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宗默默前后思索,然后才问起元宗谅是如何才答应让妙笔生进入拜剑山庄的,妙笔生遂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出,却是听得赵承宗两眼发光起来。因为照妙笔生所讲,元宗谅已经放弃了对他的怀疑,如此才可能有后面的坦诚交谈。另外,从事情先后来看,是元宗谅先向阅历广博的妙笔生探询古剑来路,而非妙笔生发问引出,如此就十分合理了。
妙笔生随后把自己在拜剑山庄所见地形样貌描绘出来,因为他知道赵承宗必定会去拜剑山庄夺取始皇圣剑。
赵承宗望着妙笔生绘制的图形,心中早已蠢蠢欲动了。
讲完了要事,妙笔生果然见赵承宗精神振奋,便话题一转的娇语道:“晋北苦寒,不见春日暖融,我这一去可没少吃苦头。”
赵承宗依旧沉浸在发现始皇圣剑的惊喜之中,却丝毫未听到妙笔生这些话语。妙笔生随即又凄苦说道:“你看我这手,还有我这脸,都被寒风吹裂了呢。”
赵承宗这才回过神来,便稍作关切的说道:“幸苦你了。”
虽是简简一语,却听得妙笔生心花怒放,一路上受到的种种艰难便都不算什么了。
“那承宗哥哥打算怎么犒赏我?”妙笔生高兴的问道。
“犒赏?你要什么犒赏?”赵承宗随口问道。
妙笔生却激动不已,连连凭空畅想了起来。但赵承宗却不想就此多浪费时间,便委婉说道:“如今天『色』已晚……”
赵承宗才一开口,妙笔生便娇羞的抢过话语道:“承宗哥哥打算让我在此过夜?”
赵承宗旋即一愣,便郑重说道:“我是让你早点回阅星楼去。”
妙笔生顿时尴尬、失落不已,一番美好期待便就如此撒泼一地了。赵承宗知道他的『性』情,便径直打开密室大门说道:“日前有人赠来南越蛇油,能令肌肤容光焕发,我明日会遣人送到阅星楼。”
得到一盒蛇油总比两手空空的好,何况赵承宗还说了此物能滋润容颜呢?
“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办,你早点回去吧。”赵承宗说罢便独自先行离开了密室。
“承宗哥哥要多保重身子……”妙笔生在身后关切道。
虽然这话不一定能让赵承宗听到,但妙笔生说罢却俨然完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便在开心与幽怨交互的复杂情绪下,妙笔生一个人默默的走开了。
赵承宗回到卧室后,便细细盘算起来,想那元宗谅在西台能以一人之力连败司马重城和太虚观三清,武功造诣绝不输于自己。而拜剑山庄门人皆独得剑术造诣,倘若自己贸然前去夺剑,只怕未能如愿。
但赵承宗随即又转念一想,元宗谅不日就要送慈航庵的尼姑来临安,却不正是一个好时机?只是自己如果就此前去,必定要错过此次临安问罪大会,司马重城能对付得了元宗谅吗?
但临安问罪大会与始皇圣剑想必,赵承宗自然认为前者是不值一提的。便就此打定主意:一切以夺剑为要。
如此决定后,赵承宗又反复揣测元宗谅的行程,最后决定三日后开始向拜剑山庄进发。而临安问罪大会方面,赵承宗则分别与司马重城、叶惊风会面,要求他们务必困住元宗谅,务必让拜剑山庄也趟上这趟浑水。
拜剑山庄之内,元宗谅也在反复揣摩赵承宗的行程,只是他又有更复杂的想法,便决定次日就开始南下了。元宗谅对此去临安寄望颇大,除了带上莫逆、静思,还专门从山庄内抽调出五十名得力门人同行。由此,一干队伍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拜剑山庄的队伍沿着小路来到杨湛居住之所,静思却并不愿意面见杨湛,遂远远的躲在人群之中。但杨湛却上来便问静思下落,她却也回避不了。
“杨少侠、花女士久违了。”静思低着头站出来说道。
杨湛和花玲珑放眼望去,但见静思消瘦沉寂,左手衣袖更是迎风飘『荡』,殊为萧凉。
“静思师太,你的手?”杨湛震惊的问道。
静思只强忍内心的悲愤和激动,却并不答复。花玲珑亦看的难过,便愤然道:“那司马重城也算修道之人,却忍心对师太下此毒手,真是太可恶了。”
静思抬头望了望花玲珑,却是又难受、又感动、又有些羡慕,最后却还只是微微的摇了摇头。
“到底还是我杨湛拖累了师太。”杨湛忽然愧疚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司马重城执意要血洗我慈航庵,杨少侠又何必自责?”静思强作平静的说道。
但杨湛却更加过意不去了,只忧伤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却让我如何心安?”
杨湛的话语发自肺腑,直听得静思欲要落泪,她不能再听杨湛说这样的话了,否则她的双眼就要在下一秒变成决堤洪流。
莫逆见杨湛这般耿耿于怀,便接话说道:“杨兄弟勿需介怀,司马重城此番不问青红皂白就痛下杀手,可见他是铁了心要置我们于死地的。”
杨湛也听元宗谅说过西台一役的事情,对于莫逆的话他也是心中有数的,只是司马重城暴戾如此,却令杨湛愤慨难当。
“司马重城这般毒害你们,我杨湛有生之年,必定与之为敌。”杨湛忿然说道。
其实莫逆和静思未必需要杨湛去诛杀司马重城来为自己报仇,但单就这份仗义热情,便让人心中温暖。
元宗谅却忽然上前劝解杨湛,希望他能暂时收住对司马重城的愤怒,一切先以大局为重。杨湛事先也答应元宗谅此去临安的一举一动皆听他号令,绝不擅自做主,便硬着头皮忍了下来。
杨湛本想多和静思聊几句,但静思却有意躲开了他,花玲珑却看出了端倪,便拉住杨湛说道:“师太似乎不愿见你。”
“慈航庵因我而遭血洗,静思师太也失去一臂,她若怨恨于我,也是正常之事。”杨湛有些委屈的说道。
“如此深仇大恨,她若要记恨与你,只怕根本不愿与你碰面。”花玲珑不以为然道。
“那却是为何?”杨湛不解道。
花玲珑只看着杨湛苦苦一笑,这才说道:“师太失去了一条手臂,她不好意思见你。”
“可我又不会因此笑话她,这又何必呢。”杨湛说道。
“一个人的缺陷最怕两种人看到,一个是敌人,另外则是心仪之人……”花玲珑说着,便悄悄望了远处的静思一眼。
杨湛只觉得花玲珑是无稽之谈,静思师太是出家人,六根清净,怎会有儿女私情,何况自己与她本就无太多交集,心仪之说更是无从谈起。
花玲珑见杨湛如此坦『荡』,便不再就此多说,只是一个男人的心为何会如此顽固,却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