,也是一坨,沉甸甸的,带着热度,往容嫣双腿的细缝里陷。
赫连祁闭着眼,面上不起一丝波澜,心不动,则身不妄动。
长乐宫里暂时没有安排给其他嫔妃住,还是空着,李育泉等一批宫人都还在,赫连祁还是让容嫣住进了长乐宫。
帝王的马车停下来后,李育泉一众宫人迎出来,跪在地上等候时,以为是新的主子要住进长乐宫,他眼眶通红,想哭。
“到了。”赫连祁用清冷的语调喊醒了容嫣。
容嫣还是很困,懒得不想动,闭着眼,“不要,祁哥哥抱着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