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筝不假思索道:“我看你肯定心灵手巧,就帮着阿青婆做衣裳吧。”
“啊?我不在行,不行,我不做。”雨蝶说,“我的手这么娇贵,不是用来做衣裳的,还能有别的事让我做么?”
阿筝寻思一下:“既然你这么闲不住,那就每天洗衣服,挑水,砍柴,反正下人做什么工作你就跟着做就是了?”
“什么!你把我堂堂音仙当下人使唤?”
徴艺撇撇嘴,说:“不是你一直嚷嚷闲不住,做点事,怎么让你做事又不乐意了?”
“那也不能做这么粗的活啊!”
阿筝又说:“也只能跟着阿青婆做衣裳,不过,你只帮忙打打下手,还有一件事,其实你也可以帮上忙。”
虽然还是不愿意,也只能暂且如此,雨蝶勉强点了下头,同时对另一件事来了兴致,问:“什么事?”
*
“阿竹,我们很久没这样一起逛街了吧?”
“嗯,很久了。”要是可以,他却不想看这世间繁华,只想和她穿梭在竹林,享受两个人的生活,享受自然的馈赠。
不过,也根本不是很久,这样一起走在街上,好像从来没有过。
她被时家收养,虽然出入自由,但毕竟是女孩子,也要守一些规矩,比如,不能和男子单独在外面,阿筝不想被养父母不喜欢,害怕养父母会不要她,当然,这个担心纯属多余,时父和时母把她当成亲闺女看待。
阿筝那时候不知道,对她好她反而有心理压力,想用听话来留下来更久一点,因此不管什么规矩她都听,而且,阿竹也不能随意出门走动,
虽然,不能单独见面,很难再在竹林嘻嘻玩耍,还好城主府(之前是武乐府,后改名城主府)有桂花树林,两个人可以在这玩儿,倒也乐得清闲,
后来,他们分开,再次重逢,他已经是城主,她是琴仙,两个人变成了工作关系,每天见面只谈论正事,再也没有什么机会说悄悄话,阿竹性情大变,也根本不给她说悄悄话的机会,就更不用说一起逛街了。
想到这,阿竹觉得自己万分愧疚,对阿筝,他真的付出的太少了,就惹阿筝不高兴了。
他一思索间,就和阿筝拉开了一点距离,左右并肩渐渐的变成了一前一后,阿筝侧头一看没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阿竹蔫蔫地低着头,像是一颗长了虫子的青竹萎靡不振。
阿筝叹了口气,走过来:“阿竹,你不要太担心啦,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切都会水到渠成的。”
她以为他担心的不是他担心的,反而更让他觉得对不住这个姑娘,不禁眉头深锁,唉声叹气。
“噫,怎还叹气?哦,我知道了,你不喜欢和我一起出来。”阿筝想说,难道你不知道,我们从来没有一起这样走在街市上么?
“不是,不是。”他说。
“那就别苦着一张脸了,精神一点,笑一个,笑一个。”阿筝浅浅梨涡也深深感染到了他,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阿筝拉住他的手,说:“这样就对了么,即使有很多烦恼,也不要忘了多笑一笑,像我这样。”
“好。”他软声答应。
不知不觉,在阿筝的说说笑笑和买买逛逛间,已经又出了一条千米的街道,
这条街道不是城中心,没有那么繁华,只有几天店铺还有客栈,街上的行人少,进店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话机会,不要说不善言辞的阿竹,就连阿筝也找不到切入点,应该怎么开始话题,一条街逛了半天儿也没有什么结果。
他们出来时有目的的,可不能只想着玩。
从这条街出去,阿筝的脚就有点痛了,走到前面街道的道口,正好有个石凳,说了一声:“累死我了”就坐了下来,不防太凉了,又“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变了一个软垫子,这才舒舒服服的坐下,对阿竹说:“脚疼。”
阿竹摇摇头:“你刚才走得快了,没事,回家我给你揉揉。”
“你现在就给我揉吧?”阿筝星星眼看着他。
“现在?”
阿筝知道他会这样惊讶,点点头,撅嘴:“现在,你不愿意么啊?”
阿竹看了看,发现没人注意这边,就蹲下身,要给她拖鞋,阿筝问他:“你干什么?”
“揉脚么?”
“你傻呀,这么冷,你让我露脚丫,想冻死我呀!”阿筝哭笑不得。看阿竹一脸窘迫,又不忍心了,温柔道:“捏脚腕便可。”
阿竹担心道:“你该不会是扭到了?”
“放心,没有。”
阿竹的手很暖,刚挨上就舒服很多,揉一会就不冷了,阿筝非常满意又顽皮地说了声谢谢,搞的阿竹都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故意撒娇,但他想回去要好好给她揉揉脚。
阿筝刚站起身,就隐约看到前面不远有几个人在说什么,吵吵闹闹,还推推搡搡,阿筝最爱管不平之事,阿竹也没有阻拦,也跟着走了过去。
但等他们一过去,几个人又安静下来了,这条街摆摊卖货的多,衣,食。住,行,应有尽有,那几个人看到他们走过来就分开了,各自挑选东西。
看着好像没有什么问题,阿竹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阿筝觉得不对,他们不是正经买东西,根本就是随便看,也不和老板交流就自己卖了,
而且选东西的时候东张西望,时不时还要看看互相争执的人,阿筝一边挑项链一边观察,觉得他们可能都是骗子。
阿筝小声对阿竹说:“我怀疑他们是骗子。”
这时候风有点大,阿竹没听清:“嗯,你想吃什么?”
阿筝无奈,又说了一遍,阿竹拉长音“哦”了一声,严肃道:“你确定?”
“差不多吧。”阿筝被他问的心里没底了,确实,通过这些观察确定一个人的身份有些武断,又说:“也可能我太紧张看错了吧。”
“姑娘,您看了半天了,还买不买?”老板是个长的很一般的妇人, 头上戴着一个金光闪闪晃人眼的发簪,一脸的不高兴。
阿筝笑笑,说了声抱歉,拉着阿竹的手走开,女老板不乐意的把项链拿起来擦了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阿竹听到了,想去找她理论,被阿筝拦住,只好作罢。
这条街人多,热闹,说话攀谈的机会也多了起来,买首饰的也多,很多姑娘或和夫君或和贴身外套一起挑选,让阿筝可以和他们打听一些事,只侧面问了一些就知道了很多信息。
打听不能一直持续进行,否则将会被引起怀疑,难免这些人中间没有武乐派的奸细,阿筝在说话的时候非常谨慎,小心翼翼地听她们说换了城主之后是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得到的回答有所不同,大概意思却都是大不如前。
阿竹在位的时候,对各行各业都有非常细致入微的管理,善者提倡,并希望往更好的方面发展,加以改良,让他们能多赚钱,也带动武乐城这座音乐之城的经济。
恶者必将摒除,绝不留后患,只是对于“红妆院”这样的地方屡禁不止,让他分外苦恼,然也不能让姑娘们没有饭吃活活饿死,也想了一些办法,帮她们找找工作,
可一些懒惰的女孩子宁肯自甘堕落也不远靠劳动赚取收入,老鸨们就更肆无忌惮广为招收漂亮且有才华的女孩字,名字不一样,其实都一样的场所比比皆是。
这是城主的一大心病,与阿筝等一众琴仙多次商量,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最主要的还是那些姑娘没有自尊自爱之心,他怎么禁止也无济于事,倒有些管闲事的耽误她们赚钱的意思,费力不讨好。
而从时莫声此等好色之徒当了城主,此类地方就管都不管了,随便,放任,他自己也非常愿意前去关照生意,非常高兴。
而且,时莫声做城主,什么都不管,他也不懂如何管理一座城市,各行各业逐渐开始乱起来,并且一发不可收拾,也引起了很多争执,最严重的时候还出了人命。
阿竹非常不能理解。
就说在他没被武乐收养之前,武乐把武乐城管理的井井有条,根本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地事情,那时莫声不管,她也不管么?就让时莫声毁了武乐城?
他当然也知道,武乐对武乐城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说毁了武乐城就目前来说有点吓人,耸人听闻的意思,
武乐她的想法就是,只要武乐城在就行,爱什么样就什么样,什么样也别想让她教训自己亲身的心肝宝贝,好不容易找到的呢,能说骂就骂,说打就打,
本来就没什么感情,时莫声那厮一赌气跑了怎么办,别人知道武乐城没了城主,那还了得!
阿竹非常担忧,为武乐城,为武乐城的百姓,听阿筝和她说话就一直皱眉,一直到晚上回家,回到房间躺下来还是皱眉,愁地饭都没吃多少,也没有其他任何心思。
阿筝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抚了抚他的脸,说:“睡不着就不要装睡了。”
“别闹,阿筝,我觉得特别累。”阿竹不愿意睁眼睛。
“能说话就行。”阿筝说,“和我说说话,嗯,我有点后悔了,那个项链还挺不错的,你觉得呢?”
“嗯。”
“哼!不许敷衍我!”阿筝捏住了他的鼻子,阿竹睁开眼睛,一把将她抱到怀里,说:“明天给你买回来?”然后熄灭了蜡烛,把被子拉了上来。
第二天阿筝就后悔了,真不该打扰这个装睡的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