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商子彧?
这多么可笑。
她若真的还在乎商子彧,之前又怎么会轻易信任他?并为他的欺骗和利用而难过、伤心?
她如今在乎的是他。
这毋庸置疑髹!
“应。”
一道呼唤声,打断了应彦廷的思绪蠹。
应彦廷回过神,看向来人。
来人是唐雅人,他正从走廊的另一端走了过来。
应彦廷敛去了俊逸脸庞上的阴翳,恢复了往日在唐雅人面前的沉静。
唐雅人走到了应彦廷面前,略微着急地问,“伯父的情况如何了?”
应彦廷略微深沉的嗓音道,“医生正在抢救。”
唐雅人抬起视线瞟了一眼不远处被诸多应家人和保镖团团围住的急救室,重重叹一声,“希望伯父这次能够安然无恙。”
应彦廷神色沉郁,并没有说话。
注意到应彦廷的表情,唐雅人笑着说,“哎呀,我知道你对你父亲并无好感,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你内心其实并不希望他有事,不是吗?”
应彦廷依然沉默着。
唐雅人这么多年已经习惯应彦廷对应父冷漠的态度,他清楚自己若继续跟应彦廷提应父,将惹得应彦廷不悦,唐雅人随即转移话题,“应,有件事,我要特别跟你说。”
“什么事?”应彦廷问。
“小乔妹妹选择离开的那一天,有一架私人飞机曾经停驻在商子彧租借的那块私人机场上,停留时间大概有一刻钟。”
应彦廷皱起了眉。
唐雅人注视着应彦廷此刻深晦的目光,点点头,“所以,傅思澈那天其实已经现身了,就算那架飞机上坐的不是傅思澈本人,我们也可以从他的手下那里套到行踪,可惜了……要是那天的计划顺利进行就好了。”
应彦廷脸上布上一层寒霜,“查过这架飞机的出入境记录了吗?”
唐雅人叹一声,“我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没有查到……这架飞机就好像是凭空来的,又凭空消失了。”
应彦廷又沉默了下来。
唐雅人随即抚慰应彦廷,“我会继续调查这架飞机的来历的,但你也不需要操心,傅思澈既然已经露了面,要揪住他,只是迟早的事。只是眼下,你应该再想办法引出他,毕竟,小乔妹妹还没离开就被你截住了,这已经让傅思澈知道你是在利用小乔妹妹引出他,恐怕他之后就没有那么容易被引出了。”
应彦廷在这一刻陷入了深思。
唐雅人见应彦廷眉头深锁,关心地问,“你在想什么?”
应彦廷像是才回过神,回答唐雅人,“傅思澈对乔蓦的感情。”
唐雅人笑一声,“这还用说吗?傅思澈知道你伤害了小乔妹妹和她的家人,终究还是忍不住现了身,这足以说明他对小乔妹妹情深意重,所以,你们两个不止是仇敌,还是情敌。”
应彦廷眉心愈加蹙紧,眸色也愈发的深沉。
唐雅人嘴角勾着兴味的笑,看着应彦廷,“我有预感,只要小乔妹妹在你身边,你根本就不需要花费精力去引出傅思澈,因为,傅思澈他最终一定会出现跟你抢小乔妹妹的……只是如果你等不了报这杀母之仇,你就只能另想它法了。”
应彦廷沉默了一会儿后,沉声对唐雅人道,“继续调查飞机的踪迹,有了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唐雅人敛下了嬉皮笑脸,正色道,“我办事,你放心……如果你没有其他要交代我去处理的事,我就先去跟你大哥打声招呼,毕竟,我跟他已经许久没见了。”
应彦廷点了下头。
唐雅人随之离开。
……
在唐雅人走了约有五分钟之后,应彦廷的身边又来了人。
是刘秦。
他站在走廊上,顺着应彦廷目光看向远方,布满皱眉的老迈面庞上,褐黄的双眸狡黠,沉着道,“我很好奇,在应总您的心底,是否有把唐雅人视作是你的朋友?毕竟,这么多年来,唐雅人对应总您始终‘忠心耿耿’。”
应彦廷的脸色极度的幽沉,暗黑的眸子在此刻并发出一丝凌厉,“无关你的事,最好少问。”
刘秦随即嘿嘿一笑,讨好地转向应彦廷,“我哪敢过问应总您的私事……我不过是看到了唐先生,便多嘴问了一句。”
应彦廷平视着前方,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冷肃。
刘秦未敢再多话,面容转为严肃,正色道,“应总,事情可能有点麻烦了。”
应彦廷薄唇冷逸,“怎么说?”
刘秦恭谨道,“按照计划,由应雅如来牵头,我和应天齐、应尔肃附和,在应氏家族大会的当天,应家的人是不会有任何异议将应氏家族的产业交到应总您的手里的,但我今天无意间得知,原来元朗早前就已经立下遗嘱,遗嘱的内容根据曾经跟在元朗身边的老奇透露,似乎元朗已经在遗嘱里说明要将应氏产业的三分之二让你大哥继承,并且应氏旗下所有的不动产也归属你大哥,而你只能拥有应氏三分之一的动产。”
应彦廷的脸色阴恻平静,只有黑眸深处有一丝不平静的暗流在涌动,但不会有人能够看得出来。
“要解决一个律师,应该不是难事。”
应彦廷淡淡地对刘秦道。
刘秦为难逸出,“要解决一个普通的律师肯定不是难事,但这个律师是元朗的心腹,他跟着你父亲已经有二十多年,比我跟你父亲的交情还要深……我恐怕,这个人用钱无法解决。”
阴冷的眸光扫向刘秦,应彦廷幽冷缓慢地吐出,“那就想办法解决。”
这一刻,刘秦不敢再面对应彦廷那锋利的目光,他低下头去,小声道,“我会尽快想办法说服刘秦,给应总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应彦廷冷冷地收回目光,没有再看向刘秦。
刘秦随即转身离开,面色都已有些苍白。
……
急救室门外,应雅如已经双眸泛红。
林初晨扶着应雅如,远远地看着屹立在走廊上身影孤寂的应彦廷,哽咽地道,“君彦此刻肯定很难受……他总是假装心硬,其实心比任何人都柔软,尽管恨应伯父,他内心深处还是在意伯父的。”
应雅如顺着林初晨的视线望过去,天色阴沉,让应彦廷的身影看起来落寞而萧条,应雅如疼惜地道,“无论怎样,我都会帮助君彦接手应氏家族的产业的……”
同样哭红了眼眸的应妍,沙哑的声音担忧道,“可是就算姑姑你为二哥争取了,二哥也未必愿意接手……何况大哥现在已经回来了,二哥只会把所有的事都交给大哥。”
林初晨看向应妍,正色道,“傻妹子,你忘了你二哥现在有乔蓦在身边吗?”
应妍不明所以地皱起眉,“初晨姐姐你是说二哥会为了乔蓦姐姐而接受打理应家?”
在林初晨的面前,应妍可是非常聪明,没有称呼乔蓦为“嫂子”。
回答应妍的是应雅如,她浓重的鼻音,欣慰地道,“还好这次君彦将乔蓦带回来了,他若是想要跟乔蓦结婚,就必须接管应家。”
“为什么啊,姑姑。”应妍疑惑地问。
“你之后就知道了。”应雅如道。
应妍依然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满足地道,“我本来很担心爸爸离开之后家里怎么办,现在二哥在家里,我一点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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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没有完全相信他,内心却有所动容。
现在仔细想来,她根本连动容都不应该。
他是怎样一个人,在过去几个月已经清清楚楚呈现在她的眼前,温柔只不过是他的表象。
所以,没有什么惋惜和遗憾的。
如姐夫所说,她终究会庆幸她离开了这个人。
相信孩子在天国里,一定不会怨她。
因为孩子知道,她如果把他带来到这个世界,他不会快乐的……他知道他不可能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成长。
……
“乔小姐,检查已经完成了。”
护士的话,拉回了乔蓦的思绪。
乔蓦慢慢地睁开眼,待视线适应室内的光线后,她这才缓缓坐起身。
另一名护士扶着乔蓦在B超台上坐着,并告知乔蓦,“检查结果显示乔小姐您现在就可以做手术,只是……乔小姐您还需要再考虑一下吗?”
已经在脑子里想得很清楚,乔蓦没有再犹豫,正色回答护士,“不需要考虑……你替我安排手术吧!”
“那好,乔小姐,您跟我来。”
护士搀着乔蓦下了B超台,朝检查室的内室走了过去。
内室里,手术医生已经在等乔蓦。
护士帮乔蓦躺在了手术台上,医生最后问乔蓦,“乔小姐,一旦手术了,中途是不能够喊停的,所以,我需要您最后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乔蓦闭上了眼,比刚才更沉静地对医生道,“请您给打麻药吧!”
……
乔蓦不知道做无痛流产竟是这样的轻松,术后一点感觉都没有,仿佛你根本就没有做手术一般。
所以,当术后医生告知乔蓦手术已经成功之后,乔蓦竟愣愣地杵在原地呆了许久。
医生见乔蓦迟迟没有反应过来,便关心地问,“乔小姐您是不是有哪里身体不适?”
乔蓦跟医生摇了下头,随即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我原以为手术的过程中或结束都会有明显的感觉……”
医生笑着对乔蓦道,“那是过去的医学技术,现在的医学技术,是不会让你有丝毫不适的感觉的。”
乔蓦点点头,把手轻轻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孩子已经离开她了吗?
为什么她居然觉得他还在她的肚子里?
是因为她不舍吗?
……
走出医生的办公室时,乔蓦以为她不会哭的,但眼泪还是在她跨出医生办公室的时候,一瞬间蒙蔽了她的视线。
她以模模糊糊的视线走出医院,庆幸的是,并没有走错路或撞到人。
盛华早就等在医院的门口,见她出来,盛华随即打开了车门。
而她在走向车子的时候,已抬手拭去了眼角溢出的泪液,平静地上了车,当然,她没有让盛华看到她拭泪的动作。
车子行径在城市川流不息的道路上,乔蓦一直都未有发一语,也没有注意到车子并没有往应宅的方向开去。
直到车子驶入了戈林度若酒店,在停车场停下,她听到盛华的声音才回过神。
“乔小姐,应老先生在一个小时前已经离开了……未免被应家的事情打扰,您这两天暂且在酒店休息,晚上应总会过来的。”
乔蓦没说什么,跟盛华点了点头,便下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居然连回应盛华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想说话,只想回房间好好睡一觉。
因为睡一觉,什么就都会忘记了……
孩子,她肯定也能忘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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