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蓦以手抵在应彦廷的胸膛上,使劲浑身气力终究还是无法抵制他牢牢压制住她的沉重身体,最终只能羞赧和低落地道,“你快起来啊!”
眸底收进了乔蓦此时的无措,应彦廷如冰凌般的寒刀逐渐收敛。
这时候办公室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应彦廷在起身的同时将乔蓦也牵了起来,当盛华领着叶总进办公室时,他已若无其事。
但盛华是个何其敏锐的手下,眼见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跟叶总说了句忘了还有份文件要叶总签一下,便领着叶总直接又退出了办公室,把空间和时间又留给了他们蠹。
应彦廷走回办公室后,眸光讥诮,“有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
乔蓦沉默。
“我调查过单辰的背景,他不是个简单的人。”
“是吗?”乔蓦回答得浅淡髹。
“你看起来很不在乎。”
乔蓦平静地对上他兴味的目光,“我一无所有,他就算不简单,能图我什么?”
应彦廷唇角一勾,“也许是你的身体。”
乔蓦好一会都没有开口。
应彦廷像是在此刻失去了跟乔蓦谈话的兴致,低头打开了桌面上的文件。
乔蓦怔怔的目光注视着应彦廷,忽地开口,“你直接告诉我,要怎样做,你才可以放过我。”
才刚被应彦廷打开的文件又轻轻地合上,推到了一边,应彦廷抬起头迎上乔蓦沉寂的视线,“我应该跟你说过。”
她想起了他说的话。
未来无条件地供他取乐……
她冷寂地道,“你根本不缺女人……是因为对我难以忘怀吗?”
应彦廷嗤笑,“那单辰呢?”他顿了顿,“诚如你说的,你一无所有,他也执着于要得到你的身体,难道也是对你旧情难忘?”
乔蓦被反击得咬了咬唇,禁不住怒意,却耐着倔强不愿意在他面前发作,只道,“大概是因为我也表现出了对他的兴趣,这叫情投意合。”
说完乔蓦便想转身离去,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一时间空中全都是乱舞的文件,乔蓦惊在原地,而文件夹此刻就惊险落在乔蓦的脚边。
两人隔着大约两米远的距离,冰冷对峙。
应彦廷率先开口,那声音比之前更冷漠也更轻柔,“那我就看看你如何跟他情投意合。”
乔蓦没等应彦廷说完,已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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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辰这两日没有打电话给乔蓦,商子彧却给乔蓦打了一通电话,说他也在加州,此刻跟祝欣然在一起,但他和祝欣然之间只是朋友关系,他只是不希望祝欣然因为他而定居异国他乡。
这让乔蓦知道,商子彧和祝欣然之间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此以后,她或许不用再操心商子彧和祝欣然了。
乔蓦依然跟着叶总每日到应氏集团,因为就算签约,后续还有很多的事叶总和应氏还要达成,只不过现在的商榷,却不是叶总和应彦廷,毕竟应彦廷每天都有无数的公事要忙,具体的细节,都是应彦廷的下属来处理。
乔蓦和叶总来应氏集团的时候偶尔会遇到应彦廷,或许是在走廊,或许是在应氏集团的大门,乔蓦每次都会很礼貌地唤应彦廷一声“应总”,而应彦廷也会跟她点一下头,之后擦身而过,仿佛他们之间毫无关系。
林琦却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几天,原本该陪着叶总把跟应氏的合作尽快处理好的乔蓦,却有好几次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把处理好的文件交予她,要她陪着叶总去应氏,仿佛在躲避着应氏集团的某个人。
加上之前唐雅人提到的“应”,还有唐雅人是应彦廷的朋友,林琦越来越怀疑……
是的,怀疑乔蓦的前男友就是应彦廷。
但这太匪夷所思,也太令人不可思议,所以林琦每次话到嘴边想问乔蓦,却又最终收住了口。
此刻,趁着叶总在跟应氏集团相熟的刘董事叙旧,林琦小小声开口,“老大……”
乔蓦在很认真地看着这两天签下的合作合约,头也没有抬起,“嗯?”
林琦刚想要说话,就发现应氏集团原本很是安静的办公室突然间稍稍沸腾了起来。
应氏集团的员工非常的严谨自律,林琦这几天呆在这里,几乎就没有看过这办公室有热闹的时候,他们一向都专注地处理工作,对身边的人或事置若罔闻,但此刻,林琦却见到了几名在交头接耳的应氏员工。
秉着好奇,林琦注视着引起这些员工反常的来人。
林琦深深迷恋应彦廷,对爆出的有关应彦廷的新闻都了如指掌,所以,林琦一眼就认出了此刻朝应彦廷办公室走去的穿着高雅、气质如兰,拥有一张完美东方女性的面容的年轻女孩是“西雅”。
林琦于是去推乔蓦手里的文件,示意乔蓦看来人,可惜乔蓦专注于手中的文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
办公桌后的应彦廷看西雅,浅笑着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不是说晚上过来吗?”
西雅走到应彦廷的身后,体贴地替他捏了捏肩膀,“爹地妈咪说累了,所以送他们先回了酒店。”
应彦廷拉过西雅的手。
西雅凑到他的腿边,有些羞赧,小声问,“怎么了?”
“怎么能让你爸妈去酒店住呢?”应彦廷看了西雅一会,柔声道。
西雅先是一愣,然后像是明白应彦廷的意思,害羞得更把头低了下去,无措的手伸去替应彦廷整理着他的西装和领带,悦耳的声音轻柔道,“他们不会在意的。”
“我打电话让管家去接他们。”应彦廷说着拿起桌面上的手机。
西雅把手机拿走,温声道,“不用,你晚上跟他们吃饭的时候多跟他们说说话,他们就会很开心了。”
应彦廷笑了一下,随即从办公桌后起身,牵着西雅来到沙发上,待西雅坐下后,他这才坐在西雅的对面,双腿叠着,闲适地靠在沙发上。
应彦廷的秘书在这个时候敲门进来,把冲好的两杯咖啡放在了西雅和应彦廷的面前。
西雅执起咖啡的时候问应彦廷,“其实我一直很好奇……”
“什么?”
“曾经占据了你的心的那个女人长得是什么样子?”
应彦廷浅笑,“我以为报纸上你有见过。”
“那都是两年前的报纸了,何况那时候你跟她的报道也不多,当时外人只知道你为了她退了跟林小姐的婚事。”
“哦?”应彦廷挑了下眉,“这些报道我都没有看过。”
轻轻啜饮了一口,西雅放下咖啡。“看起来,你曾经真很爱她。”
“你问我这样的话,是担心我现在还爱着她?”
摇头,西雅深深凝视应彦廷,“我只是很好奇,她为什么会不珍惜。”
应彦廷依然浅笑,只回答了四个字,“世事难料。”
西雅怔了怔,好一会都没说话,而后,她叹了口气,幽幽道,“是啊,世事难料……我曾经也以为我会一辈子跟我的前男友在一起。”
“你遗憾吗?”
“不遗憾。”西雅轻轻笑了一下,“他又不爱我……事实上,想要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当时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这个世上有多少人是能够跟自己最初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呢?很少很少吧……
定睛看着此刻唇角浮着轻浅笑意的应彦廷,西雅又开口,“应。”
“嗯?”应彦廷把目光对上西雅浅褐色的清澈双眸。
“我知道她现在就在你的公司为了她所在的公司来跟你谈合作,而她一直定居在上诺曼底,所以,你当初在诸多的项目里选择了上诺曼底的这个项目,是因为她吗?还有,上次在上诺曼底的润丰银行,你突然离开,也是因为她吗?”
应彦廷勾了勾唇,嘴角带着谜一样,“如果你以后要执掌你家族的事业,你首先要学会一件事——看任何事都不应该看表面,你必须往更深沉的利益和意义去想。”
西雅微微瞠圆眼眸,“所以……”
应彦廷唇角勾了一下,径直从沙发上起身。“走吧,接你爹地妈咪去应宅,免得姑姑回头又数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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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应氏的合作终于谈妥了,明天就将离开加州,可是,乔蓦的心底一点都不踏实。
应彦廷跟她亲口明说跟“优斯特”的合作只因为她在“优斯特”,至于这合作的结果是好是坏,全在于她。
这两日他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很明显,他清楚就算他不来找她,她也会再去找他。
她完全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她若什么都不顾,他真的会毁了“优斯特”的。
当然,偌大的“优斯特”不会因为一次重击就走向毁灭,但,这个结果如果是源于她,她不可能做到独善其身。
跟他对峙,她只会是输的那一方。
抱膝在酒店房间的沙发上想了很久,她终于还是决定出门。
林琦这小妮子跟她说今晚要去酒吧里嗨皮的,却不想提早回来,正好在门口跟她撞上。
她已经卸了妆,素颜,“无所遁形”出现在林琦的面前。
林琦几乎没有认出她,还以为走错门了,待确定了房门号,这才惊讶地捂住嘴,“老……老大……”林琦过了好半晌才唤出。
曾经化很浓的妆是为了避免麻烦,毕竟当时她和应彦廷的新闻还在风口浪尖,如今时隔两年,她早已经不需要再化这样的妆,因为跟应彦廷传绯闻的人早已经易主,没有人会再想起她,只是如今她已经习惯了以厚重的妆容示人,现在***裸的出现在林琦的面前,连她自己也有些不习惯。
但,小妮子今天几次对她欲言又止,她知道,林琦已经在怀疑了。
所以,就算她今晚没有卸妆,林琦也很快会知道她厚重妆容下的样子。
“你回来了。”
跟林琦打了声招呼,她便出门了,林琦还愣在原地,手里买回来的夜宵也落了地……她决定晚上再跟林琦说清楚。
……
在计程车上的时候,乔蓦心想着,今晚无论如何她都要跟应彦廷做个了断。
也许把所有的事都说清楚,他会放她一条生路……
再怎么说,她是瑞斯的母亲,看在她曾经那样辛苦把瑞斯生下的份上,或许她跟他好好说,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而且他现在在跟西雅交往,他大概也不希望她去西雅那里闹事。
戈林度若酒店是“君临”集团旗下的酒店,应彦廷在洛杉矶没有固定的住所,必然长住的就是自己的酒店,而自己旗下的酒店,自然最好的房间属于他,所以,她进了戈林度多酒店后,就来到了酒店顶楼的至尊总统套房。
偌大的层楼只有一个套房。
她站在走廊上,身影单薄,萧瑟。
尽管走廊上晕黄的灯光射在她的身上带来几许温暖,她的身体却始终是冰冷了。
在心底挣扎了许久,她才抬起手,按下房间的门铃。
下午听林琦说在应氏集团见到了西雅,后离开应氏集团的时候又无意间听到应氏的员工讨论西雅的父母今天特意从英国飞来加州跟应家人见面的事,所以,她能够肯定,应彦廷此刻必定去了芝加哥。
应宅在芝加哥,西雅的父母来加州必然是住在应宅的,应彦廷自然要陪着。
可明明得知应彦廷现在不在酒店,她还过来,只因为她知道他今晚一定会回来。
他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要她“臣服”,或是想要报复她,没有道理明知道她今晚会来找他,他会选择让她吃闭门羹。
门铃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她抱着膝,蹲靠在了房门旁边。
无论如何,今晚她必须跟他做个了结。
走廊上虽然没有其他的宾客路过,两旁晕黄的筒灯也将走廊照得明亮,但这个走廊却比酒店其他层楼的走廊要冷。
她不禁蜷缩起身子。
其实每一次她都希望能够跟她好好说话,但是,每一次都被他敌意的言语给击败。
早上对他说她跟单辰“情投意合”,事实上,一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
她不是害怕应彦廷会误会,她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去跟他争这口气。
因为,无论他给予她怎样的讽刺和冷箭,他都是受害者。
他们的那份情,是她欠了他……
当初他明明知道她回到他身边动机不纯,却还是来找他,足以可见他当时对她的感情,而她当时竟罔顾他对她的这份情,完全没有想过他因为她而放弃了对乔家的恨,完全没有想过这对于他来说是有多艰难……
闭上眼,她的脑海里依然是那日清晨他们在应宅“别离”的情景,他失望看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她至今记忆犹新。
眼睛湿润起来,干了,又湿润起来,又干了……反反复复,直到电梯传来“叮”的一声。
那一刹那她从仿佛久远的与他在一起的回忆中回过神,抵制着双腿因为久蹲的麻木,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身。
应彦廷如她所想的,根本就不意外她出现在这里。
明明看到她的身体摇摇欲坠,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冷然的样子,没有要扶她一把的意思。
所幸的是,双腿的麻木很快就过去了。
乔蓦一直没有说话。
应彦廷的嘴角终弯起,“我以为你会固执得跟我抗争到底。”
“我们能不能……进去说。”蹲得太久,她真的想进去坐一下。
“你当真要做我的入幕之宾?”
“入幕之宾”这个词语本身就含着贬义,加上应彦廷兴味的语气,顿时就给乔蓦一种轻蔑。
这同时也让乔蓦想起了应彦廷来找她的那个晚上,应彦廷曾经以这个词语来形容当时醉酒在她公寓里的单辰。
原来他一直都还在计较当日在她的公寓看到单辰。
“我希望能够跟你谈谈。”忽略他言语中的贬低,她平静地道。
应彦廷走向了她,倨傲的样子,仿佛他一直就是他踩在脚下的尘埃,拿出双手,轻轻扶在她细瘦的双肩上,他深晦狡黠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视她。
她依然沉静地看着他,既然来了,心底就已经没有什么畏惧。
“你跟我说一句“你很后悔’,过去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今晚……我甚至可以让你没有任何损失的离开。”他的视线落在她清丽无瑕的面庞上,刹那间,好像他们还是在过去,他这样近距离深情款款地望着她,可惜,在她这纯净绝美的脸庞上,他再也找不到一丝情人间流动的暧昧和羞涩。
他细细地打量她,从额头,到鼻尖,再到樱红的唇瓣,他试图将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和反应都看清楚……
她知道他想要得到的是什么……
如果她依照他说的话回复她,她将换来的,是更大的羞辱……她可以肯定。
敛下酸涩的眼帘,再抬起,她的目光里已没有泪光,也没有情绪,这是她这两年锻炼出来的,她静静地注视着他带着一丝狂迟的俊肆脸庞,“不管我说什么,你也不会改变你的想法。”
应彦廷忽然将她按定在原地,在她的猝不及防中吻了下来,有些迫不及待,有些生气,带着狂迟霸道,薄唇紧紧地贴着她,长久,才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在她的耳边低语,“你还是这么高傲。”
她靠在他的心口上,在心底回答他。
不是我高傲,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低入尘埃,你也不会再要我。
与其得到你的羞辱,不如,让我还保留着最后一丝自尊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