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沐溪没有多想,只猜测他应是去歇息了。
毕竟言七七昏厥的那段时间,他和七魇发生了一场持续半个时辰的激烈大战,才决出胜负。
卿天安也略显疲色的看了她们一眼,便指了指其他殿门:“不如,我们也早些歇息吧?”
言沐溪点点头,目送卿天安进门后。
便对言七七道:“你还未到辟谷之境,折腾这时日,定然饿了,我们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能食用的东西。”
二人摸摸索索来至厨房。
七魇的膳食倒是和人类的高门大户极为相似,整洁华贵的厨房里摆满了各种珍馐美食。
言七七看着桌上摆放的烧鸡,蓦然想到,这几日大家都忙着御敌,男女主还未单独相处过。
今夜是时候给她们创造一个无人打扰的二人空间了,可以增进他们感情。
他们能早日大婚,她也能尽早回家。
她凝思片刻,便拿起桌上的烧鸡递给言沐溪,笑意盈盈道:“姐姐,师兄虽已辟谷,但长期不吃膳食,肯定会想念食物味道,不如,你去送一些给师兄尝尝鲜?”
言沐溪略微一思索,点头应道:“也好。”
言七七看着她转身就要出门的背影,慌忙嘱咐道。
“姐姐,你一定要看着师兄全部吃光光再出来哦。”
“或者,为了安全起见,你和师兄同住一屋,那样是最好的。”
言沐溪止住脚步,回头冲她无奈一笑:“莫要啰嗦,你姐姐自有分寸。”
有分寸的意思就是会保持距离了?
不行……
言七七决定再苦心规劝一番。
便又踏出房门,走到言沐溪面前,低声科普:“姐姐,男子都喜欢主动些的女子,想必师兄也是如此,所以有时候,你对师兄也要表现出些爱意。”
见她神情茫然,她又接着出主意:“譬如趁他不注意之时偷亲他一口或者假意跌进他怀里,这些都会促使你们感情迅速升温。”
言沐溪见她越说越没有正形,便摆摆手,不再听她啰嗦,径直走了。
每个人都是别人情感里的导师,自己情感里的白痴。
言七七觉得自己为这个姐姐真是操碎了心。
她在厨房大快朵颐了一阵子后,准备离开去挑一间上等的寝殿休息。
倏然,又想到今日南宫宸给自己做了人工呼吸,还被不知情的自己质问了一番。
今日之事的确是她误会他了,而且,不管怎样,他也算是救了她们三人一命,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感谢他一番。
她望了望桌上剩余的烧鸡,便找了个托盘装起来。
一路行到南宫宸寝殿门口,准备抬手敲门,她却霎时停顿住了。
南宫宸毫不眨眼挑断七魇手脚筋的血腥画面突兀浮现在她眼前。
她想进去的心又怯弱了一分。
她担忧万一进去,她一个不小心惹到他,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再把自己的手筋也给挑断了。
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算了。
还是等明日大家都在时,再道谢好了,单独相处风险实在太大。
她朝后撤了一步,想不动声色的离开。
猝然,眼前的殿门被猛的拉开,南宫宸皎美的面容略有所思的凝着她,不轻不重的开口。
“要进来就进来,躲在人家门口做甚?”
神情虽然依旧冷冷淡淡,但语气略带了撒娇嗔怪之味。
就仿佛他方才一直在门里面,静等着她进来,她却忽然要离开,他嗓音都夹杂了些失望的情愫。
言七七征征的看着他,心跳蓦地加快一拍。
他一向幽冷的眸子此刻竟带着不知名的柔情缱意,静静的睨着自己。
言七七凝顿片刻后,才结结巴巴朝他扬扬手中的烧鸡:“我…来给你送些吃的。”
南宫宸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烧鸡,旋即转身进了屋内:“进来。”
言七七迈着小碎步,进到了屋子里。
南宫宸还破天荒的接过她手里的托盘,将其平稳的放在了桌子上。
然后安之若素的坐了下来,盯着那只烧鸡,饶有兴趣的询问:“这是你专门为我烧的吗?”
他活了这么多年,除了言沐溪给他送过吃的外,他还没有吃过其他女子送的饭食。
不是没有人给他献殷勤,只是那些接近他的人都是有所图谋,他自然没放在眼里。
看着言七七茗灵的秀眸,饱满的水嫩双唇,他心里如小人击鼓,叮叮咚咚的颤动。
这一路走来,仿佛只有她是在真诚的关心自己。
他雷疾复发,惊险时刻都是她不顾非议冒死相救。
他受伤后她主动上药。
他中毒她会关心询问。
如今,又不辞辛苦大半夜特意送来膳食。
他心底的那颗嫩芽,以迅猛的增势一路盘旋延伸……
再细想言沐溪除了幼时的那抹温情,其余时候都对自己仿若路人。
言七七看着盯着烧鸡陷入沉思的男子。
笑呵呵提高音量:“虽然不是我烧的,但,是我专门送来给你吃的。”
南宫宸唇边扬起她看不懂的笑意,深邃的眸子款款望着她,略显生涩的吐出两字:“谢…谢。”
这是他有生之年,第二次说谢谢。
幼时在驱魔洞说过一次。
言七七严重怀疑自己幻听。
但看南宫宸神情严肃,眸色真诚,她应是没听错……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句谢谢消化了大半天,才在他对面的凳子上随意坐下来,佯装漫不经心道。
“不…用客气,今日你救了我,我却不明就里的诘问你,如今送些食物感谢你也是应当的。”
她话毕,对面的男子唇瓣含笑,良久不出声。
言七七见他只深深的凝望自己,像是发呆,又像是在琢磨什么……
再结合他方才怪异的道谢,她倏然觉得魔君今夜很不对劲。
她心底蓦然衍生出一种不确定感,她不确定南宫宸到底想干什么…
她筹凝再三,决定先闪人。
如今,烧鸡已送,歉意也表达清楚了。
眼下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待在一起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立马站起身,虚笑一下:“那你吃了烧鸡,就早些歇息,晚安。”
说完,不待他回答,就疾步走向门口。
“你恨我吗?”
南宫宸看着少女着急忙慌离开的倩影,须臾出声。
那股清脆高亢,如银铃般悠扬的玉石之音准确无误的飘进了言七七耳畔里,她想假装没听到,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