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姚的话音刚落,那群还激动不已的年轻小伙子们都集体傻眼了,原来这群女孩儿是奴籍,顿时就没有年轻小伙子再多看那些女孩儿了,毕竟谁家都不想娶个奴籍的媳妇,当然有些好偷鸡摸狗的无赖还是盯着人家年轻女孩儿看,还有些孟浪的还吹起了口哨。
陶姚立即瞪视一眼那些孟浪之人,冷笑道,“我家小银会很喜欢你们摸上门的,到时候若有个什么损伤我可不负责任的,这话我放在这里,谁想试试那就尽管试试。”看到那些孟浪之人不敢与她对视,表情甚至还有些闪躲,她这才暗舒一口气,“就算她们是奴籍,也不是你们能随便轻侮的。”
对于陶姚这样的孤女,他们以前是不怕的,不过这丫头家里养有恶狗,并且在陶卫两家族长面前也是能挂得上号的,故而并没有多少人会去为难她,更何况她现在又找到了亲生父母,还与青云镇富户谭老爷扯上关系。
这么一想,那些二流子顿时就作鸟兽散,谁也不想与陶姚对上,毕竟没有好处。
陶姚见到镇住了村子里的二流子,暗地里也松了口气,她不想在村子里惹事,但她也不怕事,更何况这十个女孩她既已带了回来,断不会让她们受到别人的侮辱。
盛青轻拍了一下陶姚的肩膀,朝她暗地里竖了个拇指表示赞扬。
陶姚苦笑了一下,自己不刚强起来,如何能服众?
当然对于村子里的老年人来说,不过是几个奴籍姑娘,看下热闹就罢了,他们更感兴趣的还是陶姚的诊所。
“陶姚丫头,你那诊所真赚钱了?”有人还是忍不住发问。
陶姚还没有来得及做答,就有人在一旁笑道,“肯定是赚钱了,要不然哪里能买得起这么多个丫头?对了,你买她们做什么,专门侍候你?唉哟我的天啊,陶姚丫头你这是要过上地主婆的日子了吧?”
“我看哪是地主婆的日子啊?这就是有钱人家少夫的日子,陶姚丫头这是发财了吧……”
“……”
一时间说什么的人都有,陶姚也听得哭笑不得,于是摇摇头道,“我那诊所才刚开张有几天啊?别说赚钱了,我还要倒贴钱进去,不过这些女孩儿带回来不是要侍候我的,而是要照顾产妇的。”
“你那诊所还要再扩大?”当即就有人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
“当然不,地就那么大,还怎么扩大?不过是有时候忙起来缺人手,所以才需要添人。”陶姚立即道,随后又摆了摆手道,“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带她们回去安置,各位叔伯婶娘们,我下回再过来与你们聊天。”说完,她的步子就加快了许多。
后面的女孩们看到陶姚往前走,她们也赶紧追上。
陶姚人是走了,但背后的议论声还是不断,大家对于她的诊所赚了钱这事是深信不疑,要不然哪有那么多钱任陶姚这样败。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就叹道,“我看陶姚丫头那诊所就挺好的,干净得很,比我们家都强得多,再说这段时间她诊所接生出来的婴孩都活了……”
这时候孩子的夭折率是很高的,很多女人一生都会生不少孩子,但能养活的却只有三分之一左右,以前就算请到了卫娘子接生,但生下来两三天后就夭折的也不在少数。
说这话的老妇人一生中就生了十多个孩子,结果养活的只有不到一掌之数,所以看陶姚诊所里出生的孩子都活了下来,就免不了侧目一二。
村子里其他有同样经历的老妇人大多都点头同意,甚至还有人说以后回娘家时可以跟娘家那边的村民说说,到陶姚的诊所生娃要安得多。
陶姚不知道自己诊所的口碑正是这样一点一点地传扬出去,当然这对于她的诊所是好事。
十个小姑娘跟陶姚走进诊所时,两眼都几乎看不够,这地方比她们想象的要好得多,想到以后会住在这里,她们的脸上都渐渐泛起了期望。
刚好今天诊所来的人不多,卫娘子等人并不忙,见到陶姚这么大手笔的就要添这么多人,张嫂子和卢嫂子倒没有多想,反倒是卫娘子却是皱紧眉头。
她趁人不注意拉陶姚到一边小声地道,“陶姚,就算我们诊所缺人,那也用不着十人之多,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随便花钱买人呢?诊所的账至今都还在亏损当中……”
虽然等以后容夫人结账了之后就会有钱,但也还得等容少夫人生了娃才行啊。
“卫婶娘不用担心,我自有安排。”陶姚知道卫娘子是为了她好,所以她也不恼,还能笑眯眯的。
“你这孩子,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劝你了,这十里八乡生娃的人是有数的,这个数字我曾统计过给你,而且外头还有不少稳婆可请,不会人人都选择来我们诊所,以后诊所能赚的钱是有限的……”卫娘子做稳婆这行这么多年,对于各村的情况那是了如指掌的。
这段时间在陶姚的诊所里干活,她也看得出来诊所这种模式对于产妇还有婴孩来说都更好,但这种新兴事物也得周围十里八乡都能接受才行。目前诊所预约的人大多都是本村以及邻近周围村的,当然还有谭夫人从镇上拉来的富户,等这一波过去后,就该陶姚发愁了。
“卫婶娘,我们诊所的优势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后会更占优势,等口碑打响后,会有更多人选择来这里。”陶姚轻声道,算了,她还是先跟卫婶娘透个底吧,“明年我打算把诊所开到青云镇,这十个女孩不但是为现在培养的,也是为了镇上即将要开的妇产科诊所准备的……”
“夭夭,你真的打算将诊所开到镇上?”正要过来向陶姚汇报安置情况的盛青,刚来就听到这句,于是很兴奋地拉起陶姚就追问。
卫娘子也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她以为陶姚在乡下折腾就算很了不起了,没想到她还要到镇上去,这实在太出乎她意料了。
“当然,这是我的初步规划。”陶姚挑了挑眉道,她的初衷不变,就是为产妇还有婴儿打造一个干净卫生的环境,减少他们的死亡率。
“这就太好了。”盛青很是高兴,越在陶姚这诊所里吸取经验,她就越能看出这模式的优势,而且这种诊所也不是其他的稳婆能轻易学去的,毕竟陶姚的接生技术是独一份的。
卫娘子当即也无话可说,她能看出陶姚想要做大这份事业的野心,再想到陶姚的亲娘是谭夫人的表姐,有谭家的财力与势力保障,她几乎可以预见陶姚的诊所在青云镇上依旧会取得成功。
与陶姚这边的欣欣向劳相比,跟鲍芙回到谭家的鲍蓉还有金晴看到谭宅的简陋,看不起之余,更是觉得鲍芙是自找苦吃。
等谭夫人告退之后,鲍蓉就拉着姐姐的手道,“姐姐,这地方怎么能住人?放着侯府那么大的地方不住,偏还在这里待着岂不是委屈了自己?妹妹看了也为你不值,姐夫也是的,京城事态都平息了,还不来接你回家?”
金晴也希望姨母能跟她们回京城,当然在母亲劝说姨母之时,她还是四处打量想要寻找陶姚住在这儿的痕迹,等听到姨母断然拒绝了母亲的提议后还对母亲话中的离间之意表示不悦,她这才略有些失望,又不满亲娘处处想要姨母与姨父产生不和的挑拨离间,但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姨母,表姐住在哪儿?我去找她说说话,最好晚上我们表姐妹一块儿睡,我想跟她亲近亲近……”
鲍蓉对于女儿的机灵还是十分赞赏的,之前与陶姚就有了口角,现在多拉拉关系更是必要的。其实在到谭宅的路上,她就隐晦地问过亲姐鲍芙如何确定那个女孩就是当年丢失的囡囡,她的姐姐回答得很轻巧,“胎记啊。”
对啊,她都忘了那个孩子身上有胎记这一回事,人海茫茫之中,居然让她们母女遇上,她不服之余也不得不叹这对母女还是挺有缘的。
“囡囡不住这儿……”鲍芙轻声道。
“囡囡为何不住这儿?”鲍蓉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姐姐,你是不是糊涂了?那可是年轻女孩儿,你怎么不留她在身边住?是不是她的养父母不肯放人?姐姐你脸皮薄不好意思让人归还女儿,妹妹去说,哪有放着堂堂公侯千金不做,反而做个村姑的?”
说完,她就立刻起身准备去那个讨厌的姨甥女的养父母说教说教,最好能令到那个讨厌的姨甥女为了维护养父母拒绝跟亲娘回家,这样一来,姐姐就该对这个丢失了多年的女儿失望了。
这失望好啊,只要这个亲生女儿不回来,姐姐就会更宠爱金晴,退一步想,这是金晴真正入主永安侯府的好机会。
她甚至想到了女儿与叶凛订下亲事,以后风光大嫁的场面,等这个不讨喜的姐姐逝去后,永安侯府就是她女儿的天下了,那也就等于是她的天下。
要控制住金晴,对于她来说并不难,这个女儿有时候就爱犯蠢。
越想她就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遂更加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来,“姐姐,你别拦我,我去讨也要把囡囡给讨回来,给他们下跪都可以……”
金晴看到母亲的表情如此激动,顿时也嗅到了某种味道,于是也赶紧站起来道,“姨母,我也去求,无论如何都要把表姐给求回来,这么多年了,总算盼回了表姐,哪能让给别人家……”
鲍芙看到小妹以及姨甥女那急切要为她出头的样子,不知道为何既是半点也不感动,而是觉得可笑至极,这母女俩都不让人说话,仿佛自说自话就能圆满一般?这么多年,她的眼睛到底是被什么给糊住了,居然没发现到这处处都是疑点的表情动作说话。
这一刻,她有些自厌自弃,更是觉得对不起女儿。
不过她也不急着说出女儿的养父母已经逝世的信息,而是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怕是不好说话……”
“我的姐姐啊,你可是堂堂的侯夫人,怎么会不好说话?那不过是个村夫村妇,见到我们都要诚惶诚恐的那种人,对付他们,直接用钱补偿就好了,囡囡是侯门千金,绝不能被他们给带累了……”鲍蓉继续道,“姐姐你不说,我就找谭夫人去问话了,她准会知道吧,我一想到囡囡会被他们虐待做农活,我这就气就不顺,这些乡下刁民,有哪几个是好的……”
不知不觉间,她把心中对于陶姚养父母的贬低就说了出来,毕竟在她眼里看到的是姐姐的怯懦。
再说与陶姚仅见过的两次面,都告诉她,陶姚是个脾气很倔的人,这脾气倔好啊,她正愁要如何才能搅黄掉这场认亲。
“姨母,你放心,这事我跟娘一定会办得妥妥贴贴的。”金晴忙表忠心。
鲍芙听到鲍蓉贬低陶姚养父母的话,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本来还想再试控更多这妹妹的异常反应,但她终是忍受不了这种诋毁的话,遂,她看着妹妹那急切的表情淡淡地道,“人都往生了,你还如何找他们去威胁?”
鲍蓉的滔滔不绝被姐姐嘴里的往生二字给打断了,那对养父母死了?这两人怎么可以死?他们一死,姐姐家那个讨厌的囡囡就真要登堂入室了,这怎么可以?
握紧成拳的手指甲陷进肉里带来的疼痛,让她瞬间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失态了。
鲍芙却是没有漏看妹妹那失态的扭曲面孔,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个得了失心疯的人,她的心跳加速,越看越觉得这个妹妹陌生,不过是一句话,她却因此而气恼到不顾仪态?
金晴也发现了母亲的失控,其实这段时间在家里住,她也发现了母亲有时候会这样,但在人前母亲却是控制得极好,她忙咳嗽几声引回姨母的注意力,等姨母看向她时,她刻意地道,“姨母不用担心,可能是路上吹了些风,身体有些不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