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安用让李长河听不出情绪的语调，幽幽地说：
“本教不过是把人性中压抑的东西释放出来，不受这世间庸俗的规则所束缚，活的随心所欲罢了。”
“请别侮辱‘随心所欲’这四个字，谢谢。”李长河丝毫不理会他的强者身份，直接反驳：“这群畜生不过是单纯在发泄欲望而已，跟随心所欲有个毛线关系。”
“哦，那在你看来，什么才算‘随心所欲’？” 周易安玩味和探究地问。
“当然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做坏事就做坏事，想做好人就做好人，想守规矩就守规矩，并且从来不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辩解。”
“就比如，真正真性情的人，在做坏事的时候，会坦然承认自己就是在做坏事，而不是拿随心所欲四个字当挡箭牌。”
“没错。”李长河惊讶地听到周易安发自肺腑地笑出了声，并且赞同了他：“看来，你确实是我要找的人。”
顿了一下，又说：“我是不可能了，无论我怎么修炼，都不可能达到推翻天池剑宗的实力，不仅是我，现在魔教的所有人都一样。”
“你……”李长河注意到了，周易安居然也用“魔教”来称呼在人前叫做“圣教”的组织。
周易安没管他的惊讶，自顾自地往下说：“你说得没错，魔教确实是个极其邪恶的地方。”
“但，你有没有想过，魔教，其实是被人有目的地制造出来的呢？”
“什么意思？”李长河不是很明白：“你是指首代教主创立魔教的时候，是别有目的的吗？”
周易安依旧没有正面回答他：“你修炼的是天魔功，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或者改造出来的男性也能修炼的天魔功，但它的总纲应该是不会变的。”
“总纲……你是指功法开头出现的，那篇反复强调随心所欲的心境，对修炼天魔功重要性的小作文？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周易安差点被他无所谓的态度呛到，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只要李长河知道个大概，也足够理解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
“其实这总纲是对修炼者心境的要求，而魔教的所有高端功法，或多或少都对这个有要求。”
“有吗？我都没注意。”
李长河一直以为，自己从没遇到心境上的问题，是因为自己的修为都是从系统那得来导致的，但仔细回想，他刚开始修炼天魔功的时候，修炼速度就快得异常。
“原来是之前我随性而为的做法，刚好符合天魔功对‘随心所欲’的要求？”
“是啊，所以你的修炼速度才会那么快。”
这话听得李长河有点不好意思，他修炼天魔功的速度确实快，但他能在短时间内变得那么强，大多数要归功于系统给的修炼效果。
于是他岔开话题：“你说的这些，跟报复天池剑宗，或者魔教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周易安冷笑道：“知道作为魔教镇教绝学的天魔功，为什么只有女子能修炼吗？”
“大概因为创始人是女子……！！难道……！”
李长河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但这个结论实在有点恐怖：“是天池剑宗创造的天魔功？”
“不仅天魔功，连魔教都是她们建立的，当然，她们在建立魔教之后，就立刻放手不管了，所以魔教自从建立之初，就完全不受天池剑宗掌控。”
“……创造一个不受自己控制，又为祸天下的组织，这帮‘佛门中人’到底图的是什么？”李长河想象不出她们的动机：“别告诉我，她们想让世界感受痛苦？”
“什么乱七八糟的。”周易安当然听不懂李长河前世的梗。
不过李长河虽然嘴上不着调，心里却已经隐约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原因：
“她们是想，自己立个靶子自己打？”
“哦，这么快就猜到了？”周易安讶异，他还以为自己得再说深入一点，李长河才会想得到呢。
“没错，说白了就是那帮假尼姑们迫切地想要向别人展示自己的‘正派’属性，但魔教出现之前，邪派虽然一直都有，但都不成气候。”
“无论她们下多么大的力气去惩奸除恶，她们的影响力都始终有限。”
“但自从魔教出现之后，天池剑宗的名声就开始稳步上升，如今说是两大圣地齐名，可蓬莱仙山已经几乎没人在意，大多数时候，蓬莱仙山在人们口中流传的，只剩下了一个名字。”
“还有一点不明白。”李长河皱眉道：“她们是怎么做到保证魔教会一直作恶，同时保证魔教的实力始终比天池剑宗低一头的。”
“这就是她们最高明的地方，也是今天你问的所有问题的答案所在。”周易安苦笑道：“造成一切的根源，就在于魔教功法中，对心境的要求。”
虽然自己修炼的就是天魔功，但李长河没有急着惊慌或者愤怒。
“难怪你刚才要问我怎么看‘随心所欲’，所以问题出在哪？”
“这个心境要求，是一个陷阱，能同时保证魔教会一直作恶，同时保证魔教强者无法比天池剑宗更强的陷阱。”
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微笑着看向李长河。
“这意思，是让我自己想？”
于是李长河顺着这条思路走下去：“魔教的所有功法都要求心境是‘随心所欲’，那就意味着有人偏向善，有人偏向恶。”
“既然建立了一个势力，那么，势力内部必然会有争权夺利。”李长河前世的伟人都说过：“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本性偏善的人一般很少能斗得过恶人，主要是恶人肯定是先下手为强的一方，而且脑子里那些弯弯道道也比对方多。”
“渐渐地，在自由淘汰下，整个教派就会发展到只剩下邪恶的人。”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有‘随心所欲’心境要求的功法，如果是个人修炼，不一定会造就一个坏人。”
“但若是一个门派的主修功法都需要这种心境，那这个门派几乎注定会发展成一个邪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