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陌烟本来注意力都在怎么让肖行雨松开手,听到这句,忘了要做的事,抬头往四周仔细打量。
按肖行雨话里的意思她应该来过这里,而且多数可能是跟他一起来的,但是复盘一下她和肖行雨交往的日子,其实大部分的时间都不在申海,他们肯定是没有到这里来逛过的。
章陌烟寻望一番,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肖行雨扬眉笑着看她:“想不起来很正常,因为还没到有记忆点的地方,再往前走一段看看?”
章陌烟被肖行雨说得一头雾水,但确实萌发出了好奇心,被他一拉就走。
“陌烟,我们今天就和好吧?”肖行雨温热的大掌包裹着她,声音低沉悦耳。
章陌烟呆住,脚步定在原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不是在做梦吧?
心脏猛烈的撞击肋骨。
高傲如肖行雨,被她伤害的肖行雨,竟然要跟她重归于好?!
而且是今天。
章陌烟瞬间眼眶湿润,这一刹,早已胀满心头的情感被划出一道细缝,她清晰地感到蓬勃的情意再也捂不住了,汹涌四溢。
俗话说万千铠甲抵不过绕指柔,章陌烟觉得大概说得就是当下。
她咽了咽发干的喉咙,浑身紧绷,肖行雨专注而期待的眼神告诉她这不是梦,她现在只要回答一个“好”字,她所有的痛苦就都可以结束了,她未来可以再次坠入爱情,拥有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
幸福仅有一步之遥,但是,她好犹豫。
未来?
虽然近来回忆断断续续有了新的内容,但还是不够完整,很多事情她都不明白,也没有勇气去探究,她连自己的过去都搞不清楚,还敢谈什么未来?!
长久没有等到章陌烟的回应,肖行雨深吸口气,佯若无事地牵着她继续往前走:“英文里有个词叫Lithromantic,专门形容一种‘单向恋爱者’,所谓‘单向恋爱者’就是那些在心理上总是回避别人的爱,甚至只喜欢爱别人、讨厌被爱的人。陌烟,你也是这样的吗?”看书溂
“我当然不是!”章陌烟立刻否认,不管怎么说非常不喜欢肖行雨把她当作异类。
“那你是什么样的呢?”肖行雨一手抄兜,一手牵着她,慢悠悠地边走边问,“不然怎么解释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可是你却不愿意跟我在一起?至于你说的那个原因——你父母想你找一位公检法的对象,所以你要跟我分手……这种理由在我听来真的非常荒诞,你还不如直接说不喜欢玩泥巴的男人!”
肖行雨说到最后自己都苦笑起来。
章陌烟却没有笑,她沉默了一阵,侧仰起脸看着肖行雨,问:“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喜欢你?”如果这只是你的一种错觉就好了。
肖行雨回视她,耸耸肩:“不为什么,这大概就是帅哥的直觉吧?”
肖行雨的幽默对章陌烟不起作用,相反她的神色好像暗了一暗,肖行雨以为章陌烟不喜欢这套,收了嬉皮笑脸,拇指安抚地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重新认真地说:“我不是听什么就信什么的傻瓜,我会看你做什么。陌烟你知道吗,从刚才在酒会你看到我的第一眼起,你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我?”
章陌烟有点儿吃惊:“我哪有这么夸张?”她眼睛自己长的怎么会不知道,她有多克制她自己最清楚了。
不过冲口而出这一句,好像有点承认的成分了。
正有点后悔,又听见肖行雨不计较道:“不然你去问那些服务员好了!就算没有有形的视线,无形的视线也是粘着我的。”
章陌烟无语凝噎,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还有,”肖行雨意味深长,“你刚才的反应,我怎么可能不懂你的意思?”
章陌烟耳朵里“嗡”的一声,真的要昏过去了!这人真的是什么都能说,刚才就应该心狠点打跑他的!
“所以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横亘在我们之间呢?”肖行雨困惑地总结陈词。
这一问他的语调忽而认真无比,犹如当头一棒,章陌烟羞热害臊的心境一下就冷却了下来。
肖行雨在非常正式地提出疑问。
他在问是什么导致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
是啊,章陌烟也觉得自己的表现已经因不对果了。明明喜欢肖行雨,却又态度坚决坚持分手,确实失去了有力的逻辑支撑,难以自圆其说了。
地球有可能毁灭吗?如果会的话她现在就毫不犹豫地爱身边的这个男人!看书喇
她为什么会那么惨?这辈子第一次这么爱一个人,第一次付出炽热的真心,第一次感到自己没有聪明劲的时候,却要权衡利弊思索那么多!
被问话的女人始终低头闷声不语,肖行雨拉住她停下了脚步,路边的灯光像月亮一样,笼罩着他们身边的一小片。
在她面前的女人长发黑而浓密,衬得她脸蛋颈脖的肌肤尤为雪白,更将她为难纠结的模样一览无余。
肖行雨俯身,用手指将章陌烟侧边的鬓发往后拨了拨,手指最后停留在她的侧脸上,轻轻地摩抚。
长久的无言中,肖行雨不由想起小哇的某句话,忍不住就困惑地问了出来:“陌烟,你真的是笨蛋?”
章陌烟抬起已经通红的眼睛,不明白。
肖行雨再往下弯了弯身,与她视线齐平,淡淡的算不上责备地道:“把对自己好的男人拒之门外还不是笨蛋?我这种男人,哪个女人碰到都不会放手的。”
两颗豆大的眼珠在四目相对中滚滚流下来,章陌烟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但还是没有说出肖行雨想听的话。
肖行雨长叹一口气,把她拉进怀里,无奈道:“真的好想揍你啊!”
章陌烟终于控制不住,在肖行雨的肩头泣不成声。
肖行雨也并不比她好受,他今天是抱着必须复合或者必须要搞清楚原因的决心来出席引领传媒这场酒会的。
但是此时此刻,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拿人没办法的处境,只能整顿心态接受即将一无所获的结局。
只是怀里的女人,明明无论从脾气性格手感哪个方面来讲都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女人,为什么就是要跟他分手呢?
他只能暂时笼统地定义为她有难言之隐了。
肖行雨搂紧怀里的女人,闻了闻她头顶发间的香味,叹道:“你呀,只有抱在怀里,才知道是一身的软骨头。”
章陌烟忍住了哭声,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双秀丽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停了片刻,才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豆豆'这个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