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湛便下山到山下崖洞过夜,等白天了又再上来参加古梅师太葬礼。高人辞世,却终归于平淡,便让杨湛默然着领悟了许多从前不曾有过的感受。
花玲珑在静觉等人的照顾下,三日后却也渐渐的恢复了气『色』,便坚持着要去古梅师太坟前拜祭一番。只是等她拜祭完了,静觉却对着坟头痛苦起来。
“师父不辞而别,如今武林大会在即,却叫弟子们如何应对?”静觉难过的哭道。
“武林大会?”杨湛迟疑道。
静思这才将武林大会的事情告诉杨湛,原来丐帮月前将英雄帖送抵各大门派,古梅师太虽然是出家人,但也算得是女中豪杰,慈航庵自然也在邀请之列。但如今古梅师太突然圆寂,慈航庵便无掌门,更遑论高手了。
杨湛明白个中道理,只是这毕竟属于慈航庵内部事宜,却也不好过问,便只得无奈说道:“参加武林大会,必定由掌门带领,可惜古梅师太她……”
“这个简单,静觉师姐排行最大,自然推她做掌门。”静思说道。
“使不得,使不得。”静觉却坚决的推却道。
其余尼姑则纷纷赞同她上位,但静觉却死活不答应。
“我追随师父最久,师父生前对我说的最多话语,便是要我克制心浮气躁之念。虽然我也多番努力,但始终无法根除,一派掌门如果不能抑制怒气,如何能带领大家光大门派?说什么我都不能担任这个掌门之位。”静觉严肃的说道。
其余尼姑虽然还想再推举她,但话已至此,便也只好作罢。
“相比之下,静思师妹沉着稳重,却是胜我许多。如果师父传位,也必定传于静思师妹。”静觉诚恳的说道:“静觉师妹,如今慈航庵便靠你带领了。”
静思却是受宠若惊般的连连推却,但一干师姐妹们却早已跪下拜她做掌门了。
“静思师妹,如今我们师姐妹在师父坟前推举与你,等同师父授意,请你莫要推辞。”静觉说着便将一颗扳指戴入静思手上。
静思无法再推辞,便只好召集大家起来。
“武林大会乃当务之急,我们慈航庵虽偏远小派,但也须为武林出一份力。从现在开始,大家在清修佛法之时,也还要勤练武艺。”静思说道。
众人皆点头赞同。但说到武艺,古梅师太去世后,这慈航庵实在找不出一个武功像样的人了。静觉虽追随古梅师太最久,但因心浮气躁,始终未尽得真传,静思等人则入门时间不如她长久,也难有大的成就。
却在此时,杨湛忽然想起他进来之时所遇到的那套六点梅花阵,便说道:“六点梅花阵招式精妙,变化无穷,但终有些许华而不实之处,如能稍加改进,必定威力大增。”
静觉听杨湛这般评价慈航庵看家剑阵,却忍不住急着要与他理论一番,却被静思一把叫住了。
“我又犯了心急之戒,请杨施主见谅。”静觉致歉道。
“是杨湛先说剑阵不是,静觉大师何过之有?”杨湛恭谦道。
“杨施主武功独步,又亲身领教过这套剑法,自然对它优劣知晓于心,还请杨施主多多赐教。”静思对着杨湛和声说道。
杨湛于是将六点梅花阵的优劣一一说出,却也听得一干尼姑频频点头。杨湛分析完之后,再将自己的改进设想一一比划出来,在场的尼姑们无不赞叹不已。
“杨施主年纪轻轻,却对武学有这般深彻见地,实在让人叹服。”静觉恭敬的说道。
杨湛接着又让尼姑们照着先前的改进演练一遍,但凡其中有谬误,杨湛便不厌其烦的重新讲解。如此练了几个来回,这些尼姑们却也粗略窥得其中精要,等她们再度打出六点梅花阵时,却完全是另一套更加威力无穷的剑法了。
杨湛望着众人点点头,便说道:“这套剑阵改进之处,乃是从我学过的一种武功里抽取出数招,经过变化后植入原本剑阵。江湖之中,应少有人能破之。”
众人亲身试过这剑招,着实觉得精妙非凡,却也是非常赞同。
“多谢杨施主助我慈航庵一臂之力。我等无以为报,必定日日佛前诵经,祈求佛主保佑杨施主平安,保佑杨夫人早日康复。”静思默然着说道。
杨湛却道颜尺素并无抱恙,但花玲珑却会心过来,便美的如沐春风。杨湛欲要询问,却不料花玲珑一番遮拦,便就此作罢了。
与一干尼姑道别后,杨湛便背着花玲珑下山去了。
虽然花玲珑的记忆还一直停留在几日前初见杨湛时的情景,但自己却与他同在西台挂月峰,便也明白定是杨湛把自己送上来的。而下山沿途所见险峻山路,却更让花玲珑明白杨湛此番所受的艰难。
花玲珑便在杨湛背上默默的凝望住他,却是不由自主的百感交集起来。花玲珑固然感激杨湛,亦是芳心独属与他,但却不知为何,杨湛此刻越是待她好,她便越是害怕。因为花玲珑明白,杨湛终究还是要回到颜尺素身边的,他今日这般呵护关爱自己,或许只是同情她如今抱恙在身。
世间最苦之事,在于求之不得,却更在于得之而不能永久。倘若此情果真空付东流,便留取此刻温存也无比美好,只是这样的美好注定浅短。花玲珑此刻早已默然含泪,思绪起伏之下,却忍不住趴在杨湛背上默默幽咽起来。
杨湛自然不懂这么许多,也道她刚得到救治,身体还有不适之处,便找到一处平坦的草地上放她下来。
“花大姐,是不是哪里还疼?”杨湛关切着问道。
花玲珑抬头幽幽的望了杨湛一眼,却又低下头去暗自落泪,全然不知如何作答了。
“那日古梅师太吸尽你身上逆流血气,应当痊愈才是,如果花大姐还觉得不舒服,咱们下了山之后我便带你再去看看大夫。”杨湛凝神说道。
花玲珑一直期待杨湛能如现在这般在乎和关心自己,可如今杨湛不再像以前那般冷热不均,也处处为她着想了,却缘何心中难于畅快起来?
杨湛见花玲珑独自幽咽,几番劝说也不见她回应,便只道她是还怨恨自己当初驱赶与她。如此一想,杨湛却只得愧疚难安的低下头去。