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星楼上,妙笔生正奋笔疾书,却听得一阵轻功踏过屋顶之声,忍不住心头一喜,连连搁笔出到楼外观望。妙笔生会有这般反应,完全是因为他从这轻功步法中听出了赵承宗来访的信息。
“承宗哥哥许久都未来我阅星楼了。”妙笔生幽幽的说道。
赵承宗这才飞身进入楼宇内,却是不大自在的说道:“我最近事务繁多。”
“那承宗哥哥今日怎么就有空了?”妙笔生打趣的说道。
“不开玩笑,说正事。”赵承宗却一脸严肃的说道。
妙笔生自是心中不悦了,却是扭过头去去幽怨的说道:“每次承宗哥哥都是有正事才来我阅星楼。”
赵承宗对这样的情景见怪不怪,便自顾自的直接说了开来:“当年太祖开朝之时,西蜀来贡,据说装了一船的金银珠宝,但却在黄州水域沉没,不知这事你知道多少?”
“承宗哥哥也缺钱花了吗?”妙笔生听完赵承宗的话,差点没笑出来的说道。
妙笔生与赵承宗结实多年,早知道他是个视钱财如粪土的人,加之后来救驾有功,朝廷更是封赏了一大笔数不尽的钱财。如今赵承宗却打听起西蜀贡船沉没之事,却是大大出乎妙笔生意外的。
“你只需告诉我当年西蜀贡船是不是真的沉没于黄州水域。”赵承宗却直直追问道。
见赵承宗实在不是开玩笑的对象,妙笔生便也知趣的收住笑容,待到楼下去取来一本发黄的旧书后,才严谨的说道:“太祖一统中原后,西蜀旧臣为求自保,纷纷聚财纳贡,将万千珍宝装满了一条大船运往汴京。”
“嗯。”赵承宗看了妙笔生一眼后,这才舒缓着点了点头。
“但是黄州有多条江流汇合,水手不熟悉水道,先是撞了暗礁,后来又误入暗流,整条船顷刻便沉没于滚滚长江之中了。后来朝廷派人多方查探,皆无功而返。”妙笔生接着详细的说道。
“那你可知道这沉船具体沉没的位置吗?”赵承宗急急的问道。
见赵承宗如此着急,妙笔生自然心里过意不去,虽极欲想要帮他一把,却又无能为力。妙笔生固然知道许多江湖世事,但关于这条贡船沉没的具体位置,他也是说不上来,因为时间过去一百多年了,就算知道当年位置,只怕也早已被水流推到其他水域去了。
见妙笔生为难,赵承宗却叹了口气,然后低下头暗暗思索起来。
“承宗哥哥,这条沉船对您很重要吗?”妙笔生忽然问道。
赵承宗却点了下头,然后继续陷入沉思之中。
“黄州水域三江并流,水道复杂,水下暗礁林立,更有强大的涡流。稍稍熟悉这里水纹的人都会沿着江岸而驶,而不会大摇大摆的走正中央。”妙笔生对着书本继续说道。
“水下暗礁林立?”赵承宗忽然默念道。
“是的,听黄州一带的渔民讲,河水极枯的年份,隐隐可见暗礁没在水中,犹如山峰之顶一般。他们都以为是河伯行宫,乃称之为河伯府,每每遇到这样的时候,都会前去祭拜一番。”妙笔生说道。
“那这沉船就一定还在原地。”赵承宗忽然兴奋的说道。
妙笔生却有些诧异的望着赵承宗说道:“长江浪涛汹涌,贡船亦沉没百年,只怕早已被冲到海里去了。”
“不会。贡船先是触礁进水,然后才被涡流卷入水下。而水下如果暗礁林立,势必会卡住沉船。如果贡船果真沉默水底,必定会因为满载金银珠宝等重物,停留于原地,不会那么容易被冲走的。所以沉船就一定还停留在河伯府水域。”赵承宗自信的说道。
赵承宗的这份自信除了来自自己的推断及预感,其实还源于他对此事的了解。百十年来,赵承宗的祖上便已经开始详尽的调查沉船位置了,只是这样的事情,他是任谁也不会说的。
妙笔生虽不以为然,但见赵承宗眉开眼笑,却也是乐见其成。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赵承宗缓缓的说道。
“承宗哥哥但讲无妨。”妙笔生急急的答道。
“你即刻去一趟浔阳找三江堂堂主满江红,然后再叫他派人和你一同起去河伯府水域打捞沉船。”赵承宗干净利索的说道。
“可是满江红会答应与我同去打捞吗?”妙笔生疑『惑』着问道。
“一定会的。三江堂对这沉船也是觊觎已久,若非以前他们帮内内斗不断,怕是早就下手去找寻了。”赵承宗坚定的说道。
“那我们叫他一起去打捞了,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妙笔生迟疑着问道。
“哈哈,你我皆不缺钱财,就算让他拿去又何妨?”赵承宗却得意的说道。
妙笔生虽不大认同这种说法,但见赵承宗难得如此一笑,他却也是暗自惬意。
“那船上还有当年赵子龙所用青釭剑一柄,若是打捞上来,你便取之就是了。”赵承宗缓了缓后才说道。
妙笔生这才释然起来,如果以此分配计算,一船金银财宝将全归三江堂所有,占了便宜的他们不仅会同意派船前去打捞,而且还会用尽全力来达成此事。如此一来,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就大大提高了。
赵承宗见妙笔生同意下来,这才将一张发黄的图纸转交给他。妙笔生接过一看,却也是暗叹不已。原来这张陈旧的图纸上不仅详尽的记录了河伯府水域之水文特征,还精准的标注出当年沉船的位置,甚至连两岸的参考坐标也都一一列载。有此精确图纸在手,何愁找不到宝船位置?
只是妙笔生又暗下犹豫道:“想不到承宗哥哥对这宝船遗踪的了解竟远在我之上。”
“我希望三日后能看到满江红离开浔阳,去到黄州打捞沉船。”赵承宗见妙笔生走神,便急急的说道。
“怎么要赶的这么急?”妙笔生有些为难的问道。
“怎么?以你的能力三日还到不了那浔阳城?”赵承宗却反问道。
妙笔生心中在乎着赵承宗的一言一语,自是不愿他对自己失望了,便坚定的点了点头,不再就此说半个字了。
赵承宗这才浮现出一些平和的笑容,然后纵身跃出高楼,消失在楼外墙柳之间了。妙笔生握着赵承宗给他的图纸,却是站在楼头久久回味方才那阵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