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雨水渐多,世间万物蓬生起,鸣虫幽鸟蠢蠢欲动,皆为这一季晚春。入夜,月黑风高。夜幕笼罩下偏隅的鼓楼,一个孤独的身影矗立其间,不动声『色』。他来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仿佛是故地重游,又像是在等待什么。一个人能够在黑夜孤身一隅而不假火烛,想来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非常熟悉的。
片刻之后,天边想起一阵微微的拍翅之声,这个黑影稍稍动了一动,再往后,一只鸽子娴熟的落在其掌间。黑影人取下鸽子脚上绑着的小竹枝,便双指发力,活生生的一只鸽子顿时陷入永久的沉寂。
黑影人从怀中『摸』出一个火折子,又捏破小竹枝,取出里面的小纸条,然后打开火折子细细一看,不禁得意的笑了出来。这笑声又打破四周的宁静,漫无边际的传向黑夜深处。
绍兴二十八年春末,历经种种议和之约后,南宋与金国国界渐定。虽然期间时有大军压境之危,但时战时和,也总算是难得的一段太平日子。过往数十年来的战事,着实给南宋的臣民们带来巨大的创伤,如今一旦休兵,总不免劫后余生般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一番。大难不死,人们所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抓紧时间享福,而不是亡羊补牢,避免下一次悲剧的出现。于是多少何其相似的悲剧才会无休止的延续,个人如此,历时亦然。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晚春的临安城春意盎然,成群结队的文人雅士结伴而游,兴起之时,路人们皆『吟』诗作画,附庸风雅起来,也不枉这一番美景良辰。
游赏的人群中,一位玉冠修冉的白衣中年男子兴致最好,春草湖堤、鲜花雏鸟、杨柳风月皆入其法眼。在其后面有六七随从步步相随,但有『吟』咏,必得附和赞赏一番。如此看来,这位白衣中年男子肯定家大业大,非富即贵了。
白衣男子只是得意一笑,不多做理会,或许他只是习惯了这样被围捧的场合,又或许他还有其他的心思。一番游赏之后,一行人等来到一座矮山之前,只见山花漫烂,姹紫嫣红,老树参天,古『色』古香,白衣男子怡然自得,复步前往。
“老爷,时日已不早,我等不如趁早回去?”其后一位老叟委言相劝道。
“无妨。”白衣男子语音未毕,已大步前往。
随从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并非要打断他的寻芳兴致,只是考虑到此行已经远到乡里,担心龙蛇混杂罢了。毕竟身在战『乱』年代,小心一些总是上策。
俗语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他们的担心并非多虑,白衣男子刚入山林不远,便有一精壮樵夫背着柴火直奔而来。随行的一位壮汉立刻上前截下。
“大人这是作甚?”樵夫丢下手中柴火,立马跪地求饶。
“你是何人?家住何处?来此何干?”壮汉制住樵夫后一串连珠炮,声威并厉樵夫早已吓得伏地不起,哪里还敢答话。
“罢了,乡里柴夫,勿要为难人家。”白衣男子倒也风度十足,轻轻挥手示意,壮汉只好罢手。樵夫连忙谢恩,三步一回头的匆匆离去。
“打扰了老爷的兴致,还望多多恕罪。”壮汉连忙向白衣男子致歉。
“尔等皆为我着想,何罪之有啊”白衣男子朗声笑道,继续前行。
一干人等刚行至山麓,却忽然听见不远处一声冲天炮响,正是先前那樵夫所发。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成群的黑衣蒙面人已从四面杀出,恐有三四十人之众,皆手执雪花白刃,将前来的游人团团围住。
众人顿时惊慌失措,直呼不妙。
“来者何人?意欲何为?”随从几位壮汉即刻仗刀护在阵前,神『色』凝重的问道。
“哈哈……”黑衣人中一人颤声笑道:“将死之人何必多此一问?”
语毕,黑衣人带头厮杀上来,其余黑衣客亦蜂拥而上。奈何白衣男子此行人群中仅三两壮汉懂得武功,其他文人『骚』客也未必惧死,但却与局面无助。一时间刀光剑影,血『色』四溅。壮汉固然行伍出身,终究以寡敌众;而黑衣人却个个身手了得,不消多久,这三两壮汉便已无力支撑局面,悉数被伤。白衣男子大骇,自谓无命,只悔不听老叟所言。黑衣人杀尽随从,步步『逼』近手无寸铁的中年男人。
“你们若要钱财,只管开价……”白衣男子抖擞着问道。
黑衣人却毫无反应,白衣男子身陷重围无路可逃,神『色』暗淡的几近绝望。
就在黑衣人举刀之刻,只听得当空大喝一声“住手”。众人回望,但见一紫衣男子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白衣男子身前。紫衣男子年近四十左右,方脸阔口,目光如炬,看其身法,定是身手不凡之辈。众人无不惊讶其轻功卓绝,一时之间竟无人敢上。
“汝等数十众人竟然围攻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岂不愧对自己一身武功修行?”紫衣男子厉声呵斥道。
“我等行事,与你何关?识相的赶紧离开,否则连你一起杀了。”黑衣首领依仗人多,提刀相向道。
“哈哈,我平生从来不受他人威胁。今天这事情我是管定了。”紫衣男子长笑三声,义正词严说道。紫衣男子声音洪亮、底气十足,看得出其内力精湛非常。一旁的白衣男子见状,顿觉求生有望。
语音未毕,黑衣人如『潮』涌来。只见那紫衣男子下盘扎力,挥出两掌,冲在前排的两名黑衣人顿时倒地不起。黑衣人不为所动,仍旧冲刺上来,紫衣男子随即提身相迎,瞬间赤手空拳杀入人群之中。紫衣男子身法此起彼伏,在刀光剑影之中游刃有余;其内力之深,折刀断刃,一拳一掌皆毙人『性』命;而其招式之奇,隔空发力亦能力无虚发,招招力敌。一旁的白衣男子看的目瞪口呆,暗暗赞佩起来。只消十几来回,这三十余黑衣刺客全部命丧黄泉,而再看那紫衣男子,却神『色』坦然,仿佛刚才经历的这一场厮杀根本算不得什么。
“兄台无妨吧?”紫衣男子败退众人后,连忙扶起受惊的白衣男子,并关切的询问起来。
“无妨,无妨,多谢大侠相救,敢问大侠名号?”白衣男子感激不已,连忙问道。
“大侠岂敢当啊,在下姓赵名承宗。”紫衣男子作辑答道。
“原来也是赵家之人。”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暗自叹道。
赵承宗见白衣男子依然神情紧张,又见其身有血污,乃说道:“兄台今日遭此变故,实乃不幸,不如移步府上,一来避免黑衣人同党,二来也为兄台压惊。”
白衣男子经此一变,确实多受惊吓,如今一人孤身荒郊野岭,于是问道:“不知大侠府上所在?”
“此去向东六七里便是。”赵承宗爽朗的答道。
“那就有劳大侠了。”白衣男子长舒一口气说道。
一路上二人话语不算太多,白衣男子谨言慎行,许是初经大难,尚未完全回神。赵承宗知其劫后余生,未免心有余悸,只谈些晚春风景话语,也算正合白衣男子口胃。所幸路途不算太远,闲聊之间便已到了赵承宗府上。
峰回路转之际,但见有一楼宇直矗山谷之间,庭院前后相连,左右阁楼相拥,外围杨柳环抱,庄严又不失清雅。而匾铭“怀德山庄”四字力道遒劲,悬于丈余之高的门庭之上。
白衣男子一边环顾着山庄美景,一边享受周致招待,这才定下心来,于是问道:“赵庄主国姓,不知祖上何人?”
但见赵承宗长叹一声,徐徐说道:“我幼年丧父,乃跟随叔父赵善循长大。”
“你叔父可是那雁门关守将赵善循将军?”白衣男子追问道。
“正是,莫非兄台也认识我叔父?”赵承宗关切的问道。
白衣男子却端起茶杯,饶有兴致的品尝一口,缓缓说道:“哈哈,赵将军为国戍边,战死沙场,实乃天下楷模,试问谁人不知?”
一番闲聊后,白衣男子谢过赵承宗,拜别而去。
送罢白衣男子,赵承宗登上阁楼登高远眺。此时下人呈上一对玉摆件,赵承宗不禁抚『摸』把玩起来,神采飞扬之情溢于言表,连连称赞喜欢非常。
三日后,临安府差人赠来一块牌匾,上面以鎏金狂草书写“迎龙山庄“四字,随赠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不计其数,又有精美汉白玉砌石无数用于扩建山庄。庄内上下一时不明所以,唯有赵承宗明白,那日所救之人,乃是九五之尊的当朝天子宋高宗。
自此开始,迎龙山庄名声鹊起,山庄名流侠士、达官贵人相继到访,风头远盖其他江湖流派。
所谓树大招风,名大招嫉,自迎龙山庄出世以来,前来考察者不少,四处打听者亦众。迎龙山庄熙熙攘攘,阅星楼亦车水马龙。阅星楼在临安城南,毗邻大运河,是一座晚唐百尺高楼修葺而来。阅星楼共有六层,前面五层存放阅星楼楼主妙笔生所撰江湖轶事:一楼存放天下神兵利器记载;二楼记录各类江湖绝学特点;三楼收集各门派恩怨纠葛;四楼收录武林旧史秘闻;五楼书写历代江湖成名侠客生平经历;六楼则是楼主妙笔生写书立传之所。由于妙笔生偏好音律,写作时候常唤女仆左右,或弹琴调瑟,或丝竹管弦,雅乐靡靡,文思泉涌,琴不断则笔耕不辍。如此,整个阅星楼更显书香之气。
“有朋自远方来,来者何必藏头『露』尾。”阅星楼上话音一变,一个鹤发老者已从楼顶纵身下来。不多时,一袭白衣男子亦从六楼飘摇而下。月朗风清下,这白衣男子羽扇微摇,细细看之,只见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直叹玉树临风。
“哈哈,久闻妙笔生轻功卓绝,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老者笑道。
“山西白鹤堂主周铉翁?”妙笔生似有不屑的说道:“不知周堂主所为何事?”
“哈哈,妙笔生一眼看透老朽来历,佩服佩服。”周铉翁赞叹道:“我今日为求一事而来。”
“莫非也为那迎龙山庄而来?”妙笔生不待周铉翁讲完,『插』话问道。
“看来并非老朽一人关心迎龙山庄。”周铉翁笑道。
妙笔生并不作答,只问道:“周堂主此来,应该是知道我阅星楼的规矩的吧?”
“这个当然,千金一问嘛,来人呐。”只见周铉翁一声呼唤,便有一位青年剑士抱着个沉甸甸的大铁盒进来,打开铁盒子,里面都是一锭锭的真金白银。妙笔生微微扫了一眼,点头示意收下。
“这迎龙山庄来历如何?”周铉翁见妙笔生收下钱财,便径直问道。
“迎龙山庄原名怀德山庄,庄主赵承宗乃前朝雁门关守将赵善循侄儿,一人赤手空拳独战三十余草寇救下圣上,乃御赐迎龙山庄。”妙笔生惜字如金,却也对迎龙山庄来头倒背如流。
“一人赤手空拳独毙三十余草寇,想那庄主必定功夫了得,不知其武功路数如何?”周铉翁又问道。
妙笔生却转身离去,不再回答。周铉翁见状遂拦住去路,非要问个清楚。
“看来周堂主并不知道我阅星楼规矩。”妙笔生看了周铉翁一眼后,轻蔑的说道。
“我既付真金白银,如何不守规矩?”
“哈哈,哈哈。阅星楼每日只接待一人询问,且只能询问一个人或一件事情。你若想再问,请择期再来。”
“这么多钱财只能问一件事情,这和明抢有什么区别。”周铉翁愤愤不平,言语中颇有不肯罢休之意。
“白鹤堂鹤羽神针一次打出七七四十九枚极细小的打骨钉,也算江湖一绝。”妙笔生轻描淡写道。
周铉翁得意笑道:“你既然知道,何不告诉我迎龙山庄庄主的功夫路数?”
但见妙笔生左手一扬,数丈之外的墙上微微散起灰尘,周铉翁惊愕不已,连忙过去查看,只见墙上写着“妙笔”二字,一笔一画皆由细小银针组成,并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周铉翁自知其中银针数量远超四十九枚,且在如此短暂的瞬间发出,又在如此短暂的瞬间一起呵成“妙笔”二字,光是这暗器功夫,就不在自己之下,何况刚才那从六楼下来时所展现的卓绝轻功。妙笔生潜心江湖轶事,还不知道会什么厉害的武功呢?周铉翁不禁思索了起来。
机会往往稍纵即逝,待他打定主意再欲言语时,妙笔生已经飞身上楼去了。周铉翁无可奈何,方才连那妙笔生都未必打得过,何必去迎龙山庄趟这趟浑水,想想只得识趣离开。少时,在阅星楼的如故笙歌之中,一只白鸽从六楼飞出,消失在夜空之中。
相比之下,周铉翁是幸运的:按照阅星楼的规矩,他付了钱得到了想要了解的消息,尽管他没有准备好,问了一个不是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但却因此放弃了前去挑战的念头,因为其他前去挑战的各路人马,无不败走迎龙山庄,落得技不如人的下场。前有巨剑门掌门孙适之,十余回合败走迎龙山庄,连那看家的巨剑也被赵承宗双掌震断;后有陕北追魂爪萧铁锁、蓟北双刀客曹刚、关东铁笔邓九霄等武林成名侠士接连败北。至此,去迎龙山庄挑战赵承宗显然是一件自讨没趣的事情。但是江湖就是这么奇怪,越是要讨没趣,就越有人前去尝试,俨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做派。
“在下河北谭慎,前来讨教。”庄外又有人叫阵。庄里的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都懒得出去看探,直接去厅房呈报赵承宗了事。
“河北谭氏腿法乃内家腿法正宗,下三路攻守兼备,变化无穷。”赵承宗出门迎战时奉承道。
“多谢夸赞,请赐教。”谭慎亦不多作谦逊之语,扎好马步便直奔主题。
“请!”赵承宗示意谭慎出手。这原本是赵承宗谦让之举,却为谭慎所怒。因为在高手对决中,对方这一让,明显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举动。谭慎遂一式猛虎下山飞奔而来,赵承宗后脚微微一侧,轻而易举的躲开谭慎的攻势。谭慎见一击不中,又接着一式灵蛇狂舞,大开大合且劲道十足。但见赵承宗纵身一跃,拔地而起,谭慎的攻势顷刻化为乌有。谭慎见赵承宗腾空,料定其必定落地,便接着使出一招双龙出海,乃以手撑地,两脚连环着腾空攻来。赵承宗不慌不忙,凌空只出左手来回撩拨,谭慎这一波腿法精妙非常,但赵承宗的单手格挡更是迅速有效,将其攻势一一化解。再开打时,赵承宗已稳稳的站在对面了。谭慎自不愿认输,于是双脚左右开弓,以两路回旋踢连环攻击过来,顿时山庄门外风起尘扬,看的围观的下人们眼花缭『乱』。但赵承宗却不为所动,总在谭慎即将攻击到自己时急速撤步,如此再战数个回合,谭慎已面红耳赤,额头冒汗,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而赵承宗却依旧气定神闲,仿佛刚才这一番打斗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一般。谭慎自知这样下去对自己非常不利,又想那赵承宗始终和自己保持一个适当的距离,使得自己的攻击无法施展,便佯装进攻,贴近赵承宗后突然发力,刹那间接连打出二十余腿。赵承宗双手并用,来回拆解,一一卸去谭慎腿法力道。谭慎岂肯无功而返,只盼能有致命一击,遂在二十余腿之后再猛接一招朝阳踢,这一脚太过突然,力道之刚猛几乎耗尽谭慎全身力气。赵承宗避犹不急,只有提气发力,回身一掌对击谭慎进攻之退。
刹那间场外飞沙走石,只听得一声闷响,谭慎整个人已被击飞在丈余之外。谭慎顿觉下半身发麻僵硬,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这一击力道之刚猛,是谭慎前所未遇的,也是谭慎难以承受的。虽然还想再战以换回颜面,但怎奈双腿并不听话,连站立都困难。谭慎只好认输作罢。
“谭家兄弟承让了。”赵承宗微身作辑,立刻上前扶起谭慎。
“输了便是输了,俺谭家无话可说。赵庄主武功非凡,在下心悦诚服。”谭慎亦回敬道。
“谭家兄弟真汉子也,这份豪气赵某也是心悦诚服。”赵承宗也不再谦让,直接说了出来:“你此行不远千里而来,我且尽地主之谊,还请赏脸到庄内一叙。“
“惭愧,惭愧。江湖人士但有战胜豪强,哪个不得意洋洋,而赵庄主却始终谦逊为怀。赵庄主这份侠义有道、豪气干云,的确大侠风范。“谭慎此时对赵承宗佩服不已,除了佩服,也有那份真诚的感激。
赵承宗除了款待谭慎外,还专门安排大夫为谭慎疗伤。在庄中修养数日期间,谭慎与赵承宗多有武学交流,而赵承宗悉数指点,让谭慎拜服不已。几乎所有前来叫阵的侠客,败北之后都得到这样的周至照料,谭慎不是第一个,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个。谭慎得到贵宾待遇,之前前来挑战的孙适之、胡半翁等等皆如此。江湖侠客莫不拜服赵承宗,迎龙山庄的事迹传遍江湖。
数日之后,谭慎调养已无大碍,辞行之际,谭慎直抒胸臆道:“恕我直言,赵庄主武功天下无双,为人更是侠义为怀,号令群雄谁人不服?“
“谭兄弟此言差矣,赵某并非贪慕功名利禄之人,山庄来者,皆自己找来。从内心来说,我是不愿意参合江湖世事的。“赵承宗一席话皆发自肺腑,颇有清静无为之志。
“赵庄主此言差矣。如赵庄主不出来号令群雄,则赵庄主有过呀!”谭慎却不以为然的说道。
“哦,谭兄弟何出此言?”赵承宗诧异道。
“赵庄主一身绝学,不能皆尽造福武林苍生,此一过也。”谭慎不急不慢的说道。
赵承宗不做声『色』,谭慎有继续说道:”如今边关战事吃紧,而江湖豪杰多以门派之间各自为政,彼此倾轧时有发生,实在让人痛心。唯有武功高超而侠义为本的人出来呼唤正义、统领群雄,方能破此『乱』相。赵庄主却只顾自己独善其身,岂不是过?”
赵承宗若有所思,随即又问道:“如今江湖论声望名气,远胜我者大有人在;各派门主之中亦是高手云集,试问我赵某何德何能去号令群雄啊?”
“哈哈,赵庄主太抬举他们了。之前前来挑战赵庄主的人亦不乏江湖成名侠士、门主,赵庄主却能十数招败之,就这一点我谭慎就可以保证,如今江湖已无人能出赵庄主之右。至于名望,敢问还有什么功劳比单挑三十余金贼并救出当今圣上更大。”谭慎言语之间,俨然有着一份信徒般的虔诚。
“可是……”赵承宗意欲推迟,却被谭慎直接打断:“赵庄主勿要再犹豫,如果谁人不服赵庄主主持武林大局,我谭慎第一个不放过他。”
见谭慎有些气急,赵承宗只好不再谈及此事。
“这几日有劳赵庄主招待,我已复原,也要回山东去了。”谭慎收好行李向山庄众人拜别。
“谭家兄弟,这是赵某的一点心意,权作路上盘缠之用,还请谭家兄弟不要推却。”赵承宗亲自送谭慎到门外,又拿出一个鼓鼓的小布袋送给谭慎。
谭慎再三推辞,却拗不过赵承宗款款盛意,终于还是收了下来。谭慎深深的抱拳一辑,然后转身离去。或许此时此刻的谭慎心中,只恨两件事:要么不来挑战赵承宗,要么早点来迎龙山庄挑战。前者可以不用丢人现眼,后者可以早点认识这位大侠。
赵承宗站在门口目送谭慎离去的身影,若有思索,良久才转身回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