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小半年,珍贵妃怀孕三个月。
紫宸殿,金玲摸着平平的肚子,“……好神奇,这里有个孩子”。
“不是说孩子三个月会凸起来吗?”。
宫人在一旁为她掌着扇,“娘娘,也有不同的,据说孩子是否显怀,跟各人体质,年龄……等都有关系”。
“有些甚至前几月穿得宽松些都看不出来,七八月的时候突然爆大的呢”。
金玲这到是没想到,慢慢垂下头看着肚子:“……我也会这样?”。
“果然,人类才是最大的奇迹,什么医书典籍,理论常识,都还是会被打破,更新……”。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声响,小路子快步进来,“娘娘,殿外阮司珍求见”。
阮翠云?
她来做啥?
“……传吧”。
……
阮翠云面上有些急,“奴婢参见贵妃娘娘”,随即不等金玲叫起便忙道,“娘娘救命啊,三好她快被赐死了”。
一旁的宫人有一个算一个白眼翻天,其实若不是身份不合适,金玲也有点想翻白眼。
刘三好同她早八百年前就疏远了,她同尚宫局的人除了谭司膳和钟司制,别的便是蔡尚宫也都就那样。
找她救什么命?
平静的问,“……她怎么了?”。
阮翠云被这么一问突然卡了顿,好像更纠结一样,支支吾吾半晌,一旁的叶韵铁面着脸催促,她这才说,
“她……被飞燕举报,说是……珠胎暗结”,说完立马抬头帮刘三好辩解,“但三好一定不是故意的,娘娘您同她是好姐妹,她的性子您是知道的,最是善良懂规矩,从来安守本分不曾逾越半点”。
“贵妃娘娘,请您一定要帮帮她啊,只要您开口,她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金玲几乎是条件反射看向自己的腹部,“她……也怀孕了?可有说是谁的?”。
阮翠云又卡顿了,叶韵不耐烦得很,“你说是不说,我们娘娘很清闲吗,在这里陪你拉扯”。
“这……她不肯说,我们也不知道”。
金玲轻笑出声,抚着肚子没再说话,“……阮翠云,你应该知道的,后宫由太皇太后统辖,本宫从不过问”。
“可她不一样啊,娘娘您出身尚宫局,跟她又一块儿长大,她娘亲当初更是帮你良多,常言道滴水之恩,娘娘您……”,不能忘出自尚宫局的本,也不能不报江采琼的恩。
这话说得是理直气壮,啊不对,是理不直气也壮。
叶韵忍了忍没忍住,“放肆!”,
“摁住这个胆大包天的阮司珍!……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大言不惭,咆哮紫宸殿,质问贵妃娘娘”。
“什么出身尚宫局,我们娘娘还来自民间呢,你这么说她是不是还得管着天底下任何麻烦?”。
更何况尚宫局自娘娘上位以来没用过这块招牌吗?
“什么报恩,那姓刘的自幼就是个闯祸头子,娘娘帮了她多少?期间更是遭她许多连累,何时又计较过?你所谓的刘江氏恩情,多少都该报没了,水份不知道多大呢”。
“如今她又闹新祸,娘娘纵然身怀帝裔也愿意一问,是她自己不说奸夫是谁,你到搁这儿叫嚣上了?”。
金玲没说话,到是盯着叶韵瞅了好几眼:这嘴皮子啥时候这么溜的?
以前没发现啊。
她还以为自己身边都是一群成熟稳重的木头桩子呢。
合着也是能说会道得很。
而且听着口气……她的那些过往,这丫头也知道?
叶韵一开始就是李炎送她身边的,这丫头会武功,擅医术……是挺厉害的,想来嘴上功夫了得,也不算什么大事。
阮翠云被说得面红耳赤哑炮中,也是难得能有人把她怼得没话说。
下一瞬:“太皇太后驾到!”。
“参见太皇太后!”。
阮翠云一边行礼一边心底喊糟,她就是知道太皇太后不会开恩,这才来找的贵妃。
她何常不知道来这里名不正言不顺,也是没法子了,尚宫局上下一心,都不要管三好,她只能自己上。
她在三好身上投入是真的多,也是用了真心对她。
太皇太后摆摆手,路过阮翠云的时候脚步一顿,冷冷瞥了她一眼,这才拉着金玲坐下。
“怎么样,孩子今日没闹腾吧?”。
金玲:“……一颗小豆芽,他闹什么?”。
在座:“……”。
平是平了些,可也不至于就小豆芽啊,再如何也是皇嗣。
太皇太后不轻不重捏了捏她的手心,金玲瞬间乖了。
“我知道,虽然他小丢丢一点儿,但我也不会当他不存在,我会每天跟他说话,给她补充营养……”。
“嗯~这就对了~”。
太皇太后满意了,满意的她一转头,不满意了,废话不多说,直接挥手,“胆大妄为,仗着主子心善诸多挑衅,拉下去杖三十,革除宫职贬入掖庭司,永不录用!”。
阮翠云脸色刷一下煞白,她一直以来敢这么放肆,主要原因便是太皇太后从来生气多,严惩少,今日这是怎么了?
还有贵妃,这更是她看着长大,该会念着几分旧情才是。
阮翠云立马看向金玲,却见她只淡淡垂眸,比划着掌心口的比例,当即就要跪地求情,奈何没机会了,直接被捂着嘴掳走。
恐怕真是给她做个梦,她都想不到今日的结局吧,瞪大的眼眸尽是不甘与惊悚,满脑子想着贵妃如此作为,不怕别人说道吗?
金玲会怕?
她怕个球,流言蜚语,恶意揣度什么的,她当贵妃的第一天便听了不少。
更何况是她阮司珍有错在先,太皇太后罚得理所应当。
她再是贵妃,还能不孝不成。
太皇太后这回是真动气了,金玲不管不问一心安胎,尚宫局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俩奇葩整怕了,同样避而不问。
最后双双陨落,一个判了赐死,另一个就真的没了再见光明之日。
只是赐死这位到底没能成,金玲派人给高显扬传了信,人在外办公,闻之脸色大变,急吼吼给皇上上折子求情。
李炎到也给他几分薄面,且他这趟出行运送灾粮,功过相抵,也就成全了他们这对有情人。
只是都贬白身,驱逐出宫。
那之前,金玲已经六个月。
刘三好想来同她告别,金玲最终都没见她临行的最后一面。
“告诉她,彻底两清了”。
人情债,果然难缠……
~
十八年后。
金玲哭哭啼啼送走了太皇太后,唯一欣慰的是,老人家离开前都是笑着走的,嘴里嘟囔着什么:
去找她的父亲母亲了……
金玲一下哭得更起劲儿了:女孩子们的一生,可以是女儿,母亲,妻子……亦或其她。
别人金玲是清楚,但她跟郭氏有一点很像,这么多角色里,只有女儿最好当。
接下来的一年里,她依次送走了布公公跟追随他的钟司制,最后一个……谭司膳。
已经哭成狗了,眼睛肿得核桃一样。
李炎干脆把朝堂丢给太子,带着她跟她的裤衩出宫散心。
这一去,回来的就是禅位诏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