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了,扶着年羹尧的一个护卫身子一仰往后倒去。
干!又打歪了!张石川骂了一句,开始装第二发子弹。
“火铳?反了!还不给我上!砍死他们!”年羹尧虽然是进士出身,可是自小也是弓马娴熟,一见张石川开了枪,抽出中弹倒地护卫腰间的刀就冲了过去。
赵大勇和史安见状也只得抽出刀来准备开干。哪知道年羹尧懂得擒贼擒王的道理,又见史安认识他,料想不敢对自己如何,提到径直奔向了张石川,一刀就朝着张石川的脖子砍了过去。
说了这么多,这些事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张石川第二发子弹还没填上呢。赵大勇见年羹尧的刀已经砍了下来情急之下将手中的刀丢了出去,镗的一声两刀相撞年羹尧的刀变了轨迹,刀尖在张石川的脸上划过。
“都给我住手!”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
年羹尧刚想再砍第二刀,胳膊已经被人死死抱住了。
“哪个龟儿子敢挡着大爷!”年羹尧拼命挣扎想要抽出手来,可刀却已经被人下了。
张石川忍着脸颊上的疼已经装好了第二发子弹,刚抬手枪就被人夺了去。
“年羹尧,你说什么?你说谁是龟儿子?”那声音怒道。
年羹尧突然发现这声音有点耳熟啊?转过身一看,十四阿哥正抱着肩膀冷冷的看着自己。年羹尧忙拍了拍衣袖扎了个千:“奴才年羹尧见过十四爷,十四爷金安!”
“哼哼,别奴才了,你是谁家的奴才?这个主子我可不敢当,年大人,你方才说我是什么龟什么来着?”
“十四爷,误会,奴才方才……方才是捉拿谋逆的乱贼,因而口不择言……”
年羹尧脸都绿了,这些年在四川待得龟儿子龟儿子习惯了,刚才骂了十四阿哥,那可是皇子!他爹是康熙,他娘也就是四阿哥的娘孝恭仁皇后!骂了他龟儿子,康熙不就成了王八?
十四阿哥并没有理会扔单膝跪在地上的年羹尧,而是又走了两步看了看被人按住脸上仍在流血的张石川,再看看身后抱作一团的三个女子已经明白了大半。冷哼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儿?”
“十四爷,我今天从这经过,没想到……”
年羹尧刚想分辨,十四阿哥骂道:“我问你了吗?”
“是……”年羹尧只能闭嘴了。
“你说!”十四阿哥看了看在一旁的乌恩其说道。去唐山镇的时候乌恩其他是见过的,知道是个蒙古人,性子直,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是,十四贝子。我家三位奶奶正在街上走,这人就冲出来出手要非礼我家奶奶……”乌恩其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哼哼,年羹尧,可是这么回事?”
“十四爷,我……”年羹尧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年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在这皇城根天子脚下也敢欺男霸女?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张大人检查检查伤势,送张大人的几位内眷回府!”
张……张大人?虽然年羹尧背对着十四阿哥他们,但是听这意思,这小孩儿也是个官?居然十四阿哥都叫他张大人?而且听这话头,十四阿哥对这小子颇有回护之意啊。
“回十四贝子,张大人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十四阿哥的一个亲卫检查了张石川的伤口说道。
“嗯,你们两个,送张大人的内眷回府!”
“去吧,我没事儿。”张石川安慰了一下三女,目送他们上车去了才朝十四阿哥行礼道:“谢十四爷相救。”
“哼哼,没死算你命大,年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悍将啊。”十四阿哥从腰间抽出一块手帕丢给张石川:“先拿去止着点血。”
张石川接过来按在脸上,触到伤口不由得一呲牙。他脸上的伤口虽然不深,血却流了不少,这么一会儿已经把脖子和衣襟都染红了。
十四阿哥今天好不容易出宫一次没想到就碰到了这一码事儿。他知道年羹尧和张石川都是四阿哥得力的人,这次的事情虽然就出在皇城外头,又动刀动枪的,可毕竟没闹出人命来。
既然自己赶上了这件事就可大可小了。若是将事情送交给顺天府,事后也会不了了之,还不如自己做个顺水人情,把他们都交给四阿哥去处理,让四阿哥承他一份情。不过倒是可以趁机拉拢拉拢张石川。
“年大人,张大人,依你们二位,这事儿该怎么了结?”
年羹尧一听十四阿哥没有再抓住龟儿子三个字不放也是松了一口气,又听十四阿哥这么说,知道大概也没事儿了,忙跪着转过身来:“全听十四爷安排!”
“嗯。张石川,你怎么说?”十四阿哥点了点头又问张石川。
“我要把他那只碰了我媳妇的脏爪子给剁下来!”张石川咬牙切齿的说道。
“咳咳,好好说话!”十四阿哥差点没喷了。
不过他反而觉得张石川有点意思,自己在这呢,对方又是一省的封疆大吏,就因为护着自己的媳妇居然敢当街掏枪就要杀人,一张嘴还要剁年羹尧的手,这倒是颇对自己的脾气。
而且,这四阿哥手下的人,似乎心也不齐吗……
去年在唐山镇拉拢张石川没得到回应,这次再卖他个好,再加上他和年羹尧之间的这点龌蹉事儿,没准再使点手段就能把张石川拉拢过来。
“这事儿本该交由顺天府管,可是你们两个一个是二品大员,一个是五品郎中,又是因为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传出去难免让人笑话,既然今儿爷碰见了,就管管这个闲事。年羹尧,你是四爷的包衣,张石川,你是户部的郎中,这样吧,今儿爷就把你们两个人送到四哥府上,让他给你们裁决吧。”
“是……”虽然知道这事儿被四阿哥知道了难免是一顿臭骂,但是也比闹到顺天府衙门去强百倍,年羹尧站起身来跟十四阿哥走了。
张石川没办法也只能骑马跟了上去。
雍亲王府永佑殿。
四阿哥在上手端坐着脸沉得跟南极冰山似的,一旁坐着笑眯眯的十四阿哥,下面跪着年羹尧和张石川。
“四哥,你的奴才可得管好了,今儿是把我给骂了,我不跟他计较,这要是不好好管教管教,哪天又把哪个哥哥弟弟的给骂了,真要传到汗阿玛耳朵里去……”十四阿哥有心拉拢张石川,自然要趁着这个机会借着四阿哥的手帮张石川出一口气。
“哼,十四弟,这种奴才你还带回来给我干什么?下次直接一刀砍了了事!”四阿哥心里那个恨呐,真恨不得举起屁股下的太师椅拍死年羹尧。
“四哥说笑了,小十四哪儿敢呐……”
“好,那四哥帮你出气。既然是骂了你,年羹尧,你自己掌嘴吧!”
“是!”年羹尧哪儿敢不听,跪直了身子左右开弓就开始抽自己的嘴巴,看着四阿哥冷冷的看着自己,心里一突突,手上的力道又加了几分,不一会儿两颊就红肿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四阿哥歪过脸去不再看年羹尧,问十四阿哥。
“嗨,今儿我好不容易得空出了趟宫,没想到没走多远就看老远围着一群人,说是有人强抢民女,还动了兵器,这事儿咱哪儿能不管啊,所以我……”十四阿哥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却把张石川开枪击伤了年羹尧一个护卫的事儿故意给揭过去了。
听完了十四阿哥明显是偏向张石川的一番描述四阿哥脸都黑得反光了:“年羹尧,你十四爷说的,可是有的?”
年羹尧这才住了手,他两只手掌和腮帮子都已经红肿得透亮了。虽然十四阿哥有些细节说得含糊,自己哪儿敢当着他的面分辨?只能用头抵着地板说道:“王爷,是奴才一时酒后糊涂,还请王爷责罚!”
“张石川,你倒是受委屈了?你说说,想怎么办?”四阿哥又问像张石川。
“我要把他那只爪子剁下来喂狗!”张石川冷冷的看着年羹尧伏在地板上的右手。
“胡说!”四阿哥强忍住想踹张石川一脚的冲动,这小子也太不识抬举了,四阿哥这么说明显是要让年羹尧给张石川赔礼道歉,弄个台阶,大家都好下台,可张石川一句话就给他堵回去了。
“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让你那些内眷整日在街上溜达!”
“四爷,大清律哪一条规定内眷不能上街了?难不成出了门就活该被人调戏?”张石川问道。
“你!放肆!”四阿哥一拍太师椅扶手。
这张石川今天是怎么了,居然连自己都敢顶撞了,还是当着外人的面。可再看看张石川一身的血迹,又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受害者吗。
张石川说完了又扭过头去看着年羹尧的那只手。十四阿哥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热闹,没想到张石川居然和老四顶嘴了!这可是好现象!
“你脸上有伤,先回去好好找个大夫看看,这事儿改日再谈!”四阿哥可不想让张石川再说出什么话来,当着十四阿哥的面又不好发作,只能先打法了张石川滚蛋了。
“是!”张石川站起身来转身就走。他心里着实担心思户金她们。
十四阿哥见没戏看了,也站起身来行礼:“四哥,那您先忙着,我也还有点事儿要办呢。对了四哥,这事儿可就出在太仆寺门口儿,可有不少人都瞧见了,你可得想法压一压,小十四可没那个本事。”
“有劳十四弟费心了。”四阿哥站起来要往外送。
“哎,四哥,您快留步,十四可不敢当,再说您这事儿还多着呢。”十四阿哥说着看了一眼年羹尧。
“哼。”四阿哥顺着十四阿哥的目光也撇了年羹尧一眼,甩了甩袖子还是跟着出了门。
永佑殿内只剩下年羹尧还跪在地上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