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
兰恩上前,将纸带小心翼翼的接到手里。
看着手中这条半尺长的穿孔纸带,他心情很好,尤其是检查后发现完全正确后。
康拉德早已经跑到一边,将能源接上伊扎德一号,待初始化完成后,打开输入设备——穿孔纸带读带机。
兰恩走过去,认准手中穿孔纸带的方向,将纸带小心的卡入,打开开关。
纸带被缓缓的吞了进去,与此同时,伴随着幽幽的蓝光和连成一片的咔哒咔哒声,伊扎德一号里面的符文回路也开始工作。
在玻璃盖子下面的符文回路中,随着8赫兹(注1)的时钟控制器运作,穿孔纸带上的孔洞被解码器读取,存入两个寄存器中。随着微指令被解析,机器中断,操作面板上一个发光符文亮起。
“我来。”
康拉德兴奋地抢过了操纵权,他拿过刚刚兰恩准备好的数据纸张,走到十进制输入键盘前,输入第一个浮点数,然后按一下旁边的小杆。
穿孔带又移动了一格,康拉德依次输入后面的数据。
随着所有的十八个数据输入完毕,在微序列器控制下,寄存器通过总线,按照穿孔带输入的地址,从内存中取出了刚刚输入的数据。然后,按照穿孔带输入的指令,将数据送入了算术运算单元,进行加减乘除操作,运算结果被放回内存。
由于此次计算的是3×3矩阵的乘法,因此机器执行的是乘法间隔加法的操作。
随着连成一片规律的响声,幽幽的蓝光中,这台机器像活着一样,将数据按照程序进行精密而准确的运算,宛若一台编织数据的织布机。
可惜第一个程序不是输出“你好,世界”……兰恩遗憾的想到。
不过也不能对这台非图灵完全的机器要求太多,诶不对,现在应该叫艾伦完全或者麦席森完全。
而且“你好”世界这句话,也是等高级语言出来后才有的,现在为时太早。毕竟现在使用在穿孔纸带上的控制程序,直接使用的微指令,抽象层次上还不如汇编语言。
对于兰恩来说,面前这台伊扎德一号中继符文计算机,最大的遗憾,是没有设计条件分支和无条件分支,更遑谈分支预测或者动态执行等先进技术。
其次,就是对于结果为0的异常处理做的不好,这是个不小的隐患。
而最后一点,就是数据的来源问题。由于穿孔纸带无法直接设常数,所以所有的数据,要么是用户从十进制输入面板上输入的数据,要么是计算机计算出的中间数据。
接下来,可以考虑将数据输入改成同样使用穿孔纸带,这样可以提前一次性将数据读入内存。而不是现在这样,总要让高速的计算机中断下来,等待缓慢的人工输入,这是对性能的巨大浪费……
在兰恩放飞思绪的时候,计算机已经将穿孔纸带吞入完毕。
结果被显示在十进制显示面板上,面板很粗陋,直接用十个一列的发光符文对应单个数字,七列符文的阵列组成一个七位浮点数的输出。面板上一共有十二个显示单元,支持同时显示十二个数据结果。
“算完了”,康拉德说道。
然后他在手中的纸上,记下最后一个数字:“我们验算下。”
兰恩看到他抄起一张纸,开始手动计算刚刚的矩阵乘法结果。
“完全正确,我们的设计没问题。”
同样的矩阵乘法运算,康拉德的计算速度,明显比面前这台伊扎德一号慢三倍以上。
“不错!再来个4x4矩阵乘法,我们试一下这台机器的最大能力”,兰恩郑重的对康拉德说道,“这次,我来写这段程序。”
在机器忙碌的对新程序进行执行时,兰恩忽然扭头对康拉德说道:“其实,只要我们更改程序定义运算的过程,完全可以将其作为一个大号计算器来使用。另外,如果我们更改程序的逻辑结构,应该能做不少有意思的运算,我现在就有不少美妙的想法,。”
“好主意,可以多验证几种可能,毕竟哪怕我们是它的缔造者,目前也并不知道它潜力的尽头在哪儿”,康拉德对兰恩的想法很是赞同。
夜深人静的实验室里,一个又一个结果被两人通过计算机算了出来。他们并不想停下,不断的编程、输入、计算、编程。
当兰恩再次抬起手,看他那块不锈钢手表时……
“额,康拉德!好像快天亮了……”兰恩道,他们好像忙了接近一个通宵。
“什么?”康拉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外,不过漆黑的夜空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只好去看了下角落里的钟表,“竟然都到这个时间了。”
然后两人忽然感觉,一阵巨大的疲乏感袭来。
“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会儿,明…哦不今天,是我第一次在早上去老师的实验室报道,迟到实在说不过去”,兰恩打着哈欠道。
“那兰恩你赶紧去睡吧,我也忽然好累……晚安”,
“嗯,等晚上我回来,在讨论下撰写论文的事情,这个工作也要开始开展了,晚安。”
然后,早上他不出所料的迟到了。
……
当兰恩急匆匆的赶到法师塔,实验室里面的师兄们,已经忙碌了两个多小时。
他早饭都没吃,猛踩自行车,却依然无法追上时间的脚步。
昨晚近乎通宵的行为,让他一觉睡到天光大亮的时候。
还好他和康拉德足够年轻,身体完全支撑得起。不然熬夜这种行为,伤害的不只是身体,还会在发际线上,把损害明显的表现出来。
但是通宵又是法师们的常态。
各个大大小小的医院里,都有专门的头发科,就是为了法师们准备的。
他们使用各种奥术的、魔法的手段,对那些饱受脱发困扰的法师们进行增发操作。不过,最受欢迎的却是传统的那种,修炼难度极大的魔法增发术。
相当一部分专门的小型诊所,就靠这种手艺生存了下来。
而兰恩很羡慕康拉德,因为对方白天没有工作,也不用上学,可以想睡多久睡多久。他出门时,听见康拉德还继续沉沉的睡着。
“兰恩,你完蛋了。”
莫里斯师兄小声的对兰恩说道,旁边的托利师兄也是连连点头。
托利师兄和莫里斯师兄是两个极端。
莫里斯是高高瘦瘦的,就像一根路灯杆;而托利,则矮胖矮胖的,像一个大土豆。
兰恩进门时,范内瓦老师在房间的另一头对一位师姐讲话,只是扭头看了一眼正进门的他,就转回去继续讲授。
然后他赶紧走到了微分分析仪前面,准备执行自己昨天收到的任务。
“第二天就迟到,一会儿你会见到,暴怒的范内瓦老师有多么可怕……”
正抓着一个大扳手在微分分析仪上忙碌的胖托利师兄,一边小声的吓唬他,一边连连瞅那边老师的后背,仿佛怕范内瓦老师突然从后面张牙舞爪扑上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