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自学成才呢,不过就是生活逼迫,迫不得已。
阿竹和阿筝在竹林流浪,时常找不到食物,最苦的时候见到虫子都吃,段洛那个时候还嫌弃过,饿的头晕眼花,就是不肯吃,阿筝躺在草地上,拎着一条肥嘟嘟的菜青虫,说:“甭管怎么说,好歹是肉,咱们再不吃肉,就要被怪兽吃了肉。”
怪兽经常出没,不分白天黑夜,他们还没有什么武功,全靠头脑,可有时候头脑并不能打赢凶残可怕的怪兽,阿筝和阿竹没少受伤,最严重的一次,阿筝被叼走,阿竹砍了树做木筏,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差点被海兽吃掉才把时莫语救回来,好在时莫语只是伤了点肉皮,在与怪兽搏斗的时候杀了怪兽。
阿竹也知道保护体力很重要,不过,看着在蠕动的虫子,他心里涌上来一阵恶心,在还没有日月精华傍身的时候,他还只是一颗普通的竹子,看起来病蔫蔫的,就像随时要从某一节折断,小虫子一点一点的爬上去,怕得全身痒,一想起虫子,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说:“我想吐。”
阿筝瞅了瞅菜青虫:“瞧这颜色,瞧这身材,多好看。”说完就要放进嘴里,阿筝拦住她,把虫子拿过来,让虫子趴在自己手心,说:“其实,可以做熟了吃。”
“我不会,你会?”
阿竹说:“试试。”
一番鼓捣之后……
菜青虫变成了一条干巴巴的小虫子,阿筝看着,说:“阿竹,这还能吃么?”哪有活着的时候吃着新鲜?
不过,味道确实很好,糊香糊香的,时莫语吃的挺开心。
从那以后,他们就自己琢磨怎么才能找到食物,怎么能做的很好吃,阿筝是很怕麻烦的,整天无所事事,就知道弹奏古筝,阿竹也从来不指使她干这干那,每天给她做可口的佳肴,走很远去采果子,找水给她喝,只为了能让阿筝留在他身边,他害怕突然有一天,有个比他还好的人,把阿筝带走,那个人,后来一直没出现,但阿筝还是和他分开了。
也就是从哪个时候,被逼无奈也好,为了阿筝也好,总之,阿竹的厨艺就这样锻炼出来了,不过,像今天这样,给这么多人烤肉吃,还是第一次。他不紧张,就是不太高兴。
阿竹只想给阿筝做好吃的。
“哇哦!”眠眠一脸崇拜的表情,“城主你可真是一个人仙才。”
段洛瞅了他一眼,没接话,到另一个烧烤架前烤肉片,阿筝不太喜欢用竹签子,更喜欢用筷子夹着吃。
他只有一只手能用,但并不妨碍他大展身手,看到阿筝满意的笑容,他表面看起来挺平静的,心里面美的冒泡泡。
这时,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动静不大,叽叽喳喳的,时莫语听了一会,笑了:“都出来吧,别藏着了。”小花仙和小草仙们一起出现,整整齐齐的站成三排,看着时莫语,又看段洛,时莫语说:“你们这帮小馋猫,就知道你们会过来。快来吃吧,准备了很多。”段洛心想,惨了!
小家伙们一拥而上,拿串的拿串,拿肉片的拿肉片,都还吃的让人这一口还没吃完,就想吃下一口。
二十多个小家伙,很快就一扫而空。
时莫语担心段洛的手会受不了,按下古筝吊坠上绿豆大小的绿色翡翠珠,往上拉,阮萌在家里知道了,也拉着时莫云一起来了。
“大嫂,阿洛右手手腕骨裂了。”
阮萌说:“明白。”
禾禾看两个烧烤架上都什么都没有了,叹气道:“我还什么都没吃到呢。”
眠眠撇嘴:“那你刚才吃的是什么?吃那么多肉,还说没吃到。”
时莫语说:“我小时候,经常挨饿,跟着城主一起吃过虫子,这也算是肉,你们知道我们最惨的时候,靠吃什么活着么?”
时莫声还在寻思和武云白的事,根本不想理会她和段洛的过去。
武云白问:“吃什么?”
时莫语说:“吃小花小草,露珠……”
吃小花!吃小草!
小花仙和小草仙都不吃了,你看我我看你,害怕的浑身发抖,寻思一会,哭唧唧的紧紧地抱成一团。
时莫语大笑:“早就不吃了,你们别怕呀哈哈……”
小花仙和小草仙刚松开,时莫语又说:“就是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挨饿的日子了。”
小家伙们又紧紧的抱在一起。
阮萌让段洛歇一会,段洛也没客气两句,就走了过来,坐下道:“吃小花小草怎么了,有人砍竹子,我说什么了么?”
时莫语眼睛弯弯的:“你不介意了,早知道,我准备竹筒饭给孩子们吃了。”
段洛看她,说:“那是我的同类。”
时莫语说:“我会趁你不在的时候,不让你看到就是了。”
段洛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没少背着我是不是?”
时莫语假装很痛的样子,“以后不敢了。”
时莫声撇嘴翻白眼。
不管是段落的手艺,还是阮萌的手艺,都让大家大饱口福。
天太晚了,孩子们全都回家,只留下眠眠和禾禾吹箫,弹竖琴,两个孩子白天还吵架,但一起演奏还挺默契,正在他们自我陶醉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小雨,从远处跑来一男一女,女子穿坦领襦裙,男子穿对襟长袍,手拉着手,看到时莫语一众人,忽然停下脚步,手也松开了,女子不安的看了眼武云白,心想见过一面,会不会被她看出来。
然而,武云白在和时莫声说话,根本没注意到她。
这时,小雨停了,冷风飕飕的钻进骨头缝里。
时莫语看看女子,觉得熟悉,想了想,想起来了,走上前问:“姑娘,你还记得我么?”
女子抬头,说:“不认识。”
“我问你记不记得我。”
“我从不曾见过你。”
男子不耐烦的说:“阿粟,走啊,不认识费什么话?”
武云白听到阿粟这个名字想了一下,这不是堂姐夫妹.妹的名字么,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也不和时莫声说话了,走过来,一看,真是颜粟。
“阿粟姐,我是云白,云碧是我堂姐。”
颜粟没想起来这个人,笑了一下:“是你呀。”
“这是姐夫?”
颜粟脸色不太好,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没听说你什么时候成婚的呢?”武云白没注意,又问了一句。
颜粟说:“他不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男子黯然蹙眉。
武云白说:“那就快了吧,记得告诉我,我去喝喜酒。
颜粟点了点头。
喝喜酒,这辈子她也等不到。
时莫语笑着说:“原来是神君的妹妹呀,你们怎么会到这来的?”
颜粟没理,男子说:“出来玩,走着走着就走到这来了。”
时莫语“哦”一声,心想,大晚上往荒山野岭走,这两个人怪有闲情逸致的。
此时,小雨又飘下来了,时莫语哆嗦了一下身子,让眠眠和禾禾将乐器收起来,将东西收拾了,各回各家。
颜粟看他们都走了,失魂落魄的看男子,问他:“文斐,你什么时候休了她?”
文斐很为难:“我们有两个孩子。”
“我也怀过你的孩子,可是你呢,还是不要我了,为什么不能不要她?”
“孩子不能没娘。”
“我也不能没有孩子啊。你不要我了,知道我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我的孩子没了,你只疼和她生的孩子,从来没问过我!”
“对不起。”
“我想让你娶我。”
“真的不行,她给我生了孩子,一心一意对我好,我不能做出这种丧良心的事。”
严肃冷笑一声:“你做的丧良心的事还少吗?抛弃为你还没成亲就大着肚子的女人,是不是丧良心?”
“我当时逼不得已,我和你解释很多次了,为什么你还是揪着不放?”
“我相信,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以前的事我不提了。我说现在,你到底打不打算娶我?”
文斐痛苦的蹲下,声音沉闷:“她病了,病的很严重,这个时候休了她太不仁道了。”
颜粟眼神狠厉,“她什么时候死?”
文斐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她,颜粟皱眉:“你这么看着我,想干什么?”
“阿粟,我真是越来越不认识你了。”
颜粟是他在神族的一个宴会上认识的,他只是平民,而颜粟是神君的妹.妹,他一眼看上了她,却觉得高不可攀,她和他说话,他理也没理。
但命运没有让她就这样从他世界消失,之后,他们又见面了,在酒馆。
他被爹娘定下一门婚事,对方他不喜欢,但他胆小,不敢违背父母之命,忧愁地他只能出来喝闷酒。
颜粟对他那天不理她,感到不服,她的模样和身份,很多神都争着和她说话,她谁也不理,主动和他说话,他像木头似的。
想到此,她走过来:“喂!认识我吗?”
文斐站起身,拱手施礼:“小生拜见郡主。”
他声音不大,没有人听到,颜粟让他坐下,自己也坐下来,问他:“公子方便透露名姓吗?”
“小生姓文,单名一个斐。”
“哪两个字?”然后说,“让我猜猜,是文采斐然的意思?”
“是。”
“那你文采一定很好了,可以麻烦你给我写首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