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心里都火热起来,她们也看到诊所干净卫生,这生产的环境比不少人家中都要优越得多,先天的条件摆在这里,再说也比自己单干要容易得多,不用担心没人请。
“那……那我们以后都能进诊所?”有人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眼里满是渴望。
接着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陶姚,期待着她的回答。
陶姚笑了笑,终于抛出另一根要吊在她们面前的胡萝卜,“择优录取。”顿了一会儿,方才补充道,“就是说你们当中若有表现特别好的人,我们诊所都会优先聘用,为期五年,这个得签合约的。”
这回没有人再炸开窝般地讨论,而是低头掰着手指算起来,算算能赚多少钱。
陶姚不待她们算清楚,就再度道,“若是学得特别好,能与卫娘子一个级别的待遇,而且我还可以承诺,退回学费三两银子,若能提前签约的,还会发放生活补助费,车马费等项目,总之,前提是一定要达到我的要求。”
这下子人人都竖起耳朵听得清楚明白,这不要钱还给补助费,听得所有人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
当然还有人有疑虑,只见众人中年纪最大的妇人道,“陶姑娘,像我这般年纪的你们也要吗?”
陶姚打眼看过去,这个妇人显得有些老态,一下子让她不好拿捏她的年龄,去而又返的田兰儿一看陶姚皱眉就立即凑过去与陶姚耳语道,“此人是荷花村附近村子里的人,年纪已过了三十五……”
陶姚顿时有些汗颜,才三十五岁啊,她看起来还以为人家五十了,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这上了年纪的人将不予考虑,不过随后就想到这是古代,平均寿命都不长,别看这妇人还不到四十的年纪,其实已经是奶奶级别的人了。
“若是学得好,身体也硬朗,我们诊所都会予以录用,这位伯娘不用担心。”她依旧温和地回应了一句。
这下子没有人会再心存疑虑了,毕竟陶姚的话里三句两句不离学得好这三个字,显然只要学到真本事,就不愁没出路。
原本似一盘散沙的培训班,瞬间就变得齐心奋进起来。
陶姚这才开始准备授课,她把自己画的关于卫生的要求的图画让田兰儿挂到黑板上,看到下面的人伸长脖子看着这一幅幅画都一头雾水的样子,她也没有急着解答,而是等田兰儿的动作完了之后,这才走向那些卫生要求的图画前,“今天我教的第一课就是——卫生……”
接下来就是她讲述关于卫生的要求,然后再让众人互相检查近旁的人的手,从手指甲到手心窝都检查一遍,看看有多少人的手能达标?
这不检查不要紧,一检查就发现不少人都一手的黑指甲,伸出来都有几分渗人,更何况她们以前连接生的时候都没想过要净手,可见卫生状况堪忧。
陶姚早有预料,但是现实还是让她的脸色沉重起来,这只是一隅,但却能管中窥豹看到这大兴王朝整个稳婆集体的卫生状况,就这样的从业人员,产妇和婴儿没有因为她们堪忧的卫生状况而染病就是一大幸事了。
良好的卫生是提高婴儿存活率的关键,不过路还长,她只能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思及此,她微微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一口吃起一个大胖子。
卫娘子看到陶姚沉稳教学的样子,再看看那群人也学得认真,这才真的放下心来,兼之还要给产妇接生,她只是旁听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只是刚走出来,就看到外面看得愣神的韩大夫,遂忙迎上前去,“韩大夫什么时候回来的?前儿还想找你一块儿吃顿饭给陶姚接风洗尘呢,结果才知道你出门给人看诊去了。”
“刚回来,听说陶姚回来了,这不就赶紧过来看看?”韩大夫笑着应了一句,然后再看回里面众人学习的画面,叹了一句,“我以为我很了解陶姚了,却不知道她时时都能让人惊讶,这般大面积的开班授课,常人不及她的魄力啊。”
“那倒是。”卫娘子笑着与他并排站着看向屋里的情形,“这几乎是我们这十里八乡稍有点水平的稳婆了,把这批人真教出来了,算是造福一方乡里了。”不然光靠她一个人也忙不过来,但是要教出来谈何容易,这都是要花精力与金钱的,一般人真的不敢像陶姚这般干。
韩大夫点点头认同卫娘子的话,时下人流行的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要收徒也不会一下子收这么多,顶多是几个,还要白白给干活好几年才能开始学本事,他自己本身就是从学徒熬出来的,太明白那滋味了,瞬间有几分感慨,可惜自己当年没能遇上陶姚这样的师父。
因为有陶姚抛出来的胡萝卜,众人学得积极,对于知识的渴望与掌握速度并不慢。
一堂课下来,陶姚虽然说得口都干了,但收效不错,遂心里都是喜滋滋的。
一出课室,就看到韩大夫微笑等在外面,她当即就笑着上前道,“终于见到韩大夫了,这几天忙什么去了?”
“我是特来请教的。”韩大夫道,没有人比他更明白陶姚的价值,她肚子里的医书才是无价之宝。
陶姚挑眉笑了笑,“办公室说去。”
两人这才转移地点到办公室说话去。
每天田庄诊所的来回跑,无论是陶姚还是做为替补偶尔去给人上课的盛青来说,这种生活既忙碌又充实,至少饭量渐长。
对于陶姚来说,最大的好处是她终于适应了马车在快赶的情况下产生的剧烈颠簸,再也不会像来时那般每每昏昏欲睡。
宁王妃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有陶姚与盛青轮**心的照顾下,再加上环境导致心境不再波动,她的状况是一天比一天好,等到感应到胎儿有力的胎动时,她感动得几乎欲泪盈眶。
宁王是在入夏后某一天黄昏时辰赶到田庄来看望宁王妃的,他到来的静悄悄,没有提前让人通知田庄里面的人,不过有傅邺的陪同,倒是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田庄里面,傅邺想让人进去后院通知吴嬷嬷一声,哪知宁王却是摆手道,“我想给王妃一个惊喜。”换言之就是不要提前通传。
傅邺看了觉得有些好笑,这宁王想要玩一把浪漫,怎么看都有几分违和,不如说他是想看看宁王妃真实的生活状态,于是他当即表示从善如流,因为是要进宁王妃住的主院,这个他就不便陪同了,只找了个侍女给宁王带路。
宁王妃正在廊下走路散步,走得有些微微出汗之后她就坐到一旁的石凳上,这里头顶有大树像巨伞一般挡住天上的太阳,微风吹来带来一股清凉,让人舒适无比。
“夫人坐好,我这就给小少爷念诗文。”盛青笑道,掏出随身带着的诗文念了起来,这大夏天的坐在树荫下比屋子里要舒服得多。
宁王妃笑眯眯地应了声“好”。
吴嬷嬷端着井水镇过的西瓜过来,这个玩意儿陶姚不让多吃,所以吴嬷嬷端给宁王妃的是一小碗切好的,一看到盛青要念诗文,就笑道:“这个敢情好,叶小姐说这可是胎教,可见我们小主子在娘胎里肯定能听到,来,盛姑娘吃碗西瓜润润嗓子,待会儿念得清脆些,我们小主子爱听。”
这吴嬷嬷说话风趣又客气,盛青还是挺受用的,与这对主仆打交道久了,她的防心也在一点一点地卸下,不过不过她们表现得再如何平易近人,她还是始终记挂着对方的身份,是不敢真的随心所欲。
“那我就谢过嬷嬷了。”她接过比宁王妃那小碗大得多的一碗西瓜笑着道谢。宁王妃看着自己这一小碗里面只有三两块西瓜,不由得有些怨念地看着吴嬷嬷,这么热的天吃过个最解暑,这么点够谁吃啊。
吴嬷嬷装做看不见,自家王妃大夏天最爱吃西瓜,但是,“夫人还是要遵医嘱为好。”
盛青就接口道,“西瓜性寒,夫人本不宜多用,就吃点尝个味儿就行了。”
宁王妃一脸无奈地看着两人,无论是陶姚还是盛青在她吃食上面都管得很严,不过想到腹中胎动有力的孩子,她瞬间半不满扔到了爪哇国,开始小口小口地品尝这三两块切得极小的西瓜,真的只能尝个味儿。
盛青很快就将西瓜吃完了,然后搁下碗开始念起诗文来,她声音清脆,念个诗文都抑扬顿挫的,煞是好听。
宁王隐在一树花丛后看着前方的情景,两眼没有错过自家王妃那满脸红光的面容,还有她舒展的眉眼,跟宁王妃成亲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状态下的妻子,不若平日里的端庄,也没有那似有若无的埋怨眼神,更没有平日里暗暗的那种自怜悲苦的样子。
宁王妃看起来有点陌生,但从另一个侧面看来,她在这田庄里面适应良好。
这个田庄也不能说隐藏得就很好,但防卫真的是森严,这也是至今还没有人找到前来闹事的原因所在。
“念得甚好,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