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那个受伤的哥哥?”苏茵突然提高嗓音。
“可是你不是说你姓沐吗?”
苏茵当然记得那年海棠树下的那个哥哥,那个哥哥当时受了伤,左腿在不断的往外渗血,背上好几道口子。
那时候苏茵早就已经没有了妈妈,而爸爸依旧沉迷于赌博。
苏茵长期一个人在家,根本没人管她,好在她会自己做饭,但也仅限于煮面和简单的蛋炒饭。
那天苏茵如平常一般放学回家,她像平时一样穿过一条狭长的巷子。
这条巷子很长,很黑,也很窄,但是巷子深处却有一棵参天大树,海棠树。
那是海棠开花的季节,四五月份,对于海城的天气来说,四五月份是比较舒适的了,那时候海棠花也开得特别好。
苏茵特别难受的时候就会跑到这棵海棠树下来静静的坐着,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白色的海棠花瓣随风坠落,看起来就像下雪一样美。
那天苏茵走进小巷,向着海棠树走去,那天她觉得原本清香的海棠花却变了味儿,走近才发现,海棠树下躺着一个少年,二十岁出头。
苏茵却一点也不害怕,走上前去蹲在了男孩儿身旁,小手轻轻的拍打着男孩儿的脸:“大哥哥,你受伤了吗?”
男孩儿缓缓睁开眼睛,眼神里的死寂和阴沉吓得苏茵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可是很快,苏茵又马上站了起来,她发现男孩儿身下的白色海棠花瓣早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苏茵有些吓到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儿半晌,随后起身将男孩儿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准备将男孩儿扶起来。
“哥哥,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苏茵气喘吁吁的想要将男孩儿扶起来。
“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顾白苍白的脸色和干涸的嘴唇此刻映入苏茵眼里,苏茵手上的动作停顿半刻。
“更坏的人我都见过。”
顾白看着女孩儿,他讶异于眼前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女生竟然会如此冷静的面对自己。
自己身上的伤和流的血足以吓坏任何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可她没有。
“不用去医院。”顾白一条手臂搭在女孩儿肩膀,借着力让自己站了起来。
“可是你流了好多血。”苏茵不解的看着男孩儿,哪有人受伤了不去医院的。
看着男孩儿阴森森冷峭的眉眼,苏茵没敢再出声,只是看了看男孩儿,发现他不仅腿受伤了在流血,后背上也有好几道口子。
“不去医院,那我帮你包扎一下?”
男孩儿看着眼前这个十一二的小女孩儿,怎么小小年纪会懂这么多,说出来的话语气也远比同龄人成熟。
“去我家吧,就在前面,出巷子口就到了,这里实在不好包扎,我家里有消毒的药品。”
男孩儿抬眸看向小女孩儿,这么单纯的小女孩儿以后要是遇到坏人,被骗怎么办?
“你放心吧,我家里一般都只有我一个人,你不会被人发现的。”苏茵捡起自己刚才因为扶男孩儿而掉在地上的书包。
“小妹妹,你不怕我是坏人吗?你就敢带我回家处理伤?”男孩儿缓了一会儿,明显觉得轻松了一些。
“你会杀人灭口吗?那可不可以先杀了我爸爸?”
小女孩儿看着男孩儿,精致俏皮的小脸稚嫩青涩,可是嘴里说出的话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男孩儿听到小女孩儿的话更加震惊了。
只是勉强笑了笑:“帮我简单包扎一下就行,很快我的人就会来接我。”
苏茵抚着男孩儿,男孩儿一瘸一拐的跟着苏茵走出了巷子,进入了巷子口苏茵的家里。
男孩儿环视她家,简陋狭小,家里连套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女孩儿很快提出来一个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了碘伏和一包纱布以及剪刀棉签等物品。
女孩儿熟练的用棉签蘸着碘伏给男孩儿的伤口消毒,一边操作着,一边念念有词:“我妈妈说碘伏消毒伤口不会痛。”
男孩儿看着女孩儿低下头的后脑勺,听着女孩儿的念念有词,眼神里竟然有了几分温暖之气。
“你一个人在家吗?那你妈妈呢?”顾白突然就想关心一下面前这个单纯青涩的救命恩人。
女孩儿头都没抬,淡淡出声:“自杀了。”
女孩儿声音平静得可怕,语气里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好像在讲述别人的事情一样。
男孩儿不再说话,任由女孩儿认真的摆弄着手上的那些包扎用的物品。
突然女孩儿的动作就停了下来,看着手上的纱布发愁。
“怎么了?”顾白低头出声。
“这纱布过期了,都泛黄了,不能用了,我怕会导致你的伤口感染。”
随后男孩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女孩儿干净利落的撕下了自己的裙摆,开始为他包扎起腿上的伤来。
男孩儿皱了皱眉,嘴角上扬,有了一丝不羁的笑意。
“你背上的伤我给你消了毒止了血,你暂时应该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了。”
女孩儿一边说着一边收拾着医药箱,男孩儿看着女孩儿从容的处理他的伤口,心中疑问丛生,却也始终没有问。
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任何一个陌生人他都应该保持警惕,不能轻信。
可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随她来到了她家。
很快接他的人来了,男孩儿被一众黑人簇拥着离开。
离开前回眸深深的看了苏茵一眼,苏茵挥挥手,淡淡的开口对男孩儿说:“哥哥,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不管是什么事你都不能退缩,你不能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