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到亲生母亲,而且是以犯人的形象出现,卡萱心底里涌起了难以抑制的悲伤。素翠枝对卡萱宠爱有加,满心满眼都是她,发现她伤心流泪,忙心疼地柔声安慰她。
竹昊空和陪审席上的两个儿子,脸上都有着难掩的愤怒,竹海虎目含泪,与玻娲脉脉对视。
玻娲听到珠帘里稚嫩的抽噎声,心想难道是女儿?她极力往里张望,却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娇小的影子。她直觉认为那个肯定是自己的女儿,激动得眼泪直往下掉,怕惹女儿伤心,不敢再往里看,低下头去强忍眼泪。
这时,陪审席上,一个颌下有三绺短髯的老人家拍桌而起,悲愤地大声抗议:“苑长大人,你自恃武力,篡夺殿长的权力,影响极为恶劣,我觉得你并不适合做苑长;殿长大人,你纵容他坐在上面,你觉得自己这个殿长做得合格吗?”
他叫顾海,当年玻娲失手打死的裘海萍是他妻子,他刚从教师升为副苑长没多久,年已八十岁,神使修为是八段中级。
裘海萍和顾海是老妻少夫,年龄相差二十五岁,夫妻俩的感情极为深厚,顾海十三年来都沉浸在丧妻之痛中,处死玻娲就是由他倡议并全力运作的。
执法殿殿长是个只有七段中级修为的老人家,神态矜重,却羞愧得老脸通红,沉默是金地坐在陪审席上。没办法,两人实力相差悬殊,他向苑长抗议,就像小鸡向老鹰抗议一样。
一个面庞清瘦的老人慢悠悠地道:“没有规矩,如何成方圆,如果连苑长都不遵守法规,又如何约束其他人呢?苑长,你最近的作为,实在不适合自己的身份,尤其是这一次,太过了!”
他是副苑长苍山路,已有一百五十岁,九段初级的高手,是珠姬的丈夫,极力支持顾海处死玻娲的提议,平日痴迷于修炼,极少理事。
秦观怀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大家只管听听苑长有什么要说的吧。”
竹昊空感激地望一眼秦观怀,虽然秦观怀的妻子星荷牵涉其中,却始终公正地站在他这一方,实在难能可贵!
竹昊空环视全场一眼,肃然高声道:“你们口口声声地说我冲动,可是你们自己理性了吗?我相信玻娲,不是因为她是我的亲人,而是有理由相信她;大家不相信她,才是因为她不是你们的亲人!
“我承认,我这次的行为,确实很不好!但事出有因,此事由荆妻素翠枝负责,由于她身有微恙,只好如此安排,对不住大家了,我在这里向大家检讨!——下面由素翠枝开始问话。”
易洛已找到珠姬和星荷当年的记忆,低声传达给素翠枝,珠帘内马上传出了素翠枝的声音:“玻娲是无辜的,这是一个针对竹家的阴谋,我们一步步来揭穿。
“当年,玻娲已有七段高级的修为,而裘海萍只有五段高级,但玻娲只是失手打晕了她,并未令她致死,害死她的,其实是珠姬。当时,星荷与玻娲缠闹,珠姬在旁假装救治裘海萍,其实是暗中弄死了她。珠姬,请问你为何要这样做?”
场中顿时骚动起来,竹家众人虽感意外,却都深信不疑。
星荷白皙的脸上,仍淡淡地挂着美丽的笑容,珠姬却是骤然变色,气愤地道:“你这个女人太可恶了,我没有那样做,为什么要诬陷我?”
顾海寒着脸,怒声指责素翠枝:“话可不能乱说,要有证据!”
这个阴谋虽然不完美,但也找不出漏洞和证据,如果不是易洛,将永远不可能浮于水面。
素翠枝猝然抛出一个响雷:“珠姬和秦观怀有苟且之事。”
轰地一声,苍山路拍碎了面前的桌子,脸红脖子粗地吼道:“素翠枝,不要污我妻子的清白,你为了救自己的儿媳妇,要做出乱咬人的疯狗行为吗?”
秦观怀只微笑不语,优雅淡定,现场的女学生们却已气愤地骂起来了,她们心目中完美的秦观怀,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呢。
珠帘后,依旧传出云淡风轻的声音:“苍山路,你有没发觉她今天没有戴耳环?那枚耳环现在就在秦观怀的兜里,珠姬的脖子上,还有几枚秦观怀印下的吻痕。”
秦观怀笑不出来了,珠姬和星荷的脸失去了血色。苍山路愤怒的身形一闪,嗖地扑到珠姬身边,拉下她遮着脖子的丝巾,上面豁然出现了几个红印子。
苍山路气得脸色发青,这个妻子比他小八十三岁,虽然长得不美,但他一直溺爱她、疼惜她,看她经常往秦家跑,有时还夜不归宿,还以为她和星荷关系有多亲密呢,原来她是去投奔男人的怀抱!
珠姬情急智生,急忙道:“昨晚我和星荷在一间卧室,这是胡闹时被星荷弄出来的。”
星荷展眼舒眉,顺势说道:“是呀,我们俩感情好,平时爱胡闹,闹得过火了点,没想到会被小人利用,看来以后得注意点了。”
秦观怀则潇洒地摊摊双手,哂然解释耳环:“昨晚我在书房研读一本书,是在那里过夜的。来这里之前,我进了一趟卧室,看到耳环,知道是珠姬的,我本来打算拿了直接交给她,但一时忘了。”
英俊洒脱的副苑长大人,说完掏出耳环,优雅地向珠姬抛过去,珠姬大大方方地接住,当着丈夫的面戴在耳朵上。
女学生们发出了表示理解的笑声,对竹家更是不以为然。
“那为什么在秦观怀的身上,会留下珠姬的唇印?珠姬和星荷使用的胭脂是不同的。”这句话是竹昊空问的,素翠枝实在不屑问出来,只好写了纸团扔给他。
星荷蛾眉一挑,镇定作答:“那是因为我借用了珠姬姐的胭脂。”
这回易洛不好意思向素翠枝传话了,直接向竹昊空扔纸团,竹昊空一看,也是老脸都红了,干咳一声道:“为什么珠姬的亵衣,现在会在秦观怀的兜里?”
这句话卡萱没有听到,因为素翠枝看到易洛写的字,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这一声声越来越暧昧的逼问,让现场变得越来越混乱,喧哗声越来越响,那三人昨夜究竟做了什么?
有人错愕:怎么从杀人突然转到偷情的事了?
顾海内心已经开始动摇,对秦观怀等人暗生疑窦:看来此事并不简单,难道海萍真的是被珠姬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