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前,青烟觉得从风挺可怜的。
老认为自己不喜欢他也不是个事,就想着连夜下山找他给他一个惊喜,让他开心开心,没想到却扑空了。
医馆很久没住人,灰尘很大,青烟噘着嘴,只得回去。
最可怜的莫过于小蜚兽,不但要驮着她这个懒货奶奶,还要听她一路抱怨,简直没法活了。
最要命的是,它发现好像只有黑心的爷爷能帮助它解除兽眼图腾的封印。
黑心的爷爷小气又自私,如果不愿意帮它,它就要一辈子做一只傻傻的蜚了!
青烟趴在蜚兽身上打瞌睡,都不知道它伤心得要哭了。
一来一回,天都快亮了。
青烟回到小临山,经过训练场,看到一群人围着大柱子。
有个小弟子见到她,急匆匆跑过来,“大长老?”
青烟有气无力地说:“我知道了知道了,从风不见了是不是?我昨晚就知道了,没什么事就去训练,别成天想着偷懒!”
大长老在说什么呀?他怎么听不懂?
小弟子挠了挠脑袋,“可是从风师兄没有不见啊?他还绑在柱子上,只是……”
还在?不可能吧?
青烟古怪地瞪大眼睛,转头望过去,可是人群里三层外三,她看不清。
小弟子继续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风师兄换了一身衣服,大家都说没看见有人把从风师兄放下来,他是怎么换了衣服的,大长老您说,小临山会不会有鬼?”
青烟一边听他说,一边走过去,扒拉开人群,果然看见柱子上斜挂着一个人。
晨曦中,矜贵骄逸的男人闭着眼睛,鼻梁精致高挺,薄唇的形态完美到无可挑剔,淡淡的樱色,像是深谷的一抹幽兰,清冽又迷人。
他看人时的眼神最冷,距离感十足,让人不敢随便亲近。
现在闭着眼睛的时候,倒是有了几分仙子误入凡尘的天真无辜,让人忍不住想疼惜。
那些新来的不懂世间险恶的小弟子会对他那么同情,除了他是唯一被大长老各种惩罚的人,更多的则是被他的外表迷惑。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能获得更多偏爱,尤其是女弟子们,每每看到他,恨不得把他抱进怀里心疼着。
可惜人家不要!
阳光在他俊美绝伦的脸上勾勒出金光闪闪的轮廓,美得不可方物。
不过最让青烟移不开眼的,是他的一身红衣。
为什么是红衣?
他天天的就喜欢白衣,怎么突然换上红衣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青烟马上想到在呈阳国的时候,从风被温莲蕊控制,身体不断渗血,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穿着绛红色的衣服,佩戴香囊来掩盖血色和血腥味。
他身体里面的狗东西不会又开始作妖,欺负他了吧?
女弟子们看见大长老脸色凝重,纷纷过来为从风求情。
青烟顺着梯子往下爬,“既然你们都为他说话,那本长老这次就原谅他,下不为例!”
听到她的声音,从风缓缓睁开眼睛,一言不发地看过来。
他目光里的怨念很深,好像在怪她现在才出现。
青烟一夜没睡,疲倦困顿,大晚上的白跑一趟,是个人心情都不会好。
但她此时担忧他的身体,没有计较。
“太好了,谢谢大长老!”小弟子们欢呼着把从风小心翼翼地放下来。
从风站在原地看着青烟,青烟却只是背对着。
小弟子们主动让出一条道,用鼓励地眼神看着他。
去吧,去向大长老道歉吧,大长老一定能原谅你!
大长老要是不肯原谅,我们就替你求情,求到大长老原谅你。
从风走过去,从后面拉住青烟的一只手。
众目睽睽,他怎么敢?
青烟一愣,用力甩却没甩开。
“烟烟,你还在生气吗?”
“你闭嘴!”青烟瞪他。
烟烟!烟烟!叫上瘾了是不是?
从风拉大长老的手,把围观的小弟子们吓得魂飞魄散。
大长老虽然看着就漂亮软嫩,小手肯定也是软乎乎滑嫩嫩的,捏着比天上的云朵还舒服,但她是大长老啊!
谁敢亵渎,一鞭子抽掉他半条命!
再听到他亲昵地叫大长老,小弟子们更是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回神。
完了,从风师兄死定了!
尊卑不分,以下犯上,大长老一定会弄死他的。
如果从风师兄被毁尸灭迹,他们该去哪里收尸?
大长老会不会禁止他们在小临山为从风烧纸钱?
到底是青烟教出来的弟子,除了一些个脑洞比较大,异想天开,大部分还是有点脑子的。
从风师兄已经退出师门了,不再是伍仙学院的人,也不是大长老的弟子,不叫师父叫名字也不算……呃,其实也算大不敬。
山下的人都尊称大长老大师呢。
青烟一直用后脑勺对着他,还很抗拒他拉着她,从风想到司会的话。
她是伍仙长老,会永远留在伍仙学院。
她也许有一点在乎他,但她更在乎小临山长老的这个身份。
因为他曾经叫过她两年多师父,她就再也不允许自己改变身份,不允许自己影响她长老的名誉。
而他,无疑是她的污点!
她会这样避如蛇蝎也是理所当然了。
从风笑得苦涩,松开握住她的手,淡然看着她。
谁也不知道他平静的表情下,心里是多么痛苦。
好像被人活生生掏出了五脏六腑,一片片撕碎,血流得到处都是,滴滴答答,满目猩红。
几乎灭顶的痛苦让他站不稳脚,踉跄了一下。
“从风师兄?”一旁的小弟子惊呼,连忙扶住了他。
“我没事。”薄唇勾出一抹浅笑。
苍白无力。
宛若一朵深渊中挣扎开出的花,还未恣意绽放,已然耗尽了生机。
听到声音,青烟仓惶转身,担忧地看向他。
“我没事。”从风站直了腰杆,眼神里的伤心被倔强掩盖,好像突然又变回原来那个硬脾气的人。
他不想她为难,痛又算得了什么。
“谁管你死活!”青烟大叫。
她并不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她只是气闷自己劳心劳力准备的惊喜成了一场空。
更气他有事,却总是隐瞒。
温莲蕊的事他明知道自己早就发现了,还要藏着掖着,他是觉得自己死了,她也不会在乎吗?
青烟狠狠瞪了他一眼,朝小楼跑去。
对,就这样讨厌他吧。
从风嘴角挂着一抹凄迷的笑,任由彻骨的疼痛将自己淹没。
“好奇怪,大长老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