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湾市西山村西山公共墓地。一些村民在祭奠。有的给坟墓添土,有的在烧纸祭奠。墓地烟雾腾腾,空气中弥漫着烧纸的味道。
奥迪车在西山坡下停下。钟东方弟兄俩先后下了车。有村民向这边看。
钟东方打开后备箱,从里边拿出两个塑料袋,兄弟俩人手一个,一起走向墓地。钟东方对着村民挥手示意,有村民点头应声,有村民毫无反应。
钟氏兄弟来到一座坟墓前,停下。
这座墓比起周围的墓,要大一些,墓碑上刻着:祖父钟光祖,祖母钟王氏之墓。孙:钟东方钟东雨钟东山立。
不远处,有几只山羊立在那儿,向这边张望着。
钟氏兄弟将墓前的杂草清理了一下,钟东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些水果点心,摆在祖父墓前,钟东山从塑料袋里拿出烧纸,用打火机点燃,火纸慢慢的燃烧起来。浓浓的烟雾和烧纸味弥漫开来。
远处有人喊:“注意烟火——”
钟东方肃立在墓前,双手合十,低声说道:“爷爷,奶奶,我妈让我和东山来看你们了,希望你们在那边过的好,也希望你们好好的保佑我们,保佑钟氏家族平安无事,飞黄腾达,子孙满堂。”
站在一边的钟东山嘻嘻一笑,说:“大哥,你说这些有用吗?”
钟东方狠狠的瞪了钟东山一眼,钟东山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了。
钟东方转过脸,继续对着祖父母的墓碑,说:“爷爷,奶奶,我今天过来,还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们一声,我准备把钢管厂卖了,找地方建一个大钢厂!”
钟东山两只眼睛瞪的圆圆的,说:“哥,你疯了吧?你还真要上钢厂?你忘了爷爷是怎么说的吗?”
钟东方对钟东山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钟东山翻了翻白眼,嗫嚅不语。
钟东方继续和祖宗说话:“爷爷,我知道,你是因为做钢铁而被杀的,你临死的时候,曾经留下过遗嘱,钟家的后人无论做什么,千万不要沾钢铁,钢铁的血腥味太浓,炼钢铁,就意味着杀人,不光杀别人,也杀自己……”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东北,哈尔滨城里,一个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的夜。一座大宅院,雷电闪过,可见门楼上刻着两字:钟府。
三名黑衣人在离门楼附近翻墙而入,沿着西厢房墙根,猫着身子,飞快的跑到了院子正房前,轻轻的拨开屋门,冲了进去,随即又将屋门掩上。
正在熟睡的一对夫妻发被响声惊动,借着幽暗的闪电,他们看见屋里进了不速之客,但还没等他们喊出声来,三把短枪几乎同时指向了他们的脑袋,他们顿时吓的浑身筛糠,一个劲的磕头求饶。
这时,睡在里边的孩子被惊醒了,他吓的哇哇大哭起来。
一个黑衣人走过去,对着孩子小声的呵斥道:“小兔崽子,别叫唤,再叫唤,看我不毙了你。”孩子顿时没了声音。女人转身把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瞪着恐慌的眼睛,看着黑衣人
chuang上的男人哆嗦着问:“你,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究,究竟,究竟要干什么?”
为首的一个高个子黑衣男人说:“我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实话告诉你,我们是锄奸队的,我们今天晚上,就是要来取你这个大汉奸钟光祖的狗命的!”
钟光祖跪在chuang上,双手抱拳,哀求说:“好汉,英雄,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钟光祖从来没有干过亏心事啊,我也没有给日本人做事啊,我怎么可能是汉奸呢?”
女人点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家老爷可没干什么缺德的事啊。老爷他不是汉奸,不是汉奸啊。”
高个子黑衣人冷笑一声,说:“你不是汉奸?好,那我问你,想当初,日本要打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劝你把钢厂搬走,你为啥不搬?日本人来了,别人的钢厂都停产,怎么就你钟氏钢厂能够继续生产?你生产的钢铁都卖给谁了?不是卖给日本人了?日本人用你的钢铁,造出枪炮,用来屠杀中国人,你说,你不是汉奸是什么?”
钟光祖惊恐不已,双手作揖,磕头如捣蒜,连连哀求:“英雄,我冤枉啊,我也是被逼的啊,日本人拿枪指着我,说我要是不答应和他们合作,他们就杀了我全家啊,我是没办法啊,我也想离开这儿,可我离不开啊,日本人就在我家门口盯着啊,我走不了啊……”
高个子黑衣人打断了钟光祖,挥挥手,说:“行了行了,你不用说那么多废话了,你们这些汉奸,总是有一大把理由,但是,我告诉你,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你帮着日本人屠杀中国人,你就是汉奸,你就该死!你不死,那些被日本人枪杀的中国人就不答应!”
一道闪电,随即,就是咔嚓一声震天响。
钟光祖绝望的瘫坐在chuang上。女人伸手扶着男人,哭着喊:“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孩子也哭着喊:“爸爸,爸爸。”
又一道闪电,轰隆隆的响过。
钟光祖似乎被雷声惊醒过来,他双膝跪在chuang上,双手作揖,哀求说:“我做下的事情,我自己承担,但求英雄放过我的老婆孩子。”
高个黑衣人说:“这个,你放心就是,我们不搞株连,你老婆孩子我们是不会怎么样的,这个,你放心就是。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那个钢厂的炼钢炉过一会就要被炸掉了!”
“啊?”钟光祖吃惊的叫了一声,但随即他又颓丧的说:“唉,炸了吧,炸了好,炸了好。”
钟光祖转过脸,哭着对妻子说,孩子他娘,孩子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把他抚养成人啊,你一定记住了,钟家后人从此之后,再也不要去碰钢铁了,就是要饭,也不要搞钢铁了,钟家的后人无论做什么,千万不要沾钢铁,钢铁的血腥味太浓,炼钢铁,就意味着杀人,不光杀别人,也杀自己啊。
一道闪电,照亮了整个房间,随即,“咔嚓,轰,轰,轰——”声震天宇,房间都感觉在晃动。
随即,警报声刺耳的响了起来。
高个子黑衣人看了看手腕上表,说:“行了,炼钢炉应该是被炸掉了,你也该上路了。”他对着另外两个黑衣人一歪头,说:“押到外边去,执行!”
钟光祖和老婆孩子哭作一团。
两个黑衣人上前,强行将钟光祖从chuang上拖下来,想把他架到屋外。
这时,屋外有人在喊:“老板,老板,不好了,出事了。”声音有远及近。
高个子黑衣人说:“来不及了,顾不了那么多了,立即执行,用刀。”
一个黑衣人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只见寒光一闪,“噗”的一声,钟光祖“啊呀”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高个子黑衣人蹲下来,用手试了试钟光祖的鼻孔,说:“好了,撤。”随即,三个黑衣人破窗而出,眨眼功夫,消失的无影无踪。
女人和孩子滚下chuang,伏在钟光祖的尸体上,哭的死去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