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
顾颐寒来到应氏集团的办公室,看到盛华站在门口。
他随即望了一眼办公室里屹立在落地窗前的那抹清寂潇冷的背影,问盛华,“我现在可以去见应总吗?”
盛华跟顾颐寒摇了摇头。
顾颐寒不禁皱起了眉髹。
盛华道,“乔小姐跟应总延迟了婚礼。”
顾颐寒身子微微怔了一下,而后深沉晦暗的眸光望向落地窗前的那抹身影蠹。
“所以,顾总你还是不要……”
盛华出声想要提醒顾颐寒,奈何顾颐寒还是在深吸了口气后,走进了办公室。
……
顾颐寒远远地看着那不容人靠近的冷鸷身影,壮起胆开口,“应总,我有事要跟您禀明。”
应彦廷并没有因为顾颐寒的到来而有任何的反应,连声音都冷漠得如寒窖,“说。”
顾颐寒突然感觉自己选择进来时错误的,听应彦廷这冰冷无温的声音就知道,应彦廷此刻心情不佳,不过,应彦廷也从来没有用过好的语气跟他说话。
“抱歉,我始终无法调查到乔小姐失联的那段时间的踪迹,但我可以肯定,乔小姐那段时间失联一定是跟傅思澈有关,因为只有傅思澈才有能耐将乔小姐那段时间的踪迹抹得一干二净,我唯一能够调查到的是,乔小姐失联半个月之后,是在戈林度若酒店现身的……从戈林度若酒店出来,她直接就回了学校。”
应彦廷的身影在此刻迸发出更多的冷意,瞬间拉低了整个办公室的温度。
顾颐寒感觉到了应彦廷的反应,心脏在微微缩紧。要知道,他跟应彦廷虽然只是因为有共同找出傅思澈的目的而有了交道,但应彦廷就是有一种能够让人畏惧的强大气场,致使他从第一次见到应彦廷,就好像应彦廷的手下一样,气场全无,对应彦廷也毕恭毕敬的。
应彦廷森冷的声音道,“是查不到,还是没有用心查。”
倏然听到应彦廷这阴骇的声音,顾颐寒寒冷得全身都绷紧了,竭力保持住镇定道,“我跟应总您一样渴求找出傅思澈,所以应总您该知道,但凡有一点蛛丝马迹,我也不会放过……只是,乔小姐从失联到现身的那半个月,我的确只能查到乔小姐最后出现的地方,而有关乔小姐是怎么在酒店的,又在酒店跟谁见了面或者乔小姐是否是在其他地方被送到酒店的,我的确无迹可寻……不过眼下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乔小姐那失联的半个月一定是跟傅思澈在一起,否则,没有人可以把乔小姐消失的痕迹抹得这样干净。”
“在一切都没有调查清楚前,所有的怀疑,都不是结论。”应彦廷终于转过身,寒漠地目光瞪着顾颐寒。
这一刻,顾颐寒身体颤了一下,把头低了下去。
“查不到也要给我查,直到查到为止!”在迈开步伐欲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应彦廷低冷命令道。
听到应彦廷的命令,顾颐寒咬了咬牙,蓦地,抬起头看向应彦廷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前的阴冷身影,鼓起勇气道,“应总,为什么你始终不怀疑乔小姐呢?”
站在门口听到顾颐寒对应彦廷的提问,盛华惶恐地看向顾颐寒。
顾颐寒实际此刻心头也在颤抖着,但为了找出傅思澈,顾颐寒不得不挺直身躯道,“难道应总还认为乔小姐跟傅思澈无关?”
“我的事,不需要你过问。”应彦廷立在原地,薄唇迸出的字眼寒冷如冰。
盛华知道自己老板的底线,连忙跟顾颐寒摇了摇头。
顾颐寒却无视盛华的提醒,横下心道,“应总,这不是您……从我认识您到今天,您所有的决断都是果决而正确的,这也使我心甘情愿的愿意为应总您效劳,但眼前的应总,却不是我所认识的应总。”
“既然你对我有异议,就不需要留下来再替我做事。”应彦廷没有温度地丢下这句话,便寒冷离去。
……
顾颐寒走到门口看到应彦廷已经消失的身影,蓦地,气愤得把一记重拳打在了办公室的门框上。
盛华并没有跟随应彦廷离开,他此刻蹙眉冷视着顾颐寒,“我相信,刚刚你如果再多说一句,应总绝不会再需要你。”
顾颐寒脸色铁青,但紧紧攥起的拳头因为盛华的话而慢慢地松了开来。
盛华平静地看着顾颐寒,“顾总若想要找出傅思澈,就请不要对应总有所质疑……我跟随应总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或事是能逃出应总的掌控的。”
顾颐寒愠怒道,“我的确相信以前的应总是这样的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但现在……”顾颐寒哼了一声,“难道盛秘书你也觉得你的老板没有变吗?”
盛华坚定的回答,“是的,我的老板并没有变。”
顾颐寒怒瞪盛华,而后冷冷笑说,“你的老板如果没有变,在当初利用乔蓦设计引出傅思澈的时候,他就不会因为乔蓦怀孕了而放弃了原先的计划……还有,你的老板如果没有变,现在在重重迹象都显示乔蓦在四年前就已经跟傅思澈有了联系,并且我们之前所调查到的——乔蓦和傅思澈之间的联络可能只是傅思澈放出的诱饵,目的就是要引你老板注意到乔蓦,从而利用乔蓦来对付你老板的这个事实,难道你老板心底都没有数吗?……明知道眼前所有的境况可能是在傅思澈的掌控之内,而并不在你老板的掌控之内,他却还是执意地将乔蓦留在身边?”
盛华回应顾颐寒,“顾总,在一切还未调查清楚之前,所有的推测都不能作为事实。”
“还不能作为事实?”顾颐寒冷冷哼道,“有谁能有能耐抹去乔蓦失联时的踪迹?只有傅思澈!有个人在五个月前去里昂找了乔蓦,但我们根本就查不到这个人的身份,这难道不足以说明这人不是傅思澈就是傅思澈的手下吗?可你知不知道,当我跟你老板说那人就是傅思澈的手下时,你老板竟要我调查清楚乔蓦失踪那段时间都在做了什么,这难道不是说明,你老板他根本是希冀着乔蓦她并不是傅思澈的人?”
盛华对于顾颐寒的指控没有再说话。
顾颐寒气愤难消,所有的怨气一口气吐了出来。“此前我以为应总对乔小姐只是利用,没有想到,他对乔小姐真的动了心……动了心就动了心吧,反正放弃了引出傅思澈的计划,以后还有其他的办法找出傅思澈,可是,我无法明白,现在明明知道乔小姐她可能跟傅思澈是一伙的,她可能跟傅思澈从四年前就开始设计应总,她现在留在应总身边,不过只是在跟傅思澈合谋对付应总,而应总居然执意不相信,还试图给乔小姐洗白,你说,他现在是感情用事,还是仍旧掌控着全局?”
“我从不质疑应总的决定,何况,眼前也的确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乔小姐跟傅思澈有关。”盛华永远的沉定自若,平静回答顾颐寒。
顾颐寒再度攥紧拳头,从齿缝中迸出,“乔蓦如果心里没鬼,她就不会延迟跟你老板的婚礼了!你等着看吧,如果你老板再这样感情用事,乔蓦就会在他的心头上狠狠捅上一刀!”
盛华回答,“我相信乔小姐不是这样的人,她对应总的感情是真的……这一点我在乔小姐身上看得清清楚楚。”
顾颐寒忍不住笑出声,嘲讽道,“盛华啊盛华,亏你跟在应总身边那么多年,应总为情所困而感情用事可以理解,但你这个局外人,你居然也相信乔小姐对应总的感情?”
盛华如实道,“如果是为了对付应总,那乔小姐为应总生子,这样的牺牲也未免太大了!”
顾颐寒立即驳斥盛华的话,“生孩子算什么?一个人若对另一个人有了仇恨,那身体皮囊根本就不重要了……还有,你永远无法想象一个人的演技可以有多精湛,就像你的老板,在世人的眼中,他是个有绅士风度谦谦君子,可实际上,他是一只阴狠的狼,这个世界没有人几个人的心计能超过他,所以,别再说乔小姐对你老板有情,她不过只是演戏精湛!!”
盛华终于被顾颐寒堵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顾颐寒最后道,“盛华,我希望你能够适时提醒你的老板,女人可以再有,但机会却是会错失的,我相信我认识的应总不会被感情蒙蔽了理智!”
盛华站在原地,终究没有回答顾颐寒。
顾颐寒随即愤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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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应宅的大门口,乔蓦送别了自己的父母。
应雅如站在乔蓦的身边,直到看到乔氏夫妇上了车,应雅如才开口,“你应该多留他们在这里住些日子的。”
乔蓦眼睛里泛着隐隐的泪光,微哽的声音回答应雅如,“我也试图挽留过他们,但他们并不习惯住在这里。”
应雅如笑了一下,转过脸面对乔蓦,“你要是没有延迟你和君彦的婚礼的话,你的父母也就不会现在就离开加州了,他们一定会在这里等到你和君彦结婚。”
乔蓦知道应雅如说这番话的用意是为了让她说出她延迟婚礼的原因,她转过头,歉意地对应雅如道,“姑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应雅如看到乔蓦自责的神情,虽然心底有疑惑,却还是没有逼迫乔蓦,笑了一下,她温婉道,“小蓦,既然你和君彦决定了延迟婚礼,姑姑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姑姑这两天可能就要回英国了,本来是打算留在这里替你们操持婚礼,现在恐怕只能等你们结婚的时候再赶过来了。”
乔蓦伸手挽住应雅如,“姑姑你难道就不能再在这里多住些日子吗?”
应雅如随即走向沙发,坐了下来。
乔蓦陪在应雅如身边。
应雅如在此刻用深沉的目光凝视乔蓦,缓缓地道,“小蓦,君彦小的时候遭遇了很多,所以他是个可怜的孩子……初晨留在他身边那么多年,我看他始终没有对初晨动过心,我还担心君彦这孩子可能会因为小时候的事而一辈子都不涉足感情,直到我看到君彦把你带来应家……”
乔蓦腼腆地低下了头。
应雅如又道,“我从来没有看过君彦对一个人可以这样的体贴用心,也从来没有看过君彦看一个人可以这样的柔情……你或许不知道,君彦在所有应家人的眼中就是温和谦和的孩子,但我知道,他骨子里是冷漠的,所以,当我看到他因为你而褪去距离和冷漠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老天能够让君彦遇到你……”
“我知道,他对我很好。”乔蓦沙哑的声音回答应雅如。
应雅如见乔蓦的脸上有愧疚,又笑了一下,把乔蓦的面庞抬起,“傻孩子,姑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后悔延迟了跟君彦的婚礼,姑姑就是想你明白君彦是个怎样的人……让你相信君彦对你的感情是母庸置疑的。”
乔蓦点点头,乖巧地道,“姑姑,我的确是因为心里还缺乏安全感,所以……我这个人比较固执,但你跟我说的,我相信,君彦对我的感情,我也清楚,只是我还需要一些时间。”
“当然,当然……姑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毕竟,君彦之前不懂得怎么去爱身边的人,自然也让你吃了不少的苦。”应雅如疼惜地道。
乔蓦没有说话,默认了应雅如的说辞。
应雅如见乔蓦脸上略有感伤,随即拿过乔蓦的手,抚慰地轻轻拍着她的手背,“乖孩子,你该知道君彦之前就算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那也是因为她还没有明白自己的感情……现在你们已经在一起了,那就不要再想过往的事了,总之,以后有姑姑在,是绝对不会允许君彦让你受委屈的,当然,我相信君彦也不会再让你伤心……”
看着应雅如和蔼的温暖面容,乔蓦鼻子发酸,无法抑制住鼻音道,“姑姑,你放心吧,我会跟君彦好好的。”
应雅如听到乔蓦的回答,满足地道,“那我就等你和君彦的好消息了……但你不准给我拖到明年啊,我年纪这么大,今年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年,你们早点结婚我才有安全感啊!”
乔蓦被应雅如的话逗笑,“姑姑看起来就跟我一样,哪里年纪大了……”
应雅如听到乔蓦的称赞,心花怒放道,“君彦果然讨了个会哄人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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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应彦廷住所的房间,乔蓦疲累地靠在了门板上,略微泛白的脸庞上再也没有了刚才跟应雅如说话时洋溢在脸上的浅浅微笑。
她感觉好累……
说服父母,送走父母,她心底难受。
跟应雅如演戏,内心却又自责于自己这样欺骗一位长辈,她心底愧疚。
想到这里的时候,乔蓦放在房间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预想到是谁打来的,她随即调整好心境。
虽然已经做到心理准备,但在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的确是他后,她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四年前她在跟傅思澈商议对付应彦廷后,要傅思澈找催眠师让她遗忘掉脑子里所有有关应彦廷的一切,原来,她那时候就有自知之明,她的演戏并不精湛,如果她是心怀不轨去到应彦廷身边的,她迟早会被应彦廷看穿。
现在看来她当初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她现在就连跟应彦廷说话都有些心虚。
不过庆幸的是,心底对应彦廷的恨意,让她已经能够很好的掩饰住自己,因为她知道,一旦露馅,她之前四年所做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想到姐姐至今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应彦廷给伤害和利用了,甚至不止在她面前一次说应彦廷的好话,她就没有办法对应彦廷有一丝的谅解。
应彦廷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利用和伤害无辜的人,他简直比傅思澈更令人痛恨。
接起电话的时候,乔蓦的脸上已经是恬温柔的神情。“君彦……”
“宝贝,在做什么?”
应彦廷在手机里的声音比现实中会更加的独有磁性,也更好听。
“我刚刚在门口送我爸妈离开……”
“离开?”
“是啊,爸妈说在应宅住得不是很习惯,‘起鑫’也有事等着爸爸去处理,我便让他们先走了……不过我们结婚之前,他们还会再来的。”
“你应该等我回去的……没有亲自送他们,这始终不太礼貌。”
乔蓦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恬淡地道,“你有公事要忙嘛,何况爸妈根本就不是在乎礼数的人,他们知道你有事,临行前还嘱咐我要提醒你工作之余也要注意休息。”
“儿子呢?”
“儿子被应妍抱着呢……现在除了喂奶应妍把他抱过来,其他时间都是应妍陪他玩,应妍可比我这个做妈妈的还懂逗孩子……”乔蓦调侃道。
应彦廷突然在手机那头沉默了下来。
迟迟没有得到应彦廷的回应,乔蓦忍不住问,“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孩子的中文名。”
乔蓦顿时欣喜,“是吗?叫什么啊?”
应彦廷柔声道,“现在不跟你说,等我回去再告诉你。”
乔蓦怒了怒嘴,“好吧……但是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想我了?”
“嗯。”乔蓦没有不好意思,小小声道,“你都去洛杉矶快一个星期了,而我又不能出门,好闷。”是的,在一个星期前应家对外宣布跟林家的退婚并且宣布应彦廷跟她的婚事后,所有的报纸和周刊上便都刊登和报道的是有关她的新闻,而她现在,她现在若是出了应宅,不管走到哪里,必定会被媒体围绕。”
“你现在过来打开`房门。”
突然听到应彦廷这样说,乔蓦愣了愣,“打开`房门?”
“嗯。”
乔蓦随即不确定的,带着疑惑从沙发上起身。
打开了房门时,看到拿着手机、一身墨色西装站在门外的应彦廷,她怔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