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圈后。
江律带着映晓凝走出商城,来到广场上,漫天的雪花纷飞,飘落在他们的头上、脸上、肩膀上。
此时,广场上行人比较少,只有零散的几个人走着,脚步清晰地在雪地上散发出清脆的声响。
映晓凝伸出双手接住几片雪花,静静的看着。
江律从袋子中拿出了刚随手买的一件灰色外套给她披上后,心血来潮,想到了一个想法。
他牵起映晓凝的手,带她来到广场的中心,在地上堆着一个雪人。
映晓凝也凑了过来帮忙,不一会儿,两个雪人便堆好了,脱下了围巾,给其中一个比较小一点的雪人围上。
江律见此,也脱下了围巾,给另一个雪人围上,说道:“晓凝,你站在中间,我给你拍张照片。”
走到了中间,映晓凝显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笑得很甜美,露出了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江律按下了快门,将她这一刻甜美的笑容永远的保留了下来。
拍好照片的映晓凝小跑了过来,跳着抱住了江律,说着:“这一个多月来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这段时间,江律每两三天都来找她,去各种地方游玩。
江律抱住她的后背,轻声说道:“明天下午我想去贫民窟看看情况,你要去吗?”
“去。”她略显悲伤的说道。
……
第二天中午时分。
江律带着映晓凝走进贫民窟,灰蒙蒙的天空下,满是破旧的房屋。
狭窄的街道两旁散落着许多的垃圾和不可描述之物,弥漫着恶臭的气味。
牵着映晓凝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踩入浑水之中。
“别怕,有我在。”江律轻轻地拍了拍映晓凝的手,安慰着。
而映晓凝则睁大了迷离的双眸,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一暖,仿佛回到了家一般。
她绝大部分的时光都是生活在这类似的贫民窟之中,那里有她的父母,有她的朋友,但是一场瘟疫带走了一切,她变得一无所有。
此时。
这里的氛围十分沉重。
街道两旁有不少的人在等待着下一批救援药的到来,每个人的脸上都透着疲惫和绝望,他们的身上有着霍乱的症状,呕吐,腹泻,拉肚子,为数不多的几个破旧公共厕所外早就排了许多人。
两人的到来,引起了街道上人群的关注,他们投来了无神的目光看着,一片死气沉沉。
这里的民房都是砖瓦破败、陈旧的,墙上的涂鸦和广告有些已经被岁月的风雨磨损,留下一些痕迹。
许多民房门口挂着白布,里面不时的传来哀嚎之声。
终究有一些人无法获得药物的治疗,这是江律早已知道的,也无可奈何的事情。
突然,旁边的一位老人一头栽倒在地上,两人急忙走过去看,却发觉他已经失去了呼吸。
这种事情,每时每刻都会在这个贫民窟里发生。
这些丧失生命的人们,都是因为贫穷和污水污染引起的疾病,而这样的情况每天都在这里发生。
一路上,他们接触了许多患有霍乱的病人。
走进了其中的一个家庭,中年男子看到了走进来的江律他们,有些好奇,但并没有阻止。
江律拿出了记者证说道:“你好,我是鲁边报社的记者,想要对你们进行采访,可以吗?”
中年男子有力无气,绝望地捂着额头,悲伤地说道:“你想采访什么?什么都没了,我的妻子,两个孩子都没了。”
“爸爸,我饿了。”一个十分年幼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脱水迹象,这是霍乱的征兆。
江律拿出身上所带的两份药品悄悄递给男主人,说道:“你至少还有一个孩子,她需要你。如果连你都不在了的话,那她要怎么办?”
这药品十分的昂贵,他只买了两份。
男主人一看到那药品,想要大声的感谢,却被江律制止了。
如果被其他人听到,那他们将会一拥而上。
而自己身上带的药品很少,根本无法满足如此之多的人,到时候恐怕连走都很难走开。
中年男子又递回了一份药品,说道:“我不需要了,我和工厂签订了劳动契约后,他们已经给我提供了药品。不过那些药品都必须在工头的监督下立即服用,不能带走,若不是为了小女儿的话,我也不想活下去了,太累了。”
“好。”江律把那份药品收了回来。
这时。
一群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一些人的护卫下,来到了贫民窟。
人群见状纷纷跑了过去,推搡着,深怕落后。
“求求你们,我的儿子他病了,快死了。你们可以帮帮我们吗?”一位妇人哭了起来,向医生们求助着。
“我妻子也快不行了,救救他吧。”一个男子一把跪在了医生面前。
“我母亲年纪太大了,扛不住多久了,你们快点救救她吧。”一个女子一把拉住医生,哭诉着。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一人一句的诉说着,一片喧闹声不断,难怪要派护卫保护这些医生。
映晓凝看着此情此景,想起了当时的自己也如这般,可依然没有求到药品,导致父母离开了。
想到此处,迷离的双目含着泪水,忍住了不哭,心却忍不住的绞痛着。
江律轻叹了一声,他也无法改变什么,只能拉着映晓凝继续往前走。
推开那间裁缝店的门,江律对着里面的那个妇女问道:“老柏呢?”
妇女抹着眼泪哭诉着:“老柏他……他没了。”
江律有些惊讶的问道:“我同事不是给你们留钱买药了吗,钱不够吗,还是没买到药?”
“买到了,也吃了,可是老柏身体本身就要不行了,没抗住。”
“这……”江律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使服药了,也有很多人还是没抗住,直至死去。
片刻之后。
江律才缓缓开口问道:“你的女儿呢?”
“她已经好了,在里屋睡着了。”妇女心中重新燃起了一丝的希望。继续说道:
“老柏临死前跟我说,如果遇到你,让我替他向你道谢。如果没有你们两个记者对此事的报道,也许那些人还会当做没看到。”
江律心中冷哼了一声,即使报道了,那些人也一样会当做没看到的。
若不是自己去找沈萱帮忙,又一个个去说服那些工厂主,他们根本不愿意出钱来帮助贫民窟。
乃至最后,他们也只肯给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子提供药品,并签上一份劳务契约,一点亏也不愿意多吃。资本的世界,利益至上。
当然,即使签订了劳务契约,工厂主们也要承担着万一没有治疗好,或者没有活到相应的年限,那他们提供的药品本钱就拿不回来了。
这也是一些工厂主不愿意承担更多名额的原因。
不过在沈家的牵头下,何家和安家也拿出一部分钱支持老人、妇女和小孩。
众厂主倒也不愿意为了这不多的钱去得罪鲁边三大家,都按照约定的计划施行。
这些江律并没有说出口,实在是太黑暗了,还是不知道的好,让他们对生活多抱一些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