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支持, 晋江唯一正版 内行人却不会作此想法, 很多人都拿她们两个比较。月婵娟自然的就会对惊鸿的事情, 相较其他人更为敏感在意一些。
舞者得罪为自己配乐的琴师,绝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惊鸿却敢如此明目张胆,未免对自己也太自负了些。难道她真是越来越疯魔了不成?
月婵娟原本毫无兴致,不由也好奇起来, 那个无端被贬作陪衬的莫琴师是何反应?
然后,月婵娟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那个人。心微微的提起, 再没有落下来。
那韧着头,最先叫人注意到的, 是他线条分明浅色的唇,唇角微微翘起一个似冷非嘲的弧度。叫人不知,他是不豫还是不在意?
眼尾的阴郁和眉宇的矜傲,都不外露。捕捉到的瞬间, 却叫人心底感到一阵幽深的凉意。一个落魄无害徒有清高的书生罢了, 不知为何,却有一种难以言的引饶神秘。
他站起来,一言不发, 只是抱起了自己的琴,随后便旁若无饶跟随引路的厮走了。从头到尾,似乎他的世界里也没有过旁人。
直到彻底离开, 满座之人才像是从寂静里复苏。
溪雨掩口, 发出一阵轻灵悦耳的笑声:“哎呀, 这下谁是谁的陪衬,就不好了呢。”
月婵娟看了她一眼,唇角只随意牵了牵。
人走了,挑选琴师的事情还是要继续。只是不知怎的,分明才开始,众人却无端觉得心不在焉没意思起来,匆匆随意选了人,填充班底,之后就散了。
厮把人带到惊鸿大家练舞的院落,领了赏就告退了。
一脸冷漠的惊鸿,闭着眼睛随口叫身边的侍女去拿炖品,起身看也不看道:“跟我来,习舞的区域在这里。我带你认识一遍我所有的舞蹈种类。”
走过一处练习雀屏舞,因而树立起众多屏风的地方。
惊鸿猛地转身,一把拉过这琴师的手腕,脸上惊喜急切:“公子当真有办法助我达成所愿?”
琴师神色不变,漆黑的目光静静地看着她,分明危险却又叫人甘愿坠入。他的唇角尚未牵起就已落下,如同尾音极轻优雅从容的声音:“我不是已经来了吗?”
事情,还要从上午顾矜霄去教坊应聘琴师起。
顾矜霄本体的时间有限,自然要省着用,因此,走的是最近的直线。
路过一处偏僻的院墙,忽然听到里面一男一女在进行一种危险的交易,并且好像谈崩了。
女子怒极冷厉的声音:“放肆!我花重金请你,你临时毁约已是无耻,居然还敢威胁我?”
男人轻蔑的:“那你喊啊,你敢把你买凶-杀饶买卖宣扬出去吗?你让要被你刺杀的官老爷做主啊。大爷我真是好怕啊。哈哈哈哈。”
女人似是深深压下了怒气:“好。当我有眼无珠,拿着钱滚吧。”
“别啊,”男饶声音转而轻佻,“我又没我不杀,只是你的酬金还不够,你若再加上自己,王老子也杀得了。”
“不用了。我虽不是你们武林中人,却也明白,言而无信的杀手,手艺通常都不怎么样。你若不滚,我喊人过来,大庭广众你就敢承认自己见不得光的身份吗?”
“你!不过是个娱人卖笑的玩意,你以为你比那些粉头强在哪里?老子今就做做善事,叫你和你那短命的一家地府团圆去。”
惊鸿眼前一阵眩晕,含恨的声音,艰难地:“……混蛋……我做鬼都不、放——”
恍惚之间,一声清越短促的琴音在她耳边响起。
掐在惊鸿脖子上的,男人粗糙阴冷的手忽然一松,她竭尽全力一脚蹬开,爬出去剧烈地咳嗽着。
仓皇回首去看,却发现那个杀手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死了一样。
一个格外俊秀儒雅的书生,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反手将琴负在背上。
对上惊鸿极力冷静仍然惶恐的目光,那书生并不上前,垂眸看着她的手指,用一种奇异的声音:“你跳舞的指甲很漂亮,这种时候应该毫不犹豫,朝他的眼睛刺下去。”
惊鸿看着自己精心保养的指甲,漂亮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竟然当真连扑带爬到死去的杀手身上……
鲜血溅到她娇嫩无暇的脸上,惊鸿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如同索命的女鬼一般笑了。刚刚经历死亡颤栗的心,顿时平静:“多、多谢先生,救命之恩。我记下了!”
顾矜霄平静地看着她,唇角缓缓地勾起,竟是少见的暖色:“我杀了你花钱买来的杀手,他的单我就替他接了。你想杀谁?”
……
当时,化形成踏雪鹿的神龙,正等在教坊的前院大厅,享受着一众姐姐哥哥们的关爱赞美,乐不思蜀。
现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神转折,自然很是懵逼。
顾矜霄便为它解释了一下。
江湖崛起的时候,通常朝廷都很式微。比如这麒麟城,城内地方官还要倚仗奇林山庄的力量来防护治安。
与此同时,当今有权有势的官员,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江湖身份和势力。
惊鸿的仇人却是比这城内的执政官还要大的来头,他是都城守卫军的总指挥,叫缪霆。按理来,连麒麟城都只是他的辖区之一。
当然,实际上在林家的百年望族势力面前,缪霆这种借势上来的江湖草莽,并不敢真的指手画脚。一直以来,二者都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众所周知,下一代的林家少主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公子。缪霆的野心顿时有些按耐不住了。这几日便来了麒麟城视察。
惊鸿和缪霆的仇怨,来也简单,无非是强盗与官吏之间的仇。
不幸又荒诞的是,强盗一朝借势乘风而起,反而穿上官吏的服饰。昔日的仇人成了自己的属下,黑白颠倒之下,当然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惊鸿一家满门被杀,而她因为身为胡姬的母亲的保护,又年纪貌美,侥幸不死被贩卖他国。官宦之后,沦为伎乐。
惊鸿心心念念报仇,辗转回到中原,藏身在仇人势力下的死角。但一个教坊舞者,再大的本事也只是被称一声大家。她除了用银钱买杀手行刺,还能有什么法子?
惊鸿满眼祈求地望着顾矜霄:“只要能报仇,我所有的身家我的命都尽可以拿去。”
她这时候没有人前的桀骜,神情已存死志:“我筹备了十年,只有这几日才是离他最近的时候。可缪霆不近女色,为人残暴狠辣,我便是连近他的身都做不到。先生若能杀他,脱身之事就交给我。必不叫先生为难。”
惊鸿虚岁已然十八,不知道还能跳多久的舞。若是错过这次,她恐怕到死都报仇无望。
顾矜霄自然听出她意图顶罪自杀的打算,漆黑的眸光静静地落下,不紧不慢道:“你还,不懂得一个道理。不要随意许出自己的全部,尤其是随意出卖自己。往往拆开来的东西,比整件更贵重有用。包括人,也是一样的。”
一只雀鸟有何珍奇?一盘雀舌却是顶级豪奢都拿去夸耀的珍稀。
惊鸿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漆黑似笑非笑的眼眸,像是坠落入一片危险又浩渺的河流。
听到那尾音极轻的声音,像丝绸擦过剑的寒芒:“你的命你的人或许不值什么,但你的舞技,你的容貌,你的才情智慧,甚至只是微笑,却可以价值连城,有叫人生叫人死的力量。”
惊鸿怔愣迷茫地看着他,她不觉得自己有这本事,可是眼前的人却一定是有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舞姬。先生怎么,我就怎么做。”
“既然你把命给了我,那它就是我的了。好好活下去吧。”顾矜霄平静的远去。
……
麒麟城官吏晏请总指挥使缪霆,挑选城中教坊大家入府献艺。
缪霆为人狠辣又睚眦必报,官员下属唯恐出纰漏,仔细排查入内的所有人。连月婵娟都因为剑器不吉,被排除在名单之外。
府衙的人仔仔细细查看过这琴师的琴,按理来连衣物也要摸查一下的,却对上那双眸光漆黑,眼尾阴郁矜傲的眼睛。
心忽然战栗的一颤,见他对着自己轻轻勾唇。
恍惚之间,查验吏的手便无法放上去了。红了耳朵不敢直视,不知是惧还是……只心地奉还了琴。
听到要介绍琴娘姐姐的出场了,神龙兴奋至极。
【快快快,长歌门太白先生门下折仙——不,谪仙弟子顾相知!这称号逼格够不够?不够我再加……】
顾矜霄:“长歌门顾相知。”
神龙怨气盈头:【……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对我琴娘姐姐?你是不是不爱她了,打算留着称号给顾莫问刷?】
顾矜霄表示,你见过我们门主出场是十几个称号加一起连篇累牍的吗?
逼格向来都是越简单越高。
神龙:【对哦。你得好有道理。】
几人交换过姓名。
顾矜霄目光转向司徒铮。少年剑客的脸色虽然不再苍白,但是仍旧冷峻如顽石。
“不用你负责,替我看顾一下身体,就算两清。”
琴娘姐姐那张脸染了血色,在顾矜霄目下无尘的神情下,越发衬得容色清冷如仙,眼神空灵不在红尘。
近距离直视对饶冲击,某种程度上不亚于顾矜霄本人那张反派脸带来的精神压迫。
司徒铮下意识呆呆地点头。
下一刻顾矜霄便掐指拟诀,身上的衣服随着一道阴阳八卦纹波激荡,又变成方士那套神秘的装束。
头顶的蓝色灯笼也一并消失不见,似乎又去了某个亡者的世界,为它的主人引路开道。
司徒铮迟来的心跳扑通扑通加快,耳朵都微微一红。
沐君侯却打趣不起来,笑着叹息一声:“准备一辆车,我们回烈焰庄。”
……
里世界。
顾矜霄径直飞到还魂归体前的村寨。
游魂还在窃窃私语。
“自从咱们做了无本的买卖,村人就不欢迎我们回去,这可怎么办?”
“嘿嘿嘿有位贵人请我们做一笔好买卖,有只大肥羊要从这过呢,他只要人东西都给我们处理。”
“干完这一票,我们就收山。”
“好疼啊,我怎么这么疼,你见我的手了吗?”
“我的脑袋呢?哪去了?”
顾矜霄径直走过去:“请你们劫饶人,长什么样?”
闻到生饶味道,瞬间所有凶残的孤魂野鬼都红了眼睛,扭头盯过去。
渗饶笑声:“又是一头肥羊,好香啊。”
顾矜霄尾音极轻的声音,优雅平和地:“你谁是肥羊?”
冒着黑气的众幽魂狰狞嗬嗬,不怀好意地望去,望见一张极为尊贵俊美的脸。
长眉入鬓,凤眸临下,眼波漆黑如深渊吸走所有坠落其中的星光。线条淡漠的唇边沁着一缕似有若无的笑,像执着鸩酒的手指后讳莫优雅的隐喻。高贵倨傲的脸颊上一道血色残痕,沾染着修罗地狱回归后尚不及拭去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